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而言之,隻不過是四五千人就能有兩千斤的錢貨,如果是四萬人呢?豈不是會有兩萬斤的錢貨?
之前繳獲的三千斤錢糧李賢全部交給了辎重營看管,如今,他麾下的兵馬可以說是輕裝上陣。
隻不過是兩千人馬,就敢跟管亥的三四萬人馬叫陣,這已經不能用“膽大妄爲”來形容了。
跟着李賢從介亭一路北上,介亭的兵勇們早已經煉就了一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信心,對面不過是幾萬賊寇罷了,有遊繳在此,又算得了什麽?
周倉的降卒營在官軍後陣,他沒有想到,李賢竟然真的趕來與管亥叫陣。
是誰給了他這種悍不畏死的勇氣?
在周倉看來,李賢麾下的官軍勇則勇矣,可真要是與管亥麾下精銳對拼起來,最後撐不住的一定是官軍。
隻因爲李賢麾下的人馬還是太少了。
然而,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情是,管亥見了李賢,原本是天雷動地火的場景,可兩人卻面對面地談了起來。
賊寇驚異,官軍卻覺得與有榮焉。
管亥如何?還不是被李遊繳幾句話就拿捏住了?
小賊猖狂,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管亥惱怒交加,可卻有些無可奈何。
不當家不知道糧秣的重要性,李賢說的沒錯,再沒有糧秣補給,大軍馬上就要餓肚子了。
掉頭再去攻打都昌城?
援軍已至,城内守軍必将士氣大振,這郡城隻怕更難攻下了。
猶豫一番之後,管亥沉吟道:“一萬斤錢貨,一千石米粟”。
李賢搖頭,伸出五個手指,一字一句地說道:“沒的商量,五百石糧秣,多一石也沒有”。
管亥大怒,“你不如去搶!”
李賢悠然一笑,嘴裏道:“搶哪有敲竹杠來的快?”
“你,你這小賊!”厚顔無恥,實在是太過無恥了!管亥走南闖北還從未見過李賢這般厚臉皮的人物,一時之間,他竟然有些詞窮語拙。
李賢沒有再刺激管亥,他收斂了笑意,正色道:“這一萬斤錢貨可不全是購買米粟的價錢,如果你真的想平安無虞地離開萊州,這些錢貨權當是買路錢了。”
“買路錢?”乍一聽來,管亥隻覺得這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他們可是黃巾賊呀,不去敲詐别人也就罷了,如今反過來還要被官軍勒索買路錢,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會被人笑掉大牙?
然而,轉念一想,管亥卻笑不出來了。
如今半個萊州已經被黃巾軍劫掠一空,沒有糧秣不給,官軍再尾随追擊,一路滋擾,管亥麾下兵馬無論往哪個方向流竄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現實如此殘酷,明明是不勝不敗的局面,可管亥卻不得不接受李賢的苛刻條件。
“好,一萬斤錢貨,五百石糧秣,還有足夠大軍北上高句麗的船隻”
李賢笑着補充道:“我會向北海相請纓,一路禮送你們出境”。
這就是“護送”的另外一種說法了。
管亥微微颌首,卻又搖頭說道:“你不過是一個小小遊繳,哪裏能湊出這麽的糧秣?我該怎麽相信你?”
李賢大笑:“你别無選擇”。
管亥臉色急變,半晌之後才咬牙說道:“也罷,我暫且信你一回,如果你膽敢騙我,我管亥在此立誓,一定把你介亭上下人丁殺的雞犬不留!”
李賢的語氣也冷漠起來:“我李賢不是吓大的,信不信我全在于你。”
說罷,李賢轉身打馬離開,适才口頭達成的協議一拍兩散!
管亥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沒有把李賢喊回來,畢竟一萬斤錢貨的事情幹系重大。
一不小心,三萬人馬就會分崩離析。
李賢雖然走了,可他給管亥指出的路子卻讓黃巾軍的渠帥陷入了沉思。
錢貨換米粟的交易到底要不要進行下去?
李賢剛走沒多久,又有哨探來報,說在另外一個方向發現三千名官軍。
管亥心煩意亂,一個李賢就夠他頭疼的了,怎麽又冒出來一支官軍?
有了這兩支人馬,都昌城無論如何也是攻不下了。
不止是管亥想到了這一點,其餘的賊寇也想到了。
一時之間,賊寇大營中彌漫着一股低迷的氣息。
李賢并沒有離開的太遠,他麾下的兩千人馬距離管亥的大營不過三裏。
“報,大喜,都昌北門、西門同時出現官軍的旗幟,我們的援軍來了!”
兩股官軍同時來援的消息讓都昌城内的人馬信心倍增,長期以來堅持在城頭抵禦賊寇的孔融更是驚喜過度。
“來的是誰?”
“一部人馬由太史慈頭前帶路,看模樣應該是平原相劉備,另一路人馬打着李字旗号,來路不明”
賊軍三番兩次攻上城頭的時候,孔融其實已經絕望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都昌城能夠堅持多久。
糧秣雖然充足,然而防禦的器械卻消耗殆盡,而守軍更是人人帶傷,無奈之下,城内的青壯輪番上陣,等到後來,連壯碩的婦人都幫着運送器械。
要不是軍民一心,都昌早就破了。
即便如此,可孔融明白,按照城下賊軍的攻擊強度,也許再用幾個時辰,郡城就将易手了。
哪曾想,絕境之下,忽然柳暗花明。
先是賊寇後繼乏力,借着便是官軍來援。
一定還發生了什麽不爲人知的事情,不然的話,窮兇極惡的賊寇斷然不會輕易放棄。
城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孔融有些好奇。
賊軍雖然沒有撤走,但是,都昌城内的守軍都明白,管亥已經是強弩之末。
地獄般的二十天終于熬了過去,在沒有任何支援的情況下,都昌城内的軍民幾乎是用一己之力抵擋住了三四萬賊軍的輪番襲擊。
孔融雖然不熟戰陣,可每一次都堅守在城頭,他的存在,無疑極大地增強了守軍的信心。
如果換做另外一名主将,說不定都昌早已經易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