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的守軍閉門不出,即便李賢亮出身份依舊無濟于事。
王老八麾下的探馬已經在三十裏外遭遇了卞喜的追軍,一番交手,平分秋色,各有折損。
據悉,卞喜麾下有兵馬近萬,其中,騎軍足有一千,剩餘軍卒人人着甲,看模樣也是黃巾精銳。
李賢聞聽之後急忙把徐庶等人喚到跟前,仔細商議軍情。
趙雲初來乍到,身份頗爲尴尬,自然不會多言,而胡庸是一貫的大大咧咧,指望他出主意比母豬上樹還困難。
徐盛倒是不慌不忙,冷靜地分析起來:“卞喜這麽快就追了過來,肯定得到了曹操的應允,如果不出意外,隻要我們擊潰卞喜,短時間之内應該不會有第二股曹軍來襲”。
李賢深以爲然,“我殺了卞南,與卞喜早已經是不共戴天之仇,他這麽心急火燎的追到樂安國,也是毫無退路,若是敗了,曹操那裏将再也沒有卞喜的容身之處,所以說,卞喜極有可能破釜沉舟,不可不防,對此,不知諸位有何高見?”
徐庶手指臨濟城,道:“爲今之計隻有拿下臨濟城,據城而守,我軍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臨濟城高池深,若不開門,徒之奈何?”
徐庶悠然一笑,道:“這有何難?眼下黃巾大舉來襲,若是沒有我們相助,臨濟如何守的住?”
胡庸愕然,“徐和?周倉不是去尋他了嗎?他怎麽會攻城?”
徐盛琢磨了片刻,忽而眼睛一亮,嘴上露出一抹笑意。
李賢大笑:“哈哈,先生一語點醒夢中人,不錯,此計一出,由不得臨濟不乖乖開門,請我們入城!”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氣,徐庶欣然一笑,并不多言。
胡庸憋的臉色漲紅,他環顧四周,就連趙雲都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偏偏就他想不出所以然,“哎呀呀,先生,你就莫要打啞謎了,究竟是什麽妙計,快快說出來,不然可要憋死我了”。
胡庸一向直爽,從來不會搞什麽委婉的說法,眼下,見他果然是一副抓耳撓腮的猴急模樣,衆人對之報以和善的微笑。
徐庶笑道:“胡庸,我問問你,從濟南國到樂安國,快馬奔馳須得幾日?”
胡庸琢磨了半晌,方才冒了一句:“七八日吧?”
徐庶沒有反駁,又道:“我們是什麽時候得知卞喜投降曹操的?”
“也就七八日之前!”
“那不就得了嗎?若不是趙子龍恰逢其會得知了卞喜歸降的消息,我們豈不是還被蒙在骨子裏?”
胡庸依舊不解,“可這跟我們攻打臨濟城有什麽關系?”
李賢笑罵:“你個蠢材,我們知道卞喜投降了曹操,已經是官軍,可臨濟城的守将們知道嗎?隻怕聽說卞喜來襲的消息,他們首先想到的便是黃巾又來了!”
胡庸瞪大了眼睛,片刻之後才贊道:“妙,實在是妙的很,哈哈,這麽簡單的事情,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李賢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嘴裏道:“胡庸,好了,這件事情待會兒就由你去做,你挑選幾個嗓門大的軍士,讓他們告訴守軍,卞喜麾下數萬黃巾已經到了三十裏開外,他再不開門,我們可就要撤離此處了”。
胡庸磨拳擦掌,道:“這就是欲擒故縱?”
“沒錯!”
“包在我身上!”
“事不宜遲,你這就去吧”
“喏!”
打發走了胡庸,李賢開始進一步部署。
“徐盛”
“在”
“待會胡庸賺開城門之後,你率本部兵馬隻取城樓,莫要給他們後悔的機會”
“喏!”
“周東昌”
“在”
“你爲大軍看好辎重,莫要爲賊人所趁”
“喏”
“沐臨風,趙雲,你們随我一道入城,咱們去會一會這臨濟的守将”
“喏!”
臨濟城下,胡庸已經與五名軍卒一道,扯起嗓子吼了起來:“城頭的守軍你們聽好了,黃巾大将卞喜率領數萬精兵已經到了二十裏開外,我們奉李使君軍令前來轉告你們,一刻鍾之内,若是你們再不打開城門,我們東萊軍可就要走了”。
什麽?黃巾又來了?來的還是卞喜?
不是說卞喜麾下已經有數十萬黃巾了嗎?他若是傾巢而出,臨濟城怎麽抵得住?
