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戰能夠大獲全勝,除了東萊軍實力不凡之外,徐和的及時出現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因而,戰事結束之後,李賢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徐和,表達了謝意。
徐和緊緊地打量着李賢的一舉一動,他走南闖北,閱人無數,還是一次見到李賢這般年輕而有定力的人物。
剛剛的一場大勝,對李賢來說似乎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談話間,李賢沒有半分驕傲自滿之意。
如此人物,使得徐和頓生好奇之心。
閑侃了幾句毫無營養的話之後,徐和嘴裏道:“不知道使君打算如何處置降卒?”
話一出口,徐和便意識到自己有些唐突了,萬一李賢打的是食言而肥的主意,自己這麽問,豈不是逼的他改變主意?
隻可惜,覆水難收,徐和不好解釋,隻能等着李賢的答案。
“你是說卞喜麾下的這些老卒吧”
“不錯,正是他們”
“實不相瞞,在北海國内,我有一處莊園,正好缺些勞力,我看這些家夥們身強力壯的,想必下地勞作的活兒難不住他們”
徐和一口氣沒喘上來,險些被嗆住,難道李賢不知道,卞喜麾下的這些部衆可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随便拉出去都可以獨立一軍精銳李賢怎麽舍得讓他們去種地?
讓不事生産的黃巾去種地?這說法聽起來就有些天方夜譚。
不過,思來想去,這确實也是眼下最爲穩妥的辦法了。
對此,徐和初來乍到,不願多做反駁,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徐和以安排部衆紮營爲理由告辭而去。
等到徐和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的時候,李賢向徐庶問道:“先生以爲如何?”
“徐和已經打算留下了,隻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恰好,周倉也待在遠處,嘴裏道:“先生說的沒錯,徐和這人一貫的嘴硬心熱,他若是不打算留下,剛才就會直接告辭走人,絕不會玩什麽欲擒故縱的把戲”。
周倉可以說是最了解徐和的人了,他這麽說,自然有他的道理。
李賢笑道:“無論如何,這一次都多虧了徐和,傳我軍令,待會兒拿出一半的戰利品,交給徐和,算是酬勞”。
“喏!”
“哎呀呀,長史在這裏,諸位将軍也都在,這就好了”,不知何時,臨濟縣令出現在李賢身旁。
“嗯?使君有何指教?”
臨濟縣令連連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我有何德何能,敢對長史大言不慚?此番前來,隻不過是府中備好了宴席,士紳們派來了代表,說是要感激長史活命之恩”。
如果緊緊是縣令一個人,這勞什子宴會李賢肯定不會去。
可現在,聽說陪坐的還有臨濟城中的士紳。
接下來,李賢用得到本地士紳的地方還有很多,能夠不得罪,自然還是不得罪的好。
“喔?大家太過客氣了,官兵捉賊,天經地義!”
臨濟縣令把腦袋如同撥浪鼓一般,道:“話雖這麽說,可卞喜實力強勁,朝廷圍剿了多年也未能畢其功于一役,眼下,卞喜身隕,長史當居首功”
李賢笑道:“什麽功不功的,如果不是軍卒齊心,三軍用命,我也不過是名莽夫而已”。
臨濟縣令尴尬不已,像李賢如此謙虛的官兒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言語間,難免有些捉襟見肘。
好在李賢不以爲意,沒有借題發揮。
僅僅是幾句話的功夫,臨濟縣令便覺得仿佛度過了一萬年。
面對李賢這等兇神,縣令實在拿不出半點脾氣。
一萬名黃巾老卒呀,竟然被五千名東萊軍打敗了,即便離不開徐和的大力相援,可隻要是有些常識的人都明白,徐和隻是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
開戰之前,縣令原本打算開門乞降,哪曾想,李賢防備嚴密,壓根就沒有給郡兵機會,也幸虧如此,這才沒有釀成大禍!
如若不然,長驅直入的賊寇又會嚣張到什麽地步?這臨濟城又會被禍害成什麽模樣?
隻是想一想就覺得不寒而栗。
李賢終歸還是接受了縣令的邀請。
這一戰,對于李賢來說最大的收獲就是那一千匹戰馬。
有了這些戰馬,李賢麾下的騎軍規模可以擴大一倍。
無論往北還是往西,日後的戰争都要求作戰方式多樣化。
若是兵種過于單一,很容易被人找出應對之策。
李賢麾下遠攻有長弓、近戰有長槍陣,中距離有背矛士壓軸,兵種搭配已經可以說極爲合理了。
不過,飽受後世軍事思想的熏陶,李賢一直在追求兵種的多樣化。
在這東漢末年,光憑步卒,雖說也能大獲全勝,可若是遇到一心逃竄的敵人,那時候就離不開騎軍了。
之前,李賢已經把騎卒的數量提升到了五百人,隻可惜,這個數字一直沒有太大改變,其中雖然有兵源不足,懂馬術的人較少的緣故,其實,真正的原因還是東萊軍中戰馬不足。
衆所周知,青州不産馬,北海國内的馬匹全都是高價買來的。
眼下,李賢好不容易多出近千匹馬,他頓時樂不可支,心情大好。
如果将馬匹換算成錢币的話,它們起碼價值一千貫!
