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軍将雖然不喜,卻也不敢在攻打臨濟的緊要關頭另豎強敵,隻得丢下一句:“我家大頭領的數萬大軍就在十裏開外,何去何從,閣下好在爲之”。
若不是周倉攔阻,徐和當場就要斬了這厮祭旗。
胡吹大氣也就罷了,明明死到臨頭卻還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模樣,實在惹人生厭。
徐和能夠在曹操平定青州之後依舊潇灑了三五年,這說明他确實有一定過人的實力。
換句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周倉看中的人物,怎麽會是庸碌之輩?
此番,“嗚嗚”的号角聲響起,整整八千名精銳老卒在徐和的統領下直取卞喜的後軍。
幾百步的距離轉瞬及至,城頭的守軍看的眼皮急跳,如果來的是敵人,那這臨濟城可就真的危險了。
“使君,來軍已至二百二十步之内!”
“二百一十步!”
“二百步!”
沐臨風的意思很明白,是敵是友必須速做決斷,一旦等到對方進入百步之内,那時候再想進行遏止的話可就來不及了。
李賢瞪大了眼睛,一聲不吭,他在仔細找尋周倉的身影。
剛開始,隔着老遠,迷迷糊糊的看不真切,可現在,進入到了百步之内,李賢終于看明白了,打馬疾行的那長須大将不是周倉又是哪個?
既然是周倉,那來的就一定的友軍,這是毋容置疑的事情。
想到這裏,李賢大笑,道:“莫要開弓,是我們的援軍來了,傳我軍令,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開弓殺敵,另外,告訴徐盛、胡庸,就說周倉把徐和的援軍帶來了,讓他們見機行事”。
“喏!”
之所以特意囑咐一下徐盛、胡庸,那是因爲徐和麾下的部衆還沒有換裝,依舊是那副頭纏黃巾的打扮,要是不小心誤傷了,可就不妥了。
“恭喜使君,又得一強援”
來了徐和,徐庶也松了一口大氣,隻要配合妥當,城下的黃巾便插翅難逃!
足足八千多人馬呀,他們出現的位置、時間都恰到好處,正好處在賊軍氣勢漸衰,首尾不能兼顧的關鍵時刻。
至于徐和會不會反客爲主,那是以後要考慮的事情。
眼下,迫在眉睫的敵人是卞喜!
胡庸跟徐盛很快便得知了徐和來援的消息,聽罷之後,徐盛當即說道:“輔成,你信不信我?”
輔成是李賢給胡庸起的表字,此番,看到徐盛認真的表情,胡庸笑道:“主公吩咐過,戰場厮殺由我作主,可排兵布陣,出謀劃策,以你爲先,你的話,我自然是信的!”
徐盛松了口氣,他就怕胡庸這頭蠻牛轉不過彎兒來,現在胡庸願意聽他号令,他急忙說道:“卞喜猖狂,你想不想把他麾下兵馬全殲與此處?”
胡庸瞪大了眼睛,嘴裏道:“廢話,自然是想的,好了,有話快快說來,我聽你的便是了”。
“卞喜麾下兵馬近萬,要想聚而殲之,須得誘敵深入”
“喔,怎麽個誘法?”
“簡單,全軍後撤兩百步,給賊軍騰出空間!”
“啊,又要退?”
“不錯!”
徐盛明白,兩軍厮殺正酣的時候,冒然撤軍很容易形成潰退。
不過,徐盛相信背嵬軍、神策軍的軍卒們可以做到令行禁止,雖退不亂!
胡庸咬牙切齒地分析了半晌,忽而颌首應道:“好,聽你的!”
撤退也有講究,得有人負責掩護,有人負責整理隊列,如若不然,一旦賊軍緊追不舍,沒了陣列相抵,官軍說不定真的就敗了。
徐盛可不想畫蛇添足,弄巧成拙,他想留下牽制卞喜的兵馬,卻被胡庸止住了,“文向,沖鋒陷陣的事情我在行,排兵布陣,是你的本領,這裏交給我,你且自去!”
徐盛還要多言,胡庸頓時怒道:“徐文向,莫要婆婆媽媽的像個娘們,耽誤了主公的大事,你我吃罪的起嗎?”
留下牽制賊寇無疑風險極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胡庸如此,讓徐盛無言以對,隻得作揖拜别。
胡庸大笑道:“徐文向,我可不能受你這一拜,等殺了卞喜,你請我吃頓酒就可以了!”
徐盛大吼:“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卞喜傷了一臂,沒有參加戰團,而是在護衛的簇擁下指揮兵馬。
神策軍的盾兵撤下去之後,背嵬軍的韌性也讓卞喜大爲驚訝,他沒想到,李賢麾下随便一支軍馬就有如此戰力。
看來,之前還是把李賢想的太過簡單了。
不過,就算這樣又如何?卞喜自持兵馬多過李賢,他有信心此戰取勝!
