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夷安城不過三裏遠的地方,李賢正與周倉打馬并行。
忽而,一陣若有若無的呐喊聲從縣城所在的位置傳了過來。
什麽情況?李賢環顧四周,道:“我們還有人馬在城下?”
周倉聞言一愣,半晌之後才說道:“沒有,我把人馬都撤回來了,又不是真的攻打夷安,我玩那麽多花樣做什麽?”
李賢微微颌首,忽然笑道:“你聽聽,今夜夷安令莊文怕是有樂子了”。
周倉側耳聆聽,城頭上下的厮殺聲顯得格外清晰,看模樣,應該真的有賊人摸上了城牆。
想到這裏,周倉也不由得笑出聲來,“這應該叫做多行不義必自斃吧”。
李賢“哈哈”大笑,嘴裏道:“走吧,去瞧瞧,究竟是何方神聖,敢在我眼皮底下動土,他們怕是活膩歪了”。
周倉深以爲然。
倘若因爲之前周倉佯攻的緣故,導緻賊寇輕松破門,那李賢就成了夷安的罪人。
内鬥歸内鬥,剿匪歸剿匪,公事私事李賢分的很清楚。
夷安西門,厮殺已經接近白熱化,越來越多的賊人攀上城牆,他們趁着夜色深沉,守軍來不及放箭打壓的時候一擁而上。
若不是夷安縣令莊文即使領着援軍趕到,守軍早就支撐不住了。
“殺賊!賊寇兇狠,兒郎們,莫讓他們得手呀”,莊文武藝不精,不敢上前近戰,可還是大聲鼓舞着士氣。
四周的官軍知道情況緊急,這時候再不賣力厮殺,一旦賊寇真的破城而入,那時候什麽都晚了。
官軍的家人都在城中,他們即便不爲自己,也得爲了一家老小鏖戰下去。
“殺賊!”士卒們呐喊出聲。
狹小的城牆上擠滿了敵我雙方的人馬,能夠攀上城牆的賊寇都是精銳中的精銳,一對一,幾乎沒有官軍是他們的對手。
反觀官軍這邊兒,由于缺乏強勁的戰将統領,士卒們各自爲戰,難以體現出團隊優勢。
這樣以來,兩方人馬亂戰成一團,賊寇們的單兵優勢得到了充分體現,而饒是有了生力軍的加入,可匆忙赴戰的官軍還是落到了下風。
越來越多的賊寇湧上城頭,官軍的陣線節節敗退。
莊文已經喊破了嗓子,可一夥賊軍還是突到了城門所在的位置。
一旦賊寇放下城門,外頭的賊寇便會蜂擁而至,那時候,夷安城就真的危險了。
“快,快向李賢求援,讓他派兵,讓他增援!”絕望關頭,莊文完全抛卻了顔面,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吼出了那幾句話。
軍卒急忙應諾離去。
西門危在旦夕,城外,一千多名賊寇正嚴陣以待,爲首一人目露兇光,道:“李賢小兒,你不是夷安縣尉嗎?老子破了你的縣城,看你怎麽向孔融交差!”
另外一人環顧四周,道:“四弟,兄弟們得抓把勁了,依我看,用不了多久李賢就會過來了。”
張讓眸中閃過一絲懼意,可還是梗着脖子說道:“怕什麽,一炷香的功夫,隻要再有一炷香的功夫,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都沒有用”。
張榮歎了口氣,道:“隻怕已經晚了”。
“什麽?”張讓驚回首,隻見百步開外一條長長的火龍正奔襲而至。
這可不是友軍,四下裏,隻有李賢能夠有這個實力了。
“快,吹号角,讓城頭的兄弟打開城門!”
李賢來的太快,對張讓來說有些措手不及。
從蒙山中僥幸逃生之後,張讓與張榮并沒有北上都昌,他們就在夷安附近潛伏下來,并且成功夷平了甯家堡。
正打算去介亭尋仇,沒想到傳來了李賢上任夷安縣尉的消息。
對于黃巾餘孽來說,李賢是他們最大的醜人,不殺了他,張讓與張榮的首領地位便不牢固。
本想直接去找李賢的麻煩,可哨探回報,如今李賢麾下已經有兵馬三千五百人,兵多将廣,以張讓如今的實力,硬碰硬的話隻能是自讨苦吃。
張榮在李賢手下吃過一次虧,他明白縣令與李賢之間的龌龊之後便斷言,李賢必定會找回場子。
于是,喬裝成樵夫的賊寇沒日沒夜的的盯着官軍的一舉一動。
功夫不負有心人,淩晨周倉兵馬連夜調動的消息沒能瞞過賊人。
張榮聞訊之後大喜過望,他急忙與張讓率領兵馬潛伏在西門外。
李賢與管亥去演“雙簧戲”的時候,張饒便下達了攻擊的命令。
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沒想到李賢去而複還。
張榮歎了口氣,對張讓說道:“讓兄弟們撤下來吧,李賢兵馬太多,我們抵擋不住”。
張讓沒見識過李賢的厲害,依舊有些不信邪,“再等等,再等等!”
張榮知道事不可爲,借故離開了。
沒多久,便有親信來報,說張榮領着一百名嫡系離開了。
張讓破口大罵,嘴裏道:“無膽鼠輩,區區一個李賢而已,又不是三頭六臂,看老子怎麽收拾他”。
話音未落,李賢便領着正兵營的人馬趕到了。
胡庸的背矛士緊随其後,周倉的降卒營沒有貿然上前,而是與另外兩營人馬擺出一副鐵壁合圍的态勢。
要不是張榮逃的快,說不定賊寇連一兵一卒也難以漏網。
官軍來襲,賊寇急忙變陣,可甫一接觸,李賢兵馬的兇悍程度就超乎想像。
張讓看的清清楚楚,己方人馬幾乎是一觸即潰,而官軍則是高歌猛進。
什麽情況,什麽時候官軍這麽厲害了?
傳言不是說李賢麾下兵馬都是遊繳所的鹽丁嗎?
什麽時候鹽丁也變得這麽厲害了?
城下亂成一鍋粥,城頭上的官軍則是士氣大振,他們“嗷嗷”叫着,一掃頹勢,竟然與賊寇拼了個旗鼓相當。
莊文再也顧不得避嫌,要面子了,他歇斯底裏地吼了起來:“援軍已至,賊軍必敗,兒郎們,殺賊!”
“殺賊!”官軍們紛紛響應。
聽到官軍有援兵抵達,城頭的賊寇難免有些束手束腳,攻勢大打折扣。
此消彼長,緩過勁來的官軍漸漸将攀上城頭的賊寇逼到了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