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書記載,當卞喜大部人馬被曹操收編之後,徐和依舊率領餘部在青州多地頑抗,此時,曹操吞并青州,立足未穩,對其無可奈何。
直到數年之後,曹軍大将夏侯淵、臧霸、呂虔集結泰山、齊國、平原郡三郡人馬方才擊敗徐和,将其斬殺。
這樣一個枭雄,如果能夠收入麾下,對李賢來說肯定是大有裨益的事情。
周倉的爲人李賢也明白,此人言出必踐,從不妄言,他說能夠說降徐和,便一定能夠說到做到。
唯一值得憂慮的是,徐和人在何處?
李賢的商隊雖然在青州、兖州多地都有眼線、商棧,可畢竟根基較淺,短時間内,指望他們提供詳實的情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青州糜氏的實力在黃巾肆虐之後大爲削弱,他們也是指望不上的。
思來想去,李賢隻得廣布探馬,讓他們詳細查探,一旦發現黃巾的迹象即刻來報。
翌日一早,東萊軍依舊往樂安國開撥而去。
卞喜投降曹操的消息雖然比預料中的時間提前了不少,可卻也還在意料之中。
與徐庶等人商議一番過後,李賢決定按照原計劃行事。
曹操又如何?難道他麾下的大軍還能長了翅膀飛過來?
這時候可沒有飛機、火車、汽車,最快的機動兵力也不過是騎軍而已。
就算曹操查明了李賢所在的方位,命令麾下騎卒全力追趕,等到他們追上東萊軍,那起碼也得五日之後的事情。
五天的時間,李賢麾下的兵馬早已經到了樂安國。
樂安國可不是曹操的地盤,那裏距離泰山郡很遠,是曹操勢力影響最弱的地方。
隻要曹軍兵馬不過一萬,李賢就有把握全身而退。
當然了,對曹操來說,李賢雖然是個對手,卻還遠遠不值得他全力以赴,眼下,曹操的眼中釘是自稱大漢皇叔的劉備劉玄德。
三日之後,正在大營中查看輿圖的曹操眉飛色舞,他對着身旁的一幹文武将官說道:“待我大軍抵達,劉玄德便插翅難逃,平原郡已入我囊中矣!”
荀彧笑而不答,曹仁卻大笑道:“大耳賊自不量力,就憑他那點本錢,也敢跟主公叫闆,實在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夏侯淵摩拳擦掌,嘴裏道:“都說劉玄德麾下關羽、張飛俱是一時豪傑,我倒是想跟他們較量一番”。
曹操撚須笑道:“妙才莫急,劉玄德命大的很,他的兩位義弟也不是短命之人,有你暢快對陣的時候”。
“哈哈,那自然是極好的”
帳内氣氛熱烈,收降了卞喜,曹營一幹人馬全都喜上眉梢。
連坐擁數十萬兵馬的卞喜都能夠收入麾下,這世上還有什麽事情是曹孟德做不到的?
荀彧雖然想提醒一下曹操不可太過大意,可卻也不想壞人興緻,隻是在心裏盤算,等到他人散去的時候,一定得提點幾句,盡到自己謀士的職責。
哪曾想,就在衆人開懷大笑的時候,帳外忽然傳來一聲通禀:“報!”
曹操皺起眉頭,道:“何事?”
“回禀主公,帳外有兩名潰卒,自稱于禁于将軍麾下,他們說有軍情向主公禀告”
潰卒?于禁?難不成于禁打了敗仗?是誰幹的好事?
畢竟是自家軍馬,曹操很是關切:“去把他們帶來!”
“喏!”
帳内一衆軍将面面相觑,誰都沒想到竟然會有這一出。
沒多久,兩名衣衫褴褛的潰卒撲倒在地,連連叩首,道:“請主公爲我們報仇呀”。
“說,究竟是怎麽回事,其他人呢?于禁呢?”
“于将軍兵敗被俘,其他兄弟傷亡過半,我們二人要不是見機的快,怕也是難逃一死”
于禁真的敗了!曹操強忍住怒意,冷冷地問道:“是誰做的好事?”
“北海相孔融麾下大将李賢!”
又是李賢!曹操抽劍在手,一劍削斷了面前的木案,隻聽他狠狠地咆哮道:“李賢小兒,我誓殺汝!”
夏侯淵等人已經許久沒有看到曹操如此發怒了。
李賢的名字,帳内的幾人都曾聽說過,據說此人大小征戰數十起,無一敗績,是北海國内第一将。
原本大家夥兒都覺得言過其實,一個鹽販子而已,能夠有什麽能耐?
什麽陣斬張饒,擊潰管亥,在衆人想來都是以謠傳謠的謊言,頂多是恰逢其會,運氣好些罷了。
不過,荀彧從北海國回轉之後,再三向曹操谏言,一定要對李賢多加小心。
正是在荀彧的再三建議下,曹操才派出于禁的千餘人馬,讓其在齊國境内監視李賢的動向。
在曹操想來,一千兵馬已經足以讓李賢投鼠忌器了,他壓根沒想到,李賢竟然敢主動出擊,擅啓戰端。
幾日之前,于禁的最後一名信使剛剛帶來了消息,他說麾下兵馬已經找到了李賢的東萊軍,正在嚴加防範,密切關注。
哪曾想,今日就得到了噩耗。
按理說,于禁也是軍中宿将,怎麽會輕易敗下陣來?
