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無償增援糧秣兩千石,而呂布伺機以待,一旦黃河北岸的高覽有揮軍南下的迹象,他會抽調兵馬予以剿殺,至于李賢另外奉送的甲胄添頭,那完全屬于增加情意的方式。
雖然沒能獅子大開口,多讨要些糧秣,然而,李賢給予的補償卻也讓張纮顔面有光,回去之後有了交待。
臨來之前,張纮已經對李賢的秉性有了充分了解,這厮吃軟不吃硬,原本張纮還有些将信将疑,所以才有了剛開始的那副“狂士”作派,後來發現“硬”的不行,張纮才及時服軟,沒曾想,确實有效果。
聰明如張纮之輩,自然明白,李賢額外贈給的五十副甲胄、五百柄鋼刀就是對他的補償。
成功達成了既定目标,張纮在都昌休整了一日,第二日便帶着糧秣、軍械往兖州而去。
爲了确保糧秣安危,李賢下了一條軍令,讓途徑之處的軍将給予方便,必要時便是抽兵護送也可以。
雖說青州境内無匪患,可誰也不敢保證會不會有曹操的兵馬潛入其中,渾水摸魚,防患于未然總是有利無弊的。
黃河北岸,平原郡内,呂布派人前往都昌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高覽耳中。
高覽爲人謹慎,聽罷之後猶疑不定,嘴裏道:“呂布麾下已經有五萬大軍,他若是與李賢勾搭一起,我軍渡河之後豈不是危機重重?”
逢紀聽罷之後陰沉着臉,道:“呂布已經是秋後的螞蚱,蹦達不了多久了,我軍南下之前可以與曹孟德溝通一番,确保其牽制呂布主力,讓其不能分心旁顧”。
“李賢已至都昌,這厮麾下大将周倉、胡庸俱是猛将,我軍若想大獲全勝,不如避其鋒芒,攻其所必救!”
逢紀挑了挑眉毛,嘴裏道:“高将軍有何妙計?”
高覽明白逢紀這次趕過來,爲的就是督促他早日揮兵南下。
兩萬兵馬在黃河北岸按兵不動已經足足有四個月的時間了,雖說袁紹麾下不缺糧秣,可這樣一支兵馬每日裏人吃馬嚼都是一個天文數字,在其他人看來,高覽分明是起了怯戰的心思。
袁紹向來沒什麽主見,聽多了不利于高覽的風言風語之後,他自己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是呀,當日曹操進軍徐州的時候,分明是大舉入侵青州的最佳時機,可高覽竟然什麽都沒做!
若不是對高覽知根知底,知道這家夥絕對不可能背叛袁紹,說不定已經早有人攻擊他“吃裏扒外”了。
思慮再三之後,袁紹止住了臨陣換将的心思,他讓逢紀傳給高覽一句話:須得早日覓得良機,進而速戰速決,這就是袁紹的原話。
高覽聽罷之後哭笑不得,如果有良機可循,他又怎麽會耽擱這麽久?難道他就不想大勝而歸?
不過,面對逢紀這等重臣,高粱不敢有絲毫大意,他知道,在袁紹這等出身世家的權貴眼中,名士的重要性要遠遠大于武将的作用。
當下,逢紀诘問一口,語氣很是不善。
高覽知道自己不可造次,所以便耐下心來,嘴裏道:“據我所知,李賢早已經在青州布下了天羅地網,隻等我部南下,若是我河北軍不聞不問,隻管埋頭前沖,隻怕很容易便落入李賢的陷阱之中”。
青州是李賢的主場,不得不承認,高覽考慮的問題确實是一個方面,可逢紀卻已經有了高覽畏敵的先入爲主的觀念。
說什麽什麽天羅地網,分明是高覽怕了李賢,否則,真要想南下攻城,又哪裏會等到今天?
因而不管無論高覽說的如何天花亂墜,逢紀都會覺得他是在演戲。
“既然如此,那麽高将軍認爲我方該如何是好?按兵不動?”
話語間,逢紀帶着一股嘲諷之意。
按兵不動确實是以不變應萬變的法子,不過現在春日在即,馬上就要到春暖花開的季節,如果在這時候還不能結束戰亂,馬上就要耽擱農時了。
高覽聰明的很,他也知道自己前期的表現太過糟糕,浪費了太多時間,沒能達成袁紹的目的。
現在,時間還有,機會還在,隻要認真把握了,肯定還能夠取勝。
逢紀咄咄逼人,滿心憋屈的高覽卻不敢發作,因爲他明白,逢紀代表的是袁紹!
籲了幾口氣,高覽笑着解釋道:“青州早已經成了李賢的土地,而周倉等人用大半年的時間将青州北部建的固若陳湯,與其硬碰硬的去啃硬骨頭,倒不如出其不意。先與曹操合力解決了呂布,等到呂布敗亡之後,大軍東進,進擊青州”。
想法是美好的,然而作爲袁紹的特使,逢紀卻表達了不同觀點:“兖州是曹操的兖州,即便是我們幫他殺了呂布,時候又能有什麽好處?”
高覽啞口無言,滅殺呂布是一步妙招,一經施展,長遠來看好處多多,然而,對逢紀這等目光短淺之輩,說什麽也沒有用。
千言萬語到了嘴邊,隻有一句話“李賢少了個盟友,日後孤立無援,隻能被動挨打,這就是最大的好處”。
逢紀搖頭歎氣:“元伯呀,何必如此執着呢?你應該知道,我們河北的敵人是李賢。而非呂布,主公雖然新敗公孫瓒,可遼東未定,絕不能同時招惹三面之敵呀”。
高覽感到哭笑不得,呂布早已經與李賢結盟,他出兵反袁隻是早晚的事情。
現在看來,袁紹竟然還沒有與呂布爲敵的準備,這樣的想法豈不是危險的很?
思慮再三之後,高覽不得不屈從于現實,他耷拉着腦袋,嘴裏道:“敢問元圖先生,不知何時出兵才是最佳時機?”
逢紀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笑道:“若依我看,李賢歸返的這段時間正是青州松懈的時候,隻要攻其不備,青州必敗”。
高覽暗暗歎了口氣,如果李賢真有這麽好收拾,他又怎麽會活到今日?而且官兒還越做越大,實力也越來越強,這顯然是很沒道理的事情。
也罷,既然袁紹執意如此。高覽也别無選擇,隻能聽命而爲。
于是,黃河北岸的袁軍終于有了動靜。
都昌城,送别張纮之後,李賢并沒有即刻啓程,青州畢竟是他的根基所在,如果不好生安置一番的話,很容易鬧出亂子,而且距離李繡娘生産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李賢可不想她有任何不測。
這時候的醫療條件很是簡陋,防患于未然才是真正的穩妥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