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黑山賊于毒、白繞、眭固等十馀萬衆掠魏郡、東郡,東郡太守王肱抵擋不住,曹操引兵直入東郡,在濮陽大破白繞。
遠在河北的袁紹上表,奏請曹操爲東郡太守。
曹操當仁不讓,終于名正言順地掌管一郡大權。
在夷安的李賢得知這一消息之後,心裏面不知道是喜還是憂。
曹操畢竟是曹操,隻要給他機會,他就能夠降龍伏虎,成就不世之功。
反觀李賢,經過一年的發展,他也隻不過在夷安站穩了腳跟,将麾下的兵馬精簡了一番而已。
跟曹****起來,李賢所取得的成就不值得一提。
六月,青州黃巾連破兖州多縣,陣斬兖州刺史劉岱。
消息傳出,天下震驚。
北海國隸屬于青州郡,聽聞青州黃巾如此猖狂,北海相孔融勃然大怒。
要知道,自打李賢将境内黃巾清掃一空之後,北海國内的百姓很是過上了一年的安穩日子。
如今,乍一聽聞臨近郡縣的遭遇,孔融很有些同情。
同情是不能解決問題的,有心出兵征伐黃巾,可聽說何儀等人麾下足足有人馬近百萬,萬一引火燒身,僅靠李賢的那幾千兵馬肯定是無濟于事的。
就在孔融糾結于出兵與否的時候,東郡郡守曹操在濟北相鮑信的迎接下自領兖州牧。
什麽叫自領?就是說,曹操在沒有任何朝廷任命的情況下在兖州占山爲王,對着天下人說,這兖州是我曹操的了,誰他娘的也别動,誰動我就砍死誰!
向來惟朝廷馬首是瞻的孔融得知之後自然痛罵曹操,說其是朝之奸賊。
爲此,孔融特意把李賢從夷安喚到都昌,詢計問策。
“維中啊,青州黃巾嚣張跋扈,肆意妄爲,連刺史劉岱都葬身賊手,我打算派兵剿匪,不知道你意欲何爲呀?”
“黃巾号稱百萬,不過,據我所知,可戰之兵不過三成,北海若是有心剿寇,隻要派一大将小心行事,區區黃巾根本不足爲懼”
“維中似乎話中有話,有什麽顧慮不妨一并說來”
李賢微微颌首,嘴裏道:“據我所知,東郡郡守曹操曹孟德自領兖州牧,濟北相鮑信等人大爲擁戴,而袁紹與曹操爲至交好友,如果我們貿然出兵,怕是會同時得罪這兩位呀”。
孔融明白李賢的意思,眼下曹操正在與黃巾軍浴血搏殺,如果這時候北海軍出擊,很有些摘桃子、撿便宜的嫌疑,單單一個曹操也就罷了,偏偏河北的袁紹也不是個善茬,倘若過了黃河,北海軍就要直面袁紹兵鋒了。
那時候,向來不以軍力見長的北海國拿什麽抵擋袁紹與曹操的兩面夾擊?
指望徐州的陶謙?
孔融歎了口氣,道:“天子大權旁落,各地州牧名爲朝廷官吏,實際卻是地方上的土皇帝,我孔融枉爲聖人嫡親,卻不能爲君上分憂,實在有辱門風呀”。
“使君何處此言,正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使君身居廟堂之遠,能夠竭力爲民謀利,這已經算是難得的忠臣了,若是天下州牧人人如此,百姓安居樂業,黃巾又怎麽會三番兩次剿而複起?”
孔融深深地看了李賢一眼,嘴裏道:“維中,那按照你的意思,我隻能看着賊子猖狂、亂臣無道,卻無能爲力?”
李賢連連搖頭,笑道:“我有一計,可使得使君無需一兵一卒便可收取青州民心!”
孔融好名,但凡是有利于自己聲望的事情,他都顯得極爲熱忱。
此時,聽說李賢有妙計獻出,孔融大喜,嘴裏道:“快快說來!”
“敢問使君,我北海郡内可有餘糧?”
孔融皺起眉頭,嘴裏道:“除卻黃巾滋擾那一次,我北海國向來平安無事,糧秣自然是有的”。
“若是救濟十萬流民,可以堅持多久?”
流民向來爲官府忌諱,隻因爲他們時時刻刻掙紮在死亡線上,早已經漠視了國法律法,隻要有可能,他們便會爲了一絲生機去搏殺,去劫掠。
這樣一顆随時可能引燃的炸彈,誰也不想放在自己身邊。
便是自诩愛民如子的孔融都不想過多招惹流民,畢竟,付出與收獲所要承擔的風險實在是太過懸殊。
孔融雖然是個書生,卻也知道不可好高骛遠,而且聽李賢這語氣,好像人數還在十萬開外!
這是什麽概念,要知道,整個北海國内也不過有人口六十萬而已。
真要是湧來十萬流民,那放到什麽地方安置?誰來管理他們?
在孔融心目中,北海國内歌舞升平,百姓安居樂業,已經是一處難得的人間樂土了,他可不想讓一幫外來流民壞了這樣的大好局面。
救濟流民?幾百名幾千名也就罷了,真要是超過了一萬之數,絕對是一件令人頭痛至極的事情。
如果是其他人,孔融早就大聲呵斥,把他驅逐出去了,可面對李賢,他卻不好發火,“我北海國内糧秣有的是,除卻百姓日常所用的糧秣之外,别說是十萬人,就算是二十萬人都足夠食用個一年半載的,不過,流民一事事關重大,須得三思而後行”。
李賢看穿了孔融的顧慮,這位孔北海就是典型的有賊心沒賊膽,既想要名聲,又不想付出代價。
世上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在太平年月也就罷了,憑借孔夫子積攢的聲望,興許沒有人會刻意的針對孔融。
可在這兵荒馬亂的日子,所謂的名門望族都抵不上兵強馬壯來的實在。
真正到了刀劍相向的戰場上,誰去在意你的身份?
後世裏,曹操要是在意孔融的名望,就不會逼死他,袁紹要是避諱孔融的聲望,又怎麽會攻伐他的北海國?
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自古皆然。
李賢深籲了口氣,平整一番思緒,嘴裏道:“使君寬心,如果不到萬不得已,鄉民們不會背井離鄉,而且,據我所知,青州黃巾多數爲本地百姓,剩下來謹守本分的鄉民少之又少,隻要使君一紙文書傳檄天下,名利雙收之事唾手可得!”
李賢已經說的夠明白了,孔融不是蠢人,自然了解其中的意思,他遲疑一番過後,嘴裏道:“倘若流民蜂擁而至,那又該如何是好?”
李賢挺起胸膛,嘴裏道:“如果使君信得過我,可以把安置流民的事情交給我!”
“你?”
李賢颌首,道:“不錯,我願立下軍令狀!”
孔融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