曹操喘了口粗氣,語氣森然地問道:“于禁是怎麽敗的?”
潰卒不敢妄言,一五一十地說道:“于将軍派出三隊斥候時刻監視李賢的動向,哪曾想,狡詐的李賢竟然使人僞裝成勞軍的鄉民,進入大營之後,鄉民暴起發難,大家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還有呢?”
“營中亂起的時候,李賢麾下大軍席卷而來,營中兵馬抵擋不住,便敗下陣來”
“好,好一個抵擋不住,敗下陣來”,曹操喃喃自語,忽而問道:“我問你們,你二人殺了幾名東萊軍?”
潰卒羞愧不已,顫抖着跪伏在地,道:“東萊軍身着鐵甲,我砍了幾刀卻毫無收獲”。
爲了證明自己不是懦夫,另外一人掀起上衣,急忙說道:“不錯,也不知道李賢哪裏來的銀錢,竟然給麾下軍卒裝備了厚實的甲胄,我們竭力刺殺,可往往卻連對手的盔甲都刺不破,我身上這槍上就是被他們刺到的”。
聽到這裏,曹操羞惱的神色才趨于平緩,他敲着面前碎裂的木案,嘴裏道:“謊報軍情可是大罪,你們确定李賢麾下軍卒裝備了鐵甲?”
兩名潰卒四目相對,旋即颌首,嘴裏道:“絕不會有錯,那時候天色漸晚,看不真切,不過,我可以肯定,李賢麾下鐵甲軍超過了兩百之數!”
一具鐵甲的造價完全可以打造五面鐵盾,五十把長刀,曹操想不明白,李賢爲什麽會花費這麽大的代價。
難道說,北海國真的富庶至此?連普通的軍卒都能人人穿着鐵甲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于禁敗的也不算冤。
曹操松了口氣,鐵甲的存在總歸讓他面子上好看些。
不然的話,一千兵馬不明不白的折損了,傳出去肯定是個笑話。
眼下,正是曹操平定青州的關鍵時刻,他可不想有一丁點的意外出現。
将兩名潰卒打發走了之後,曹操盤膝坐在蒲團上,目光幽冷,道:“李賢小兒狂妄至極,諸位,誰可爲我取其項上頭顱?”
早已心癢難耐的卞喜急忙前行請纓,道:“末将願往!”
曹操看了卞喜一眼,嘴裏道:“最近幾日正是遴選兵員的關鍵時候,你若是抽身離去,誰爲我穩定軍心?”
卞喜知道曹操這是在欲擒故縱,可是,滅殺李賢的誘惑實在是太大,由不得他退縮,當下嘴裏說道:“主公多慮了,往日種種都已過去,我麾下兵馬雖是黃巾,可自打他們向主公乞降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痛改前非,此番,我隻需八千兵馬,必可爲主公殺了李賢”。
曹操其實巴不得卞喜離得越遠越好,隻要有卞喜一日,他想盡收黃巾軍心就需要大費周折。
可若是卞喜離開,亦或是不在了,那時候,三十萬黃巾便是砧闆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沒了主心骨、精神領袖卞喜的存在,黃巾軍永遠隻是一盤散沙。
卞喜毛遂自薦,對曹操來說是一舉兩得的事情,他早就想找個由頭支開卞喜,如果,恰好有了這理由,一旦利用妥當,就是一條借刀殺人計!
曹操佯作思索,片刻之後才說道:“也罷,我知道卞喜你想爲弟報仇,這樣吧,你可自行選擇一萬兵馬,軍械、糧秣由你挑選,記着,我在平原郡等你的好消息”。
“多謝主公成全!”
“李賢麾下有鐵甲軍,你莫要大意了”
“喏!”
“好了,你去吧”
“喏!”
目送卞喜離開之後,曹操換了副表情,嘴裏道:“機會難得,卞喜追殺李賢,我給你們五天的時間,五天之後,我要見到一支三萬人的精銳老卒”。
“其他人馬呢?”
“有婦孺在軍中的,可以就地遣散,了無牽挂的青壯,暫時讓他們做輔兵吧”
“喏!”
曹操對着輿圖半晌未曾開口,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緩緩地問道:“你們認爲,卞喜此番可否取勝?”
跟卞喜交過手的曹純微微颌首,道:“卞喜麾下老卒頗爲精悍,李賢不是他的對手,再者,據說東萊軍兵馬不過五千,就算他軍中有少量鐵甲,也難以改變戰局”。
曹仁深以爲然,便是夏侯淵都覺得曹操有些過于謹慎了。
隻有荀彧歎了口氣,嘴裏道:“于将軍兵敗被俘,罪責在我”。
“先生這是哪裏話!于禁之敗,與你何幹?”
“如果不是我竭力讓主公出兵,李賢又怎麽會有機會先勝一陣?”
曹操大笑:“先生莫要自責,勝負乃兵家常事,況且,适才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于禁打了敗仗,我還沒有由頭支開卞喜,如今,卞喜離去,我可以放手整編黃巾,這可是天賜良機!”
荀彧又道:“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先生何須客氣”
“還請主公早做謀劃,隻怕卞喜不是李賢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