“都把眼睛擦亮些,待會兒挑出最好的幾匹馬讓周倉、徐盛、胡庸他們自行挑選,其後,再把馬兒準備好,我随時有大用處”
“喏!”
很快到了晚餐時間,李賢應約赴宴。
甫一出現,木案後的士紳們無論年紀大小,全都向李賢做了一揖。
李賢不解:“這是什麽意思?”
“長史爲我們除了一個大害,當受此一拜”
“不必如此,諸位快快請起”
“請長史上首落座!”
李賢謙讓一番過後,還是一屁股坐到了主位上。
有道是拳頭大就是硬道理,李賢用自己的實力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再也無人敢小觑他。
小小年紀便手握重兵,偏偏又頗知進退,這樣的人物放到哪裏都不是池中之物。
酒過三巡之後,李賢說道:“大軍新勝,需要好生休整一番,這些日子,東萊軍就待在城中了,不知諸位可有什麽想法?”
有想法?開玩笑,誰敢有想法,這時候跟李賢說他有想法,那豈不是直截了當地告訴李賢,說我看你不爽嗎?
在座的士紳都是老油條,自然不會幹出這種蠢事。
臨濟縣令急忙表态,道:“長史哪裏話,若不是貴軍相援,這臨濟城早已經是一片廢墟,别說休整一番時日了,就是長期駐守,也并無不可!”
臨濟令直白露骨的說法使得衆人面面相觑。
沒錯,一開始大家都存着交好李賢的想法,可誰也沒想到,臨濟令竟然打的是投靠李賢的主意。
李賢是誰?雖然手中無一敗績,可畢竟隻是一個小小的長史,投靠他,未免有些過于草率了。
許是猜到了衆人的想法,李賢笑道:“使君說笑了,我出現在樂安國,隻不過是受人之邀罷了,一旦事必,我便會回轉北海國”。
李賢的親口承諾讓不少人松了一口氣。
衆人雖然與李賢接觸的次數不多,可面對這樣一個手握兵權的實權人物,誰也不敢輕易得罪了。
“聽聞長史新收一強援,如果長史不嫌棄,我家布店可以爲他們提供官軍的号衣”
“不錯,我家店内還有些許美酒,如果使君應允,待會兒我便讓夥計們把它們送到營中”
……
有了第一個示好的士紳,很快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沒過多久,在座的八名士紳人人許諾,人人願意犒勞李賢的東萊軍。
這等熱情的場景看得臨濟令暗恨不已,這些該死的家夥往日裏一毛不拔,今日卻都大方起來。
本以爲,李賢會一概不拒,照本宣章,哪曾想,他竟然笑道:“諸位的好意我明白,不過,我李某從來沒有白拿人東西的習慣,無論是軍械還是驽馬,隻要諸位覺得有用處,都可以拿你們的貨物去辎重營兌換”。
呀,還有以物易物這種說法?
往日裏,士紳勞軍,對軍将來說都是空手套白狼的好機會,從來沒有人像李賢這樣,願意拿出東西來跟大家交換。
東西的價值倒是無所謂,主要是其中蘊含的情義。
看模樣,李賢對士紳豪族并沒有太大的敵意。
有了這樣的想法,氣氛漸漸輕松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不大的聲音響了起來:“敢問長史,不知,那些黃巾可否賣幾個給我?”
李賢可沒打算做人販子,他說道:“你要他們做什麽?”
“不瞞長史,賊營當中有幾人是我昔日裏的莊丁,他們雖然從了賊,可他們的家人卻朝思夜想,今日我見長史寬宏大量,便鬥膽請求了,還請長史莫怪”
李賢心中了然,什麽莊丁都是說辭,八成就是他們的親朋故舊,不過也沒有什麽了,想到這裏,他略一遲疑,便道:“也罷,替他們贖身可以,但是,你們須得簽下軍令狀”。
“什麽軍令狀?”
“日後若是贖身者再度犯上作亂,爾等有知情不報之罪!”
“這是題中之義,我既然爲他們出頭,自然要保證他們不再誤入歧途”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