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滅掉五百騎卒,劉家軍挾大勝之勢,絕對可以占盡優勢,然而,于禁的到來卻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嗚嗚嗚”,低沉的号角聲仿佛催命的音符。
無論是劉家軍還是陶應的私軍,在青州兵主力抵達之際,他們的表現并無不同,膽怯,畏懼,恐慌。
相反,聽到青州軍不間斷的号角聲,趙雲麾下騎卒士氣大振,又來了一支援軍。
三支兵馬合作一處,誰能擋得住?
有人歡喜有人愁,面對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青州兵,劉備麾下兵馬全無戰心。
打是打不過的,須得找個合适的機會奪路而逃!
“殺!”經過一日休整,青州軍一掃頹态,他們在各自軍将的統領下昂首闊步,疾沖而來。
一萬三千名軍卒,加上臧霸的五千兵馬,這就是一萬八千人,他們後發制人,呈弧形包抄而來。
“來的這麽快,李賢一定是傾巢而至了”,劉備、陶應面色如土,誰也沒想到戰局竟然演變成這個模樣。
一炷香之前,劉備兵力占優,打的李賢狼狽退卻,然而,一炷香之後,局勢逆轉,李賢竟然成了生殺予奪的掌控者。
堅持毫無意義,劉備隻猶豫了片刻,便大吼出聲:“雲長、翼德,速速退軍!”
“叮叮叮”,劉備身旁的傳令小校急忙鳴金收兵,也有人快馬奔馳,将軍令傳遞到厮殺的最前線。
厮殺正酣的時候,軍将、士卒想要全身而退,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趙雲訓練出的數百名騎卒,哪怕陷入重圍之中,他們依舊闆着臉,竭力拼殺,因爲他們相信,趙統領不會放棄他們,刺史李賢也不會放棄他們!
現在,臧霸、于禁果然帶來了援軍,青州兵占盡優勢,到了這個時候,騎卒就更有搏殺的必要了。
“莫走了劉備!”
“殺!”
青州最重軍功,若想一鳴驚人,平步青雲,須得有靠得住腳的戰功。
在大軍壓境之際,劉備兵馬毫無戰心,無疑成了最佳的“頭顱提供者”。
關羽對趙雲、張飛對臧霸,雙方大将拼得火氣十足。
四名軍将的武藝都在伯仲之間,他們短時間之内要想拿下對手,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原本張飛獰笑着,還打算将臧霸刺殺于馬下,然而,幾十個回合下來,李賢的兵馬竟然接連而至。
片刻間,劉家軍便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
青州大聲聒噪着,要活捉劉備。
“賊子可恨!”張飛面相粗犷,可卻粗中有細,他知道,絕不能戀戰,若不然,待會兒自家兵馬隻怕要陷入絕境。
“叮叮叮”,好在若有若無的鳴金聲響徹在戰場上空。
劉家軍卒聽罷之後大喜過望,終于可以離開了戰場了。
張飛也松了一口氣,劉備積攢出這一支兵馬很是不易,倘若折損過多,日後再想補充起來,隻怕就很難了。
于禁的大旗還在幾十步開外,與劉家軍相比,青州兵軍力大占上風,劉家軍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在這時候,最佳的選擇就是退避三舍。
否則,一旦于禁大軍逼近,合攏了包圍圈,那時候再想突圍而出,隻怕要付出慘烈的代價。
兵器交戈聲、絕望的呐喊聲不絕于耳。
饒是關羽、張飛見慣了生離死别的場面,在這一刻也不禁勃然變色。
死去的軍卒多數都是劉家軍,他們的口音帶着濃郁的平原郡特色,與北海國的軍卒截然不同。
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距離越來越近,劉備心急如焚,退兵的軍令已經下達了很久,可劉家軍卻隻撤出來一小部分。
多數兵馬連同關羽、張飛一道,都陷在了軍陣之中,短時間之内很難撤出來。
這可如何是好?于禁的兵馬絕不會坐等劉備退軍的。
二十步的距離轉瞬及至,留給劉備的時間不多了。
“大兄,速退!”
“我等爲大兄斷後!”
關羽、張飛接連表态,願意牽制住敵方大将,爲劉備的逃生争取機會。
其實,換句話說,以關、張二人的實力,除非他們使出玩命的手段,如若不然,絕難從趙雲、臧霸手中安然退卻。
趙雲與關羽早就是老對手了,他們對彼此的套路招數很是熟悉,而張飛與臧霸卻是第一次遭遇,兩員猛将走的都是“急、狠”的路線,甫一碰面便是針尖對麥芒,
張飛的腦中從來沒有認輸這個觀點,而臧霸卻也明白,自己的對手在劉備軍中地位重要,如果将其留下,一定可以做爲投名狀,進獻給李賢。
從開陽到小沛,一路行來,臧霸雖然軟硬皆施,爲青州軍籌備了不少軍糧,然而,真正拿得出手的戰績卻沒有一個。
此番,好不容易在下邳城外遇到了張飛這個對手,臧霸哪裏肯輕易放過?
張飛惦記劉備的安危,一身武藝隻發揮出七八成,他瞥見劉備打馬而立,沒有半點逃脫的意思,當下急得上火:“大兄速退,莫讓我們爲你分心!”
是戰,還是逃?
劉備面臨着抉擇,電光火石間,于禁的青州兵已經沖到了十步開外的地方。
戰,意味着要置之死地,與關羽、張飛并肩而戰,至于能否生還,那就要看天意了;逃,抛棄關、張二人,意味着結義的兄弟情隻是赤裸裸的利益關系,即便關羽、張飛全身而退,日後劉、關、張三人之間也肯定會生出隔閡。
緊要關頭,劉備作出了決斷。
“我乃劉備劉玄德,兒郎們,随我殺賊!”劉備大吼出聲,他率領親衛往關羽的方向疾沖而去,半途間,他又叫道:“雲長、翼德莫要多言,我們三兄弟同生共死,今日有難,爲兄絕不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