守軍不敢怠慢,急忙禀告守将。
臨濟守将驚惶失措,别說數萬黃巾了,就是一萬黃巾晝夜攻打,這臨濟城能否守得住都是個大問題。
在各股黃巾的輪番滋擾下,臨濟城内民生凋敝人心渙散,若不是有守土之責,臨濟縣令早就撒丫子開溜了。
得知卞喜來臨的消息之後,臨濟城内的百姓徹底炸開了鍋,街面上到處都是狼奔犬突的場景。
臨濟縣令與縣尉面面相觑,俱是歎了一口氣。
“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不管是真是假,城内的民心已經亂了,讓他們上城殺敵等同于癡人說夢,那李賢再怎麽說也是孔融的麾下,諒他也不敢作出太過分的事情,可如果來的真是卞喜,我們又把李賢拒之門外,你認爲,城内的百姓會怎麽想?”
想到絕望之下的鄉民有可能作出的極端行爲,縣令打了個寒碜,道:“罷了,開城門吧”
“嗯,李賢爲北海長史,官職在你我之上,我們去迎他一迎吧”
“好!”
于是,在胡庸意猶未盡的目光中,臨濟城的南門緩緩地打開了。
“他娘的,怎麽開的這麽早,我可還沒罵過瘾”
“你說什麽?”
不知何時,李賢已經來到了胡庸身後,正好聽到了他發的牢騷。
胡庸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李賢收拾他,“啊哈哈,我說開的好,開的妙,開了城門省的我再叫”。
“好了,别貧嘴了,你速速回營,待會兒率領背嵬營随我一道入城”
“喏”
“轟隆隆”,沉重的城門落下,濺起了一片塵埃。
門外,徐盛的神策營兵馬嚴陣以待。
門内,臨濟縣令生怕東萊軍不分青紅皂白殺過來,急忙大喊出聲:“我乃臨濟縣令,請李長史出來答話”。
李賢聽到呼喊,打馬來到陣前,嘴裏道:“我就是李賢,不知使君意欲何爲呀?”
臨濟縣令沒想到李賢竟然如此年輕,略爲訝異過後作了一揖,道:“鄙人聽說李長史千裏奔援,銘感五内,特來此處相迎,适才如有冒犯之處,還請多多見諒”。
李賢大笑,道:“使君客氣了,按照你這意思,我們可以入城了?”
臨濟縣令幹笑道:“可以,當然可以!”
“那好,傳我軍令,東萊軍,入城!”
“喏!”
在臨濟大小官吏的注視下,徐盛的神策軍打馬入城。
整齊劃一地步伐,寒光閃閃的兵刃,厚重耀眼的铠甲,整整一千五百名軍卒卻給人造成了一種千軍萬馬的錯覺。
臨濟縣令與縣尉相顧駭然,他們各自吸了一口冷氣,慶幸不已。
東萊軍竟然強悍如斯,即便臨濟城閉門不出,隻怕也撐不了對方幾個回合!
怪不得連管亥都落荒而逃,這等精兵,就算卞喜來了隻怕都難得好處!
這還僅僅是一營人馬,那麽其他人馬呢?
在臨濟百姓驚喜的目光中,一隊隊東萊軍卒開赴入城。
裝備精良,步伐齊整的軍卒讓人眼前一亮,臨濟的百姓從未見過如此強軍。
都說李賢麾下東萊軍是北海國内第一強軍,今日一見,方知傳言不虛。
半個時辰之後,東萊軍接管了城防。
剛開始,城内的百姓家家鎖門閉戶,生怕客軍滋擾,哪曾想,入城之後,除卻占據了城防要地之外,東萊軍秋毫無犯,連縣衙的府庫都沒有派駐一兵一卒。
難道大家都想茬了?
李賢真的隻是來協助守城的?
臨濟縣令頗爲不解,他家中的金銀細軟早已經藏匿妥當,隻等事情有變便舉家外逃。
然而,東萊軍的兵馬遲遲不來。
又等了一個時辰之後,臨濟縣令終于見到了一個中年文士。
此人風度翩翩,很有氣質,使人一望之下便生好感。
“鄙人徐庶,此番前來隻有一事相求”
臨濟縣令識得徐庶,在城門口與李賢相會的時候,此人就侍在李賢身旁,看模樣深得李賢信賴。
如此人物自然不能輕易得罪了,于是,臨濟縣令豎起耳朵,警惕地問道:“先生何須客氣,有事盡管開口,隻要下官力所能及,一定竭力辦成”。
徐庶笑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卞喜攻城在即,我家長史想從縣衙庫房内借些軍械使喚,不知可否?”
臨濟縣令松了口氣,大笑:“哈哈,先生實在是客氣,李長史爲我臨濟抵禦黃巾,已經是難得的大功德了,庫房内的軍械,先生可派人自取之!”
“如此,多謝了!”
“先生不必客氣,這都是下官應該做的”
徐庶笑了笑,道:“使君如此坦誠,李長史若是知道了,想必會很高興”。
李長史若是不高興,又會怎樣?
徐庶走後,臨濟縣令擦去了額頭的冷汗,他嘴裏喃喃自語,道:“李賢怎麽如此客氣,他究竟意欲何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