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斬殺董卓之後,之所以能夠多次逃出生天,靠的就是陷陣營。
此番,張飛闖陣失敗,折損了三四百軍卒,而陷陣營的傷亡卻寥寥無幾。
關羽領軍上前,試圖爲張飛讨回公道,沒曾想也遇到了硬茬。
能夠遴選進陷陣營的漢子,都是力氣頗大、韌性絕佳的老卒,他們在剿殺了數百劉家軍之後依舊留有餘力。
關羽打算以不變應萬變,卻想不到高順趁着機會再度完成了戰陣變化。
等到張飛與關羽彙合到一處的時候,陷陣營再度發威了。
碩大沉重的斧子出手就是一往無前的招數,對面的劉家軍除了閃避之外根本沒法抵擋,而陷陣營軍卒身上穿着的重甲,等閑刀槍根本刺不透。
于是,馬背上的關羽惱怒地發現,除卻被他用青龍偃月刀斬殺的幾名軍卒之外,其他地方自家兵馬寸功未立。
陷陣營宛若海岸邊的磐石,任憑劉家軍攻勢如何兇猛,他們都在原地傲然挺立
這麽下去可不是個辦法!
敵軍身着重甲,短兵交接,完全是他們大占優勢。
可就這麽灰頭灰臉地退回去?關羽傲氣十足,哪裏能夠忍受這等失敗?
“二哥,這幫賊子的烏龜殼太厚了,弟兄們根本刺不穿,砍不透!”張飛須發皆張,濃郁的熱氣從他的口鼻中蹿了出來。
滴滴殷紅的血液從矛尖上滴落到地,張飛使出了渾身勁力,也不過擊殺了六名陷陣營軍卒。
自打出道以來,張飛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難纏的兵卒,就算之前與曹軍的虎豹營對上了,張飛都能遊刃有餘,而不是像今日這般,完全被牽着鼻子走。
關羽深深地吐了口氣,他一刀劈在了軍卒的脖頸處,“吱嘎”,碩大的刀勁直接砍斷了甲葉,連帶着攪碎了軍卒的肩骨、内腹。
适才這一擊,雖然一招斃敵,卻也耗費了關羽好大的力氣,“那又怎樣?難道我們還怕了他們不成?”
與關羽比起來,張飛完全是個火爆脾氣,“二哥哪裏話,不過是千餘老卒罷了,今日我張翼德就是血流三尺也定要把他們斬盡殺絕”。
關羽擰起眉頭,道:“成與不成先試了再說,我就不相信他們穿了百十斤的甲胄在身上,還能長久的保持戰力!”
張飛一點就透,他咧嘴道:“二兄說的極是,一旦這些重甲卒耗盡了力氣,待會兒他們就是闆上的魚肉,任我等宰割!”
關羽深以爲然,隻是,陷陣營到底能夠支撐多久呢?
每時每刻都有劉備的兵馬倒斃在地,在後頭壓陣的劉備看的眼皮急跳,無論張飛還是關羽,他們個人的勇武雖然銳不可擋,可卻拿對面的重甲步卒毫無辦法。
“主公,讓二将軍、三将軍退兵吧”
“什麽?”劉備驚疑不定。
簡雍目光直視前方,道:“主公,我們與呂布并無仇怨,相反,曹操才是我們的共同敵人,若是在這裏與高順拼個你死我活,隻會讓曹操漁翁得利!”
“可是二弟、三弟戰意高昂,若是這時候把他們喚回來,隻怕有損士氣呀”
簡雍頗爲直接:“光有士氣可換不回勝利,主公,我們要明白一點,爲什麽要與高順厮殺?”
“啊”這一句話徹底把劉備問懵了,是呀,他們到兖州來是打秋風的,與呂布并沒有直接沖突,怎麽不明不白的就厮殺到一起了呢?
“這時候收兵還來得及,主公要速做決斷!”
在簡雍的催促下,劉備終于下定決心:“鳴金,收兵!”
“叮叮叮”,清越激鳴的鳴金聲飄揚在戰場上。
張飛聞言皺起眉頭:“大哥怎麽讓我們退兵了?”
