比試是烏桓木托部的鐵力提出的,他若是不敢出戰,在族人中的威信無疑會一落千丈。
馬背上長大的好漢子,彎弓搭箭是喝水吃飯一般簡單的事情,就算敵不過漢人,那也不能怯場!
鐵力是南下的烏桓人中箭術最精湛的,他知道自己别無選擇,當下道:“開始吧”。
趙雲在李賢的默許下,擲出錢币。
鐵力不敢像趙雲那般托大,他未等錢币攀升到最高點便彎弓搭箭,疾射而出。
“噗”箭矢擊到了錢币,将其帶的更遠,更高。
四下裏屏神靜氣的烏桓人遺憾地歎了口氣,鐵力雖然射中了錢币,但與趙雲射穿錢孔的箭術比起來,顯然差了不止一籌。
鐵力神情落寞,倒也光棍,“趙将軍箭術高超,我鐵力服了”。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趙雲笑着接住适才擲出的那枚錢币,上頭隐隐可見一點刺痕,可見适才鐵力确實射中了目标,嘴裏道:“不過是僥幸得手罷了,你這一箭也射中了錢币,說到底,我們卻是打了個平手”。
鐵力漲紅着臉,拒絕了趙雲的好意,道:“敗了就是敗了,我們木陀部可不是輸不起的懦夫”。
趙雲笑而不答,李賢正要打個圓場,此時,忽有一名膀大臂圓的烏桓少年大步踱出,嘴裏道:“鐵力叔叔,我們烏桓人可不是隻有箭術這一項本領,我想跟這位趙将軍馬上比試一番,不知可否?”
鐵力闆起臉大聲喝斥:“住嘴,趙将軍豈是你能比的?”
那烏桓少年猶自不服,眉目間俱是不甘。
趙雲在遼東生活過一段時間,自然明白,要想鎮住這幫桀骜的烏桓人,首先要讓他們徹底信服。
趙雲是漢人,漢人的官職對于烏桓人來說毫無益處,那麽,要想收服烏桓人就隻剩下一種方式了,用最直接的方式揍的他們滿地找牙。
适才箭術上露了一手,看來還沒有起到震懾性的效果,趙雲當即趁熱打鐵,嘴裏道:“誰勝了我手中的這杆長槍,可賞錢百貫!”
若是周倉等人在此,怕是會驚掉下巴,往日裏從不與人争強好勝的趙子龍今日一反常态,竟是鋒芒畢露!
通譯立刻将趙雲所言翻譯成烏桓話,鐵力身後的烏桓青壯頓時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自始至終,李賢都與陳宮立在一旁,不發一言。
李賢對趙雲有充分的信心,若是連幾個烏桓人都收拾不了,那趙雲就不是常山趙子龍了!
陳宮雖然心有疑問,但他初來乍到,又看到李賢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當即明白,趙雲手底下應該确實料,若不然的話,李賢不會如此鎮定。
早就聽說李賢帳下有一員騎軍大将,名曰趙雲,其人武藝精湛,有萬夫不當之勇,如今看來,傳言非虛。
濰水港畔,窮極無聊的青州軍漢們聽說騎軍統領趙雲要與這幫胡人比鬥,當即打了雞血一般要來圍觀。
趙雲的厲害,青州軍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如今來了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胡人,青州軍自然樂得去看趙雲大發神威。
數年前,公孫瓒的白馬義從在遼東草原上所向披靡,那時候的趙雲便宛若殺神一般。
如今,幾年的時間過去,趙雲應該更加了強大了。
冷靜下來之後,鐵力環顧四周,發覺自己的族人都已經被豐厚的重賞蒙蔽了理智,沒有人去考慮趙雲的武藝高低,尤其是那名出言比鬥的烏桓少年更是喜的合不攏嘴:“鐵力叔叔你可聽到了?這可是趙将軍要與我們比試,還有一百貫的彩頭呢”。
“對呀,戰,戰,戰!”
“百貫、百貫、百貫!”
烏桓人剛剛從北疆而來,還沒有接觸到任何軍紀律令,此番聽到重金作賞的消息過後,他們再也按耐不住,開始用本族語言大聲聒噪起來。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呀,趙雲身爲漢人大将,一身武藝又豈是等閑?
有心再喝斥一聲,可鐵力卻也明白,若是他再次出言勸阻,隻怕會爲族人所不喜。
有時候,聰明人才是活得最累的那個人,明明知道比鬥一事是趙雲的計謀,可鐵力卻無能爲力,這種挫敗感讓他身心疲憊,“也罷,既然趙将軍願意,我便不攔你們”。
去了桎梏,烏桓少年喜道:“哈哈,趙将軍,咱們到哪裏去?”
趙雲漫不經心地張望了一眼,忽而信手一指,道:“就在那裏吧”。
趙雲手指的方向恰恰是濰水港最中央的地方,那裏一片平坦,足足有了近百丈的空間,便是策馬奔騰也是毫無阻礙。
率先挑釁的那烏桓少年大喜,道:“好,就去那裏!”
李賢與陳宮相視一笑,趙雲選的位置可以确保讓更多的人看到比武的結果,這等殺雞儆猴的意圖已經徹底顯露出來,隻有那些爲錢财所迷的烏桓人還身在局中,依舊未曾發覺罷了。
鐵力從臨濟的漢人軍卒看中看到了嘲諷之色,他搖了搖頭,不發一言。
路是自己選擇的,也許一開始木陀部就不該南下!
這時候,鐵力甚至生出一股悔意,漢人的陰謀詭計實在是太多了,隻懂厮殺的烏桓人絕不是他們的對手。
然而,這一步已經邁了出來,再想退回草原去,又豈是那麽容易?
别說李賢不樂意,就算青州願意放人,一心在中原賺大錢的族人們又豈會甘心這麽兩手空空的回去?
這般想着,鐵力忽然又聽到一聲突兀的叫喊,“哎呀,剛才隻顧着高興,卻是忘了,我沒有馬呀,此番南下,馬匹都留在了族中,我們烏桓勇士,沒有馬匹又怎能顯出手段?”卻是那名烏桓少年在故弄玄虛。
鐵力皺起眉頭,卻見趙雲擺了擺手,道:“牽馬來”。
“喏!”
此時,趙雲麾下已經有一百騎抵達現場,他們看向烏桓少年的眼中,隻有無窮無盡的愚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