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斯遇火即燃,究竟是不是瓦斯爆炸?
後世裏,煤礦透水、瓦斯洩漏爆炸的事故層出不窮,便是從未進過煤礦的李賢都曾聽說過,本以爲這種事情距離自己很遙遠,沒曾想,穿越後竟然真有遭遇這情況的時候。
他娘的,好好的一番心情瞬間跌落谷底,李賢陰沉着臉。
前幾日,劉才還向李賢回禀過,說那黑色的煤礦已經深入底下三丈,需要鑿洞挖掘,當時李賢沒當回事兒,現在想來,八成是采礦的匠工們不曉得采煤的禁忌,這才引發了悲劇。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李賢心中焦慮不已,可當着匠工營數百名匠工的面,他還要假裝成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相梁派出去打探情況的親衛折返而回。
“回禀使君,據礦山守衛來報,應該是煤礦所在的位置發出了巨響”
“傷亡如何?”李賢鐵青着臉。
這時候的人們還沒有爆炸的概念,火藥更是無從提起,陡然見到這般威力巨響,礦工們全都吓呆了,便是外圍負責守護的軍卒都有些不知所措。
那親衛便是遇到逃竄的軍卒,這才節省了大量的時間。
“回使君,煤礦裏的礦工、軍卒全都跑了,不知道傷亡多少”
李賢咬的牙齒咯咯作響:“鐵礦如何,劉才何在?”
幸好回返之前親衛下過一番功夫,要不然的話這問題他還真的無從回答。
“據說劉總管在鐵礦内巡視,并未出現在煤礦,鐵礦無事,劉總管也平安無事”
李賢深吸了幾口氣,這時候還不是懲治軍卒的時候,救人才是第一要務,“傳我軍令,速令于禁統領大軍來援,封鎖這裏,同時告谕四方,不是天公發怒,隻是煤礦爆炸,不會再有危險了”。
“得令!”
親衛聽的一愣一愣的,李賢說的頭頭是道,仿佛身臨其境一般。
至于什麽爆炸的說法,親衛更是第一次聽說,不過,既然李使君這麽說,那便不會有錯了。
在衆人心目中,李賢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剛才那麽大的動靜,想來在地下開采煤礦的青壯十有八九是殉難了,這時候,李賢不禁有些自責,是他過于大意了,如果他提前關注一下,制定幾條安全防範措施,又哪會出現這等情況。
一名軍卒拿着李賢的腰牌傳令而去,剩下來的工匠們面面相觑,“使君,我等何去何從?”
李賢闆着臉,嘴裏道:“這時候我估摸着大家也沒有心思做工了,你們一定好奇那邊發生了什麽事情,嗯,那便帶上家夥,随我去吧”。
馬鈞瞪大了眼睛,道:“帶什麽家夥?”
“可以挖地、刨土的家夥”
匠工沒有經曆過礦難,自然不曉得鐵鍁、镢頭之類工具在這時候的作用,不過大家都不是傻子,李賢這麽一提醒,他們當即醒悟過來,開始在營地的庫房中找尋起來。
也幸虧這裏是匠工營,不然的話要想在這麽短的時間内找到趁手的工具,無疑是件困難的事情。
李賢要去煤礦,看一下事發現場,畢竟,相對于這時候的人們而言,李賢這個穿越客懂得比較多一些,有他在場,起碼可以多救一些人。
無需相梁提醒,他麾下的親衛便牽來了李賢的坐騎。
利落地翻身上馬,李賢沒有客套,早一些抵達現場,便能早一些救人。
“我先去瞧瞧,相梁你留下五個人與馬總管他們同行”
相梁應諾下來,然後随手指點了五名軍卒,讓他們與馬鈞等匠工同行。
匠工們雖然不擅厮殺,可個個都是李賢的寶貝,他們要是途間遭遇不策,李賢一準會發火。
打馬行了百步外,迎面便來了一群披甲持槍的軍卒。
“參見使君”
來的是護衛匠工營的兵馬,他們看到李賢之後便俯身施禮。
“免禮,李通,你留下五百人馬看守匠工營,其餘人馬與我一道前往煤礦,救援礦工”
李通是匠工營外兵馬頭目,他得了軍令,當即吩咐下去。
剛才那聲巨響,李通也吓的一跳,可現在看李使君的模樣,倒是沒有半點畏懼之色。
難道說,李使君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有心問出口,可李通卻怕觸怒了李賢,當下隻得閉緊了嘴,騎馬跟在李賢後頭。
鐵礦内有數千名礦工,煤礦内的礦工雖然略少,人數也在兩千開外。
沿途間,不少驚惶失措的青壯、軍卒狂奔而至。
李賢皺起眉頭,嘴裏道:“攔下他們!”