關羽也有些不耐,不過卻還是應諾道:“三弟你先回去,我留在這裏斷後”。
“二哥哪裏話,要走一起走”
關羽知道張飛執拗無比,當下隻得說道:“那好,讓軍士先退”。
“好!”
這邊廂,軍令一下,劉備兵馬便緩緩退去,另外一邊,高順也沒有不依不饒。
陷陣營身着重甲,隻有在防禦作戰的時候才能發揮出十成的戰力,真要是追擊奔襲作戰,陷陣營的戰力反而并不突出。
“兄長,爲何收兵?”
回轉之後,張飛打馬奔到劉備身邊,嘴裏直嚷嚷。
關羽雖然不曾言語,可臉上的不悅之色卻很是明顯。
劉備頗爲尴尬,“二弟、三弟,高順的兵馬如此難纏,我們就算擊敗了他們也于己無益,再者,曹操才是我們的大敵呀,呂布雖然秉性不堪,可卻與我并無仇怨,如果在兖州同時招惹兩名強敵,那我們豈不是四面樹敵?”
張飛雖然直爽,卻也不是傻子,劉備已經得罪了袁紹,交惡了曹操,倘若再與呂布不死不休,那天下之大,隻怕再無劉備的容身之地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若是這麽灰溜溜地退卻了,呂布麾下兵馬會怎麽想?
高順會不會認爲自家兵馬怕了他們?想到這裏,關羽說道:“大哥,雖然不能與呂布爲敵,但卻也不能讓人小觑了我們”。
劉備微微颌首:“二弟所言極是,那麽依你之見該如何是好?”
“與高順打個賭”
“打賭?什麽賭?”劉備頗爲好奇。
“先跟高順講明白,我們并不是怕了他們,而是顧全大局才退了回來”
“嗯,然後呢?”
“我們兩家軍馬就以殺死曹軍的人數論英雄吧,誰殺的多,誰便勝了”
這法子頗爲新穎,不過卻也不失體面,算是個難得的妙招。
劉備大笑:“此計大妙,就這麽定了”。
簡雍卻微微皺眉,不過看到劉備正在興頭上,他便閉口不言,不再多說一句。
論身份地位,高順隻是呂布的部将,而劉備卻是堂堂的平原相,如果與高順對賭,赢了未免勝之不武,可若是輸了,那真的就是丢人丢大發了。
可若是跟呂布對賭,那勝算就更低了
得了陳宮相助,呂布實力大增,劉備拍馬難及。
說穿了,關羽這法子很是短見,雖然解了燃眉之急,也留住了臉面,不過卻爲以後的事情埋下了隐患。
此時,高順正屹立在軍陣之中,八百名軍卒嚴陣以待,隻等着劉軍再度來犯。
不過,等了半晌,大隊人馬沒等到,卻等來了一名傳令小校。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是古代立下的規矩。
小校并沒有太過靠前,估摸着高順可以聽到自己的聲音過後,他便扯着嗓子将劉備的意思吼了出來。
聽罷之後,高順當即明白,這是劉備想給自己找個台階下。
正巧,高順也不想與劉備拼個你死我活,他此番是來調兵遣将,準備收拾曹操的,哪裏肯在這裏浪費兵力?
戰的時候,雙方人馬不約而同便厮殺到了一處,現在,停戰過後,劉備與高順又同時選擇了撤離。
這一場戰鬥開始的突然,結束的也突然,作戰雙方都沒能獲得什麽好處。
百裏開外,北海國劇縣,經過長途跋涉,李賢終于成功歸返。
算算時間,趙雲的騎卒連同周倉的兵馬應該早已經抵達都昌城外了。
賊寇若是逃了也就算了,若是敢滞留在山中,說什麽也得将其剿滅,如若不然,實在難消心頭之恨。
千餘名黃巾餘孽李賢根本不曾放在眼裏,他真正在意的卻是幕後主使,是誰這麽處心積慮的想置他于死地?
