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百年來,儒學隻是占據主流,其他雜學并沒有完全消失,隻是流傳的較爲隐蔽罷了。
眼下,李賢不想搞什麽學術研究,他隻是打算把麾下所有的匠工集中起來,成立一個匠工營,這樣可以方便集中管理。
至于匠工營的頭目,自然還是由紅臉的老梁擔任。
就這麽忙碌了小半個月的功夫,天氣漸暖,距離春分不過十天的時間了。
甯家堡的鄉民們需要準備春耕了。
春耕,需要耕牛,需要引水,需要農具。
之前,甯家堡内積攢的農具、種子全都被賊寇搶了個幹淨,便是珍貴的耕牛都都賊寇宰了吃掉了。
這要是再不準備準備,一旦春耕開始,誤了農時,甯家堡又要耽擱一季的收成。
未雨綢缪,李賢親自入城,打算爲甯家堡買些農具。
在這之前,須得确認甯家堡到底有多少土地。
來到縣衙,查看了官府底冊之後,李賢看到甯家堡有土地八百畝,其中水田隻有一百畝,其餘的田地都是旱田,産量極低。
本着一頭牛需要放養,一群牛也得放養的想法,李賢找到縣丞,說要購買甯家堡周邊二百畝的無主荒田。
那些荒地距離水源較遠,常年閑置,幾乎是毫無用處。
縣丞聽到李賢要買,幾乎是用一種看傻子的目光在看他。
怎麽辦,究竟要不要把實情告訴李賢?
心裏天人交戰了一番,縣丞低聲說道:“縣尉三思呀,那二百畝荒地可是下等田,沒有三五年的調養,根本沒有好收成”。
李賢沒想到縣丞竟然還肯爲他考慮,當下笑着颌首,道:“有勞縣丞挂念,不妨事的,我買的就是荒地”。
縣丞見李賢一心要買,當下也不再贅言,隻是說道:“二百畝荒地,按照市價,四百貫大錢即可”。
李賢笑道:“好說,還需要什麽手續,縣丞不妨一并說來”。
縣丞拿出一式兩份的文書,指着兩處地方,說道:“縣尉在這裏按下印鑒就好,按完之後,我再去找縣尊用印,這地契就可以交給你了”。
李賢接過文書,草草地掃了一眼,确認沒有任何疏漏之後便拿出印鑒,利落地蓋了上去,“有勞了”。
“縣尉哪裏話,都是自家人嘛,你且在這裏稍待片刻,我去去就來”
“多謝了”,李賢感受到了縣丞的善意,如果是别人,堂堂的縣丞絕不會親自跑一趟。
有道是,禮下于人,必有所求,縣丞在夷安城内怎麽說也是響當當的實權人物,犯不着刻意的交好李賢。
眼下,對方的态度之所以這麽友善,想必是有事相求。
李賢故作不知,沒有貿然提起,如果火候到了,縣丞自己就會提出來。
趁着縣丞離開的時候,李賢讓胡庸拿着他的手令去提錢了。
從都昌回轉夷安,李賢可是帶了上千斤的錢貨,一路上雖然也花費了不少,可辎重營中依舊有不下七百斤的錢貨。
這些錢貨可是包括了金銀等貴金屬,隻有寥寥無幾的銅錢。
眼下,買地的價錢不過四百貫,折換成黃金,也就是四十斤而已。
辭别李賢之後,縣丞拿着文書徑自來到後衙書房,縣令莊文正在裏頭。
“縣尊,李賢要買甯家堡外的二百畝荒地,這是文書”
莊文眉頭一挑,他拿着文書看了一眼,嘴裏道:“他要買這麽多無用的荒地幹什麽?”
縣丞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那這地究竟賣還是不賣?”
閉目苦思了會兒,莊文摸出大印,惡狠狠地蓋了上去,嘴裏獰笑道:“嘿嘿,賣!當然要賣,既然李賢要做冤大頭,那就由他去!”
縣丞松了口氣,他還真怕莊文不願賣地,那樣的話,李賢肯定會怨恨于他。
現在倒好,皆大歡喜。
回到簽押房,縣丞眉開眼笑,他把地契以及文書交到李賢手中,嘴裏道:“幸不辱命”。
李賢又道了句謝,然後便交割了銀錢。
四百貫雖然不是什麽小數目,可财大氣粗的李賢還沒有放在眼裏。
胡庸拿着李賢的手令,很容易就從庫房中取出了四十斤黃金。
縣丞本以爲四百貫銅錢,李賢起碼要籌備一些日子,沒曾想,他竟然現金交付。
瞅着桌面上整整齊齊的金磚,縣丞有些驚呆了。
李賢笑道:“怎麽?有何不妥嗎?”
縣丞驗過金磚的成色之後,深深地籲了口氣,道:“好像多出了五兩”。
李賢深深地看了縣丞一眼,道:“多了?不多,我隻付了四十斤黃金”。
縣丞搖搖頭,道:“多了,确實多了”。
“喔,胡庸,你來說說是怎麽回事”
胡庸咧着大嘴笑道:“按照縣尉的吩咐,四十斤的買地錢,至于多出來的嘛,就是縣丞的辛苦錢了”。
李賢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道:“縣丞這下子該明白了吧?”
五兩黃金就是五貫銅錢,縣丞一年的俸祿也不過這個數字,他摩挲着雙手,連連推辭道:“使不得,萬萬使不得,無功不受祿,無功不受祿呀”。
李賢低聲說道:“縣丞怕什麽?此事隻有屋内的三人知曉,難道我跟胡庸還會說與縣令聽?”
縣丞幹笑着,心道,誰知道你是不是打着這個主意。
“縣丞寬心,此事就算縣令知道了也沒有什麽,你不是已經通禀過了嗎?這又不是你我二人私相授受,怕什麽!”
縣丞心裏一陣天人交戰,半晌之後才咬牙說道:“縣尉不是要買些鐵器嗎?我記得庫房内還有些生鏽的貨色,待會兒你捎回去便是了”。
這就是縣丞收受賄賂的報答了,李賢心知肚明,當下并沒有點破,而是笑道:“我還是出些銀錢買下來吧,這樣的話,縣丞也好向縣尊交差”。
縣丞松了口氣,他就怕李賢白手拿魚,那樣的話,消息傳到莊文耳中,肯定又要惹出一番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