這些家夥已經亂了心神,真要是任他們逃竄,恐慌的情緒一定會蔓延開來,到時候以訛傳訛,還不知道會傳出什麽謠言出來。
李通擺了擺手,他身後的軍卒便一擁而上,制住了惶恐不已的青壯。
有的人嘴裏還在大呼小叫:“天公發怒了,天公發怒了,王三他們全死了,全死了,逃啊,快逃”。
李賢歎了口氣,這也是個可憐人。
這時候的人們可不像李賢那般經曆過網絡洗禮,什麽規模的戰争場面都見識過,在他們有限的認知中,那般超越人力的非凡力量,隻有天上的神仙才能搞出來。
慌亂的礦工依舊在掙紮,咆哮。
李通不曉得李賢的脾氣,不敢有過分的舉措,可相梁就不然了,他打馬來到礦工跟前,嘴裏道:“叫喚什麽?有李使君在怕什麽?王三死了,你不是還活着嗎?有卵子的便跟我們回去,看看還能救出誰來”。
“李使君?”那人看了李賢一眼,忽然眼前迸發出一抹光亮:“李使君,您是天上星宿下凡,一定可以救他們,對,一定可以把他們救出來”。
李賢需要這人做向導,當下緩緩颌首,道:“我盡力而爲”。
那人“嘭嘭嘭”跪倒在地,向李賢磕了幾個響頭,嘴裏道:“李使君的大恩大德,我黃巴沒齒難忘”。
“嗯,那你便頭前帶路吧”
“好,好,李使君這邊走”
李賢讓軍卒讓出一匹馬,黃巴戰戰兢兢地伏在馬背上,幸好有另外一名軍卒策馬并行,這才沒讓他掉落下馬。
其餘的礦工見狀,心道,逃命已然不可能了,這麽多兵卒在這裏,真要是大開殺戒那可不是開玩笑。
回去吧,連李使君都不害怕,他們還怕個球?
倒是馬上的黃巴清醒下來之後懊惱不已,他好不容易從那死亡之地逃了出來,怎麽腦子一熱又要回去,苦也!這下當着李使君的面,無論如何也不敢逃竄了。
有黃巴的指點,李賢很快就來到了煤礦的所在。
隔着老遠,一股焦糊味便彌漫在空中。
間或有受傷的青壯呻吟慘叫,李賢吸了口氣,道:“已經沒有危險了,快快救人”。
“喏!”
軍卒們沒有趁手的工具,隻能循着呼救的聲音搜尋而去。
原路折返的礦工放眼四望,除了猶在冒煙的礦洞之外,其他地方倒是安穩的很。
看來,危險是真的過去了,礦工帶着羞愧、後怕的心思在礦場上巡弋起來,一旦發現傷者他們便會喚來同伴,群起救援。
李賢也沒有閑着,他不顧相梁勸阻,執意來到了發生爆炸的地方。
黑黝黝的洞口幽深無比,爆炸出來的石塊散亂在四周。
沒錯,就是瓦斯爆炸。
劇烈的爆炸将礦洞的位置擴充了幾十倍,走近一看,爆炸過的地方露出了黑黝黝的煤石。
坍塌已經結束,原本鑿出的礦洞已經完全被堵死了,就算有人在裏面,隻怕也已經死掉了。
李賢心情糟透了,他雖然執掌大權,舉手投足間便可以讓數萬兵馬爲其征戰厮殺,可那畢竟是在戰場上,現在,辛苦勞作的青壯死于非難,頓時讓李賢生出一股無力感。
後世裏都說安全生産刻不容緩,感情在古代也是一樣。
李賢暗自發誓,此番過後,一定得制定戒令,讓礦工們依令辦事。
沒過多久,匠工營的工匠們帶着工具趕來了,在他們的幫助下,一具具屍體、傷員都被清理了出來。
一番清點,失蹤三十二人,屍首一百零三具,傷者兩百三十一人,受傷、死去的那些多數是被爆炸的餘波殃及到了。
瓦斯爆炸,那瞬間迸發出的沖擊力帶動了四周的礦石,礦石漫天飛舞,砸死砸傷了附近勞作的青壯。
陡然發生的巨變驚呆了礦工,他們第一時間不是去救援同伴,而是撒腿狂奔,面對不可抗拒的未知之力,他們想到的隻有逃命。
一個時辰的時間過去,于禁也帶領三千兵馬趕到了。
四處逃逸的礦工全都被聚集起來,無一逃脫。
發生這種礦難,除了救人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安撫人心了。
采礦的工作肯定要繼續,可如果不把今日的爆炸解釋清楚,往後誰還敢幹這種要命的差事?
再者,适才這裏的動靜那麽大,便是想瞞都瞞不住,與其讓他人惡意猜測,倒不如實話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