從一介鹽丁成長到現在,李賢背後早已經是累累白骨。
一将功成萬骨枯,枯骨有敵人的,也有自家軍卒的。
這幾年來,李賢成功剿殺了一股又一股的黃巾,擊敗了一路又一路的兵馬,這都離不開自家兵馬的大力扶持,如果不是他們的貢獻,就不會有今天的李賢。
浩浩蕩蕩的東萊軍在劇縣内外分營駐紮起來,而原本門可羅雀的都尉府随着李賢的回歸之後再度變得熱鬧起來。
“這是禮單,這是書信,請務必轉告都尉,就說我家公子在家中翹首以待,隻等都尉号召”
“這是珊瑚翡翠,這是金銀玉石,請代爲留下”
“我們騰氏有寶劍一枚,今日便送給都尉了”
……
此類的拜帖層出不窮,李賢沒時間細看,隻得吩咐道:“管事費費心,分門别類的歸攏一番,禮物可以原樣收下,不過一定要理清賬目,他日可以原封不動的還給人家”。
“都尉英明”
“别他娘的拍馬匹,筆墨伺候,我要寫一張募兵告示”
“讓文吏代筆就可以了,何須勞動都尉大駕?”
“不妨事,我先寫一篇看看可否入眼,如果可以的話讓大家夥兒都照着填寫一番就可以了,如果不可以話重新再補一份”
話音剛落,李賢便深籲了一口氣,他研了會兒墨,過後下筆如飛,沒多久就寫好了告示。
負責文書工作的鄭方看罷之後贊歎不已,他笑道:“不錯,真是通俗易懂!”
李賢笑着搖了搖頭,“其中如果有不妥當的地方,你自行更改一番即可,不必過來問我”。
“喏!”
得到李賢許可過後,鄭方幹勁十足,他喊來幾名麾下,沒多久就将幾十份告示謄寫完畢。
過後,鄭方将告示交給外頭的小校,吩咐道:“嗯,這是募兵告示,務必張貼完畢”
“喏”
募兵的告示剛剛貼到城牆上,四周就擠滿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
在過去的時間裏,東萊軍用自己的軟實力赢得了他人的認可。
當然了,東萊軍豐厚的犒賞制度也是激人奮鬥的依據。
與前幾次一樣,要想加入東萊軍,須得有一技之長,亦或者過了三關中的第二關,這樣的話,鄉民才有可能觸摸到門檻。
黃巾亂青州的時候,爲了躲避戰亂,大量的百姓在北海國成家立業,甚至可以說,這些外地的百姓才是李賢最虔誠的助力。
相對于北海國土生土長的百姓,青州流民更懂得安定的生活來之不易!
東萊軍打算再度募兵的消息在肉眼可見的速度内便傳遍了整座城池。
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月,加入東萊軍雖然有一定的風險,卻也好過赤手空拳的被賊人殺死。
募兵的第一日,前來應募的鄉民便過了一千之數,第二日,應募百姓的數量隻增不減,第三日同樣如此。
按照這等速度,用不了多久,李賢就可以湊出兩萬兵馬了。
反正孔融金口一開,李賢也就不必顧慮他人的看法了。
“什麽?劉備的兵馬還在兖州?”
“不錯,據說呂布麾下的高順部軍馬已經與劉備厮殺了一陣”
李賢聽得饒有興緻,“喔?戰況如何?”
“張飛、關羽接連沖陣都沒能讨到好處,反而白白丢下了三百多具屍體”
“高順,陷陣營?”
“不錯,都尉果然一點就透。
李賢卻沒有半點高興的意思,高順的陷陣營可是當之無愧的精銳,真要是跟他對上了,隻怕東萊軍都難以輕言取勝。
真正的曆史上,高順的陷陣營便有過大勝劉備的經曆,眼下李賢穿越而來,東萊軍橫空出世,誰強誰弱卻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
空閑下來的時候,李賢也會問自己,到底要不要使用搞出火藥。
一個小小的陷陣營便強的離譜,他日若是遇到更多強軍,難道還得退避三舍嗎?
真要是有了火藥,李賢麾下兵馬肯定如虎添翼。
隻是,如今的李賢已經頗爲招搖了,如果再鼓搗出勞什子火藥出來,誰也不知道孔融會不會對他又生疑心。
領先半步是聰明人,領先五十步就是妖人了。
李賢鼓搗出馬具,這已經算是跨時代的東西了,隻要裝載妥當,東萊軍必定戰力大增。
可若是把火藥搞出來,萬一配方被人偷學了過去,日後所有的罪過由誰來承擔?