哪曾想,兩軍厮殺正酣的時候,官軍竟然又退了。
“大頭領,官軍逃了,追還是不追?”
恰在這時,城外傳來了徐和兵馬抵達的消息,卞喜眸子寒光閃爍,無論是前進還是後退,他麾下兵馬都有可能面臨雙方兵馬的夾擊。
與其窩囊地退出去,倒不如索性沖他一把!
隻要擊潰李賢,便是徐和拔刀相向,又有何懼?
想到這裏,卞喜放聲大吼:“傳我軍令,讓王喜給我多加防備,咱們隻要破了眼前這股官軍,三日不封刀!”
“三日不封刀,三日不封刀!”
賊寇再度奮起餘勇,沖向了官軍的戰陣。
徐和與周倉相交莫逆,如若不然,他也不可能因爲周倉的幾句話便點齊兵馬,奔赴臨濟城。
剛開始,徐和并沒有把李賢放在眼裏,一個小小的長史罷了,麾下兵馬不過五千,卞喜連兖州牧劉岱都斬了,一個北海國長史又算得了什麽?
奔赴臨濟城,徐和早已經做好了兩手打算,第一,考校李賢,查看其是否真的值得投靠,如果值得,那徐和也不介意自己爲朝廷賣命,麾下的部衆都是因爲活不下去了才造的反,如果朝廷既往不咎,歸順李賢也并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其二,伺機給卞喜一記狠的,若是李賢不争氣,扛不住卞喜的攻勢,徐和打算看在周倉的面子上,拉他一把,不過,事成之後,徐和絕不會留下。
八千兵馬原本就已經超過了李賢的五千數目,如果不是一個胸襟寬廣之輩,絕難容忍。
徐和可不想自己一天到晚小心的提防,倘若李賢沒有容忍之量,他也不會滞留太久。
當然了,以上的想法都隐藏在内心深處,眼下,徐和既然輸了賭注,自然要賣力厮殺。
不管成與不成,擊敗卞喜都是件大喜事!
“殺卞喜!”
“殺!”
徐和麾下的部衆氣勢如虹,他們一直在樂安國、濟南國一帶流徙,之前也曾跟卞喜的兵馬交過手。
那時候,卞喜兵多将廣,徐和麾下很是吃了點虧。
眼下有了報仇雪恨的機會,自然人人奮勇,個個争先。
臨濟城的門洞過小,卞喜下令後軍防禦,前軍、中軍盡數沖陣的時候,湧入城中的也不過四千人,在城外,依舊有三千多人馬,他們要麽在試圖攀登上牆,要麽便侯在城門外,伺機入城。
徐和喊出“殺卞喜”的口号頓時讓所有人一愣,怎麽回事,對方不是黃巾的打扮嗎?怎麽打起了自家人?
這時候,多數黃巾軍壓根忘記了自己已經是曹軍是既成事實,他們隻是想當然地認爲,來的是黃巾,就一定是來幫忙的。
哪曾想,對方不但不幫忙,竟然還要倒戈相向。
“快,王喜,快上前頂住,莫要讓他們沖過來,大頭領還在城中!”
賊将王喜一言不發,他知道情況危急,不能有片刻猶豫,得了将令的第一時間便率領本部一千兵馬往前頂去。
卞喜還在城中,是勝是敗還在模棱兩可之間,即便腹背受敵,可這些黃巾老卒卻也不會輕易言敗,更不會抛下卞喜獨自逃生。
王喜瞥見徐和來勢洶洶,當即知道硬拼是不行的,眼下他們最缺的就是時間,如果能夠将來者拖住,那無疑就算大功告成。
怎麽拖?
鬥将!
兩百步的轉瞬及至,徐和瞥見邀戰的王喜之後搖了搖頭,周倉卻笑道:“交給我”。
王喜不認識周倉,卻也不敢有絲毫大意,他拍馬向前,打算先試試周倉的斤兩。
哪曾想,周倉壓根不想久戰,在一個無名小卒身上浪費氣力,隻會讓徐和笑話。
有了這樣的想法,周倉當即縱馬如風,他拖刀在地,目光森然,在兩方甫一接觸的刹那,大刀從下往上徑自劃起。
百十斤上下的大刀割開了馬脖之後餘力未消,徑自往王喜的頭顱而來。
這時候哪裏顧得殺敵?王喜大爲驚恐,他跟随卞喜厮殺多年,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招數,多想無益,保命要緊!
急忙抽槍攔阻,可是,周倉的刀刃在空中詭異地變向了!
“噗!”隻是一下,周倉便取了王喜的性命。
這一刀,莫說是賊軍,便是徐和麾下的軍将都有些驚呆了。
唯有徐和笑道:“好刀,好招,好濃的殺氣,看來周元福在我這裏憋了一肚子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