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倉意識到了不妥,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城頭的李賢是絕對不會應諾這種賭注的!
況且,自始至終,那李賢都沒有說出究竟要賭什麽。
操,中計了!周倉又驚又怒,牙根咬得咯咯作響。
然而,賭注都已經說了出來,李賢又是如此的咄咄逼人,連誓言都發了,要是這時候周倉做了縮頭烏龜,隻怕被人恥笑一輩子。
怎麽辦?
原本周倉是來找場子的,哪知道卻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城頭的李賢這時候展現了良好的風度,他故作淡然,沒有催促。
可是,無形中的壓力卻讓周倉覺得好像身上背負了一座大山,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周頭領,賭!怕個鳥!”
“賭,官老爺都不怕,咱還怕什麽!”
“周頭領,不管你賭什麽,咱都跟定你!”
身旁的部衆對周倉信心十足,他們不認爲自家頭領會敗!
後悔已經是來不及了,周倉歎了口氣,咬牙說道:“好,我也賭了,要是我周倉賭輸了,便跟在你身旁,對你言聽計從,哪怕是闖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會有絲毫猶豫,期限也是一個月。”
李賢“哈哈”大笑,他說道:“好,周将軍真是爽快,那就這麽定了!”
周倉陰沉着臉,沒好氣吼了起來:“好像你還沒有說出我們究竟要賭什麽吧?”
李賢颌首輕笑,“你不是懷疑我诳了你,根本就沒有殺死張饒嗎?我們就以張饒的生死爲賭局吧,要是他死在我手,這局就算我赢,反之,要是張饒沒死,就是我輸!怎麽樣,周倉你敢賭嗎?這時候後悔還來得及!”
若是沒有後面,周倉還有回旋的餘地,可李賢這麽叫嚷,卻是把周倉的退路都堵死了。
難道說,張饒真的死在了對方之手?
事到如今,周倉已經有些麻木了,他冷冷地說道:“好!就這麽定了”。
李賢卻不着急,他笑道:“如果我拿出張饒的首級,周将軍你卻拒不相認,那又該如何是好?”
周倉漲紅了臉,剛才他确實是那麽打算的。
反正是與不是都在乎自己的一張嘴,隻要自己矢口否認,官軍又能如何?
然而,李賢把醜話說到了前頭,周倉别無選擇,當着幾千人的面,他總不能承認自己要做一個小人吧?
無奈之下,周倉隻得說道:“我周倉言出必踐,隻要你能拿出張饒的首級,我願賭服輸!”
李賢大笑,“我就知道周将軍是個爽快人,來人呐,取張饒首級!”
看官軍那輕松惬意的模樣,好像早已經吃定了自己,周倉心中發狠,可卻無可奈何,誰讓自己中了對方的奸計呢?
沒多久,用石灰銷制妥當的張饒首級便出現在城頭。
隔着一百步遠,根本無法分辨出首級的模樣,周倉心中忍不住騰起一股僥幸,若是官軍拿的是個假貨呢?
想罷,周倉冷哼,道:“距離這麽遠,我哪裏能看的清楚!”
李賢并不中計,他笑道:“周将軍可以到堡下細看,我保證,絕不傷你分毫!”
該死的小賊又在下套!周倉心中破口大罵。
明擺着,倘若周倉連去一探究竟的膽量都沒有,那豈不是又會落人口舌?
有時候人生就是這麽無奈,雖然明知道走下去也沒有好結果,可周倉礙于臉面,隻得硬着頭皮走一遭。
“你們都随我去瞧瞧!”周倉喊來幾個頭目,他們都是見過張饒的人,不管怎麽說,就算是賭輸了,也要輸的沒有遺憾!
“喏!”
鄉堡上下靜寂無聲,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結果。
越往近處,周倉的臉色越是難看,盛放張饒頭顱的木盒被吊在半空中,隻要是見過張饒的人,都可以分辨的出,無論是鼻子還是眉毛,都是分毫無差。
其他幾名賊寇也是鐵青着臉,誰也沒想到城頭的官軍竟然真的殺了張饒。
張饒雖然爲人狠辣了些,可确實本領非凡,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把孔融殺的一敗再敗。
可就是這樣一個老寇,在擁有過萬人馬的情況下還是敗了,而且連首級都被斬了下來。
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距離堡牆不過五六步的時候,周倉不再前行了。
幾個賊寇也不發一言。
答案其實早已經注定了,堡下的賊寇們似乎明白了什麽。
如果牆頭的頭顱是假的,周倉絕不會這麽平靜。
李賢倒沒有痛下殺手,反正勝局在握,隻要周倉還想要幾分臉皮,他就絕不敢食言!
徐庶出的這一招,很是毒辣,他料定了周倉“諾言”大于天,而李賢也相信周倉絕對不會食言而肥。
不爲别的,就因爲周倉這個名字!
不管是正史還是野史,周倉都是“義薄雲天”、“忠義無雙”的形象。
如果對換做其他人,徐庶的這一招