李賢思來想去,還是不敢打開“潘多拉魔盒”。
募兵工作進行的如火如荼,李賢委托海商進行的另外一件事情也告一段落了。
東萊軍卒多是單身之輩,血氣方剛之人,倘若沒有女人洩火,時間久了難免會尋釁滋事。
之前,李賢鼓動三寸不爛之舌,爲軍中的将官找到了不少女子,可無奈東萊軍的軍卒們太多了,而青州流民以及本地百姓的适齡待嫁女子卻太少,根本不足以達到李賢“一人一個婆娘”的目标。
無奈之下,李賢隻得把腦筋打到了商賈身上,後來他又想到了用軍功牌挑選婆娘的制度。
立功越多的軍卒挑到好貨色的可能性更大,越等到後來,剩下的女人幾乎都是被人撿剩下的,自然不會有什麽好人選。
這樣以來,等于變相提升了軍功牌的重要性,他日上了戰場,軍卒們的作戰欲望肯定旺盛無比。
許久之前,李賢便有一個想法,要讓麾下軍卒沒有後顧之憂。
此番,爲了解決軍卒的生理需求,李賢便指使海商在化外之地購買了一些女子。
雖說夷外之地的女人比起國人要醜了一些,可對于“母豬賽貂蟬”的軍卒們來說,晚上隻要有個女人暖床,這便是求之不得的美事了。
至于女人的美醜,那是發洩完畢之後才會在意的事情,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吹滅了油燈都一樣用!
消息傳到孔融耳中,不少官員又鼓噪不已。
“國相,李都尉行事乖張,我堂堂中華男兒豈能娶夷人女子?這豈不是亂了綱常,混了血脈?”
“沒錯,軍卒若是沉迷于溫柔鄉,不肯上陣厮殺,到頭來李都尉隻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還請國相傳令,讓都尉收回呈命”
“我等附議!”
孔融聽的頭都大了,他信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說法,可偏偏李賢身份太過特殊,他又不想過多的幹涉。
萬一因爲小事與李賢有了矛盾,那可就太劃不來了。
“李都尉說的明白,夷人女子隻是侍婢,連妾都算不上,諸位多慮了”
“李都尉如何能保證軍卒的戰力不受影響呢?”
此時,一名立場偏向李賢的官吏說道:“訓練軍卒,領兵打仗這是李都尉的事情,如果諸位誰覺得自己比李都尉做的好,大可以毛遂自薦,自動請纓,我相信國相、都尉是絕對會給你們一個機會的”
孔融微微颌首,道“不錯!”
一衆官員駭了一跳,讓他們動動嘴唇紙上談兵,這方面頗爲擅長,可如果讓他們操演軍卒,統兵作戰的話,這就是強人所難了。
那人得理不饒人,他環顧四周,又道:“李都尉做事從來都是有的放矢,這次倘若他做錯了,影響了軍卒戰力,日後秋後算賬就是了,大家又何必杞人憂天?”
一番話分析的鞭辟入裏,入木三分。
廳内的官吏聽罷之後左顧右盼,不再多言。
孔融松了口氣,他打了個圓場,道:“爲軍卒配女之前,李賢已經跟我打過了招呼,軍卒的正妻之位隻能是我中原女子,這一點,諸位盡管放心”。
“隻要不污了血脈即可”
有了台階下,官員哪裏還敢喋喋不休,說穿了,他們也怕李賢秋後算賬。
孔融見狀頗爲滿意,李賢畢竟手握兵權,自身又頗有實力,真要是因爲這事情給他難堪,隻怕東萊軍中的一萬多名軍卒也會對他生出怨憤的心思。
要知道,李賢爲軍卒配女的行爲是爲了麾下着想,而都昌城的官員們卻想攪了軍卒的美事。
古代軍卒鬧饷,營嘯,叛亂的事情屢見不鮮,真要被逼到了絕路上,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