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二龍山上,牢房看守這一職務長期形同虛設。
山裏面關押的犯人,要麽是山上觸犯寨規的賊寇,要麽就是從山下綁來的“肉票”,無論是哪一種,他們身上都沒有多少油水。
真要是能夠榨出油來,也輪不到李賢了。
到了後山,交接的過程進行的異常爽利,原來的看守頭目拍着李賢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兄弟好自爲之,哥哥我走了”。
對李賢,這看守頭目是發自内心的感激,若不是新來的這位,他這淡出鳥來的差事還不知道要做到猴年馬月。
現在好了,解脫了,可以下山去搶錢搶糧搶女人了。
根據二頭領的命令,後山大牢事宜由黃巾校尉李賢全權負責,也就是說,其他人馬該幹嘛幹嘛去,不用在牢房外頭度日如年了。
得了這消息,賊寇們無論職務大小,全都興高采烈的,在山上蹲了這些日子,他們早就煩透了,如今來了替死鬼,幾乎一刻也不想多待。
目送十多名看守離開,這後山上的一畝三分地就由李賢說了算了。
雖說李賢這個黃巾校尉是個赝品,可他卻也不想太快露出馬腳。
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是必須的,不過,在一定程度上照顧一下囚犯,這是完全能夠做到的,當然了,要是把他們全部放出來,這會壞掉李賢的大計,這樣的蠢事他不會去做。
入山之前,誰也想不到李賢會落了個看守牢房的差事。
對于别人來說,這差事是個十足的苦差,可對李賢來講,這簡直是爲他量身打造。
除了牢裏寥寥無幾的囚犯,李賢身邊全都是自己人,連一個監視的眼線都沒有。
這樣的話,李賢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比如說,進一步刺探軍情,如果有必要,還可以跟官軍的線人碰個面,當然了,如果有可能,一把火燒掉山中的辎重,也未嘗不是一個選擇。
不過,燒掉辎重隻是下策。
賊寇不事生産,真要把他們逼到了絕路上,到頭來,吃苦受難的隻會是山下的無辜百姓。
到底該怎麽做?
答案無非是“見機行事”四個字。
計劃永遠沒有變化來的快,隻要能夠做到随機應變,李賢有把握一箭雙雕,徹底解決二龍山。
當然了,在此之前,李賢決定熟悉一下的自己的領地。
二龍山的後山上有牢房十間,其中四間都關着人。
李賢巡弋到第一件牢房的時候,屋内的囚犯帶着一絲冷笑,不屑地說道:“你這厮是誰?爲何我從未見過?”
胡庸破口大罵:“哪裏來的蠢材,都已經成了階下囚,卻還如此嚣張,莫非是皮癢了不成?”
那人倒也灑脫,他擺出一副可有可無的樣子,道:“山裏頭風雨欲來,你們卻還懵懂無知,隻怕死到臨頭就在眼前”。
“你這賊厮鳥嘴臭的很!”胡庸憋了半日,早就滿肚子怨氣,這時候正好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要不是李賢及時扯住了胡庸,說不定這家夥就要打開牢門,沖進去厮打一陣了。
對着胡庸使了個眼色,李賢說道:“理他幹什麽?危言聳聽,欲擒故縱,這是街頭算卦的伎倆,我們走,且餓他一頓再說”。
聽說要餓肚子,牢房内那個山羊胡子急忙叫嚷起來:“别,千萬别,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胡庸嗤之以鼻,李賢則似笑非笑,道:“喔?你且先說說你是什麽來路?”
“将軍猜的沒錯,小人入山之前确實是個算卦的”
這都行?胡扯一句都能蒙對!
李賢來了興趣,道:“你算卦怎麽算到牢裏來了?”
山羊胡歎了口氣,三角眼不停地瞄着李賢。
胡庸氣不過,怒聲喝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我們校尉沒時間跟你啰嗦”。
“敢問将軍,不知道靠的是哪座大山?”
李賢一愣,片刻之後才意識到,對方是在問他進山之後跟誰混!
好個奸猾的家夥,倒是知道趨避厲害。
“我走的是于頭領的門路”
“禍起蕭牆,手足相殘,于頭領有血光之災呀”
李賢聽得雲裏霧裏,急切地問道:“别扯這些虛,你就直截了當告訴我,誰把你弄到這牢裏,誰對于頭領有窺視之心!”
山羊胡原本還打算賣弄一番,哪知道卻被李賢一語道破天機,當下不敢再啰嗦,嘴裏悄聲說道:“将軍既然走的是于頭領的門路,那我們之間應該有共同的敵人,實不相瞞,我就是被二頭領栽贓陷害,弄進這牢裏的,若不是我有恩于大頭領,讓二頭領投鼠忌器,隻怕我早已經死了無數次了”。
“二頭領要篡位?”李賢下意識地叫出聲來。
山羊胡似乎豁出去了,他看到李賢身邊的部衆全都面生的很,心裏面念頭千轉,嘴裏道:“不錯,二頭領聽說大頭領要把這寨主之位傳給馬雍,早些時日就拉攏一幫老兄弟嚷嚷着要自立山頭”。
李賢沒想到二龍山這個賊窩竟然也有勾心鬥角,“大頭領身體不适?”
山羊胡目瞪口呆,“你怎麽知道!”
胡庸哼了一聲,山羊胡才知道自己又失态了。
至于李賢,他壓根沒有意識到自己完全颠覆了山羊胡的認知。
“既然将軍已經知道了,那我更沒有隐瞞的必要了,其實我入山之前還是個郎中”
胡庸翻了個白眼,“你放着好好的郎中不做,做什麽算卦的呀?怎麽着,傷天害理了,所以被抓進來了吧?”
山羊胡卻也不惱,隻是補充道:“據我所知,大頭領大限将近,而二頭領正值壯年,他怎麽會心甘情願地交出大權,聽由一個外來人處置?”
人生處處長見識呀,要不是走這一遭,裝一回山賊,李賢哪裏知道,一個屁大的賊窩裏面竟然也有這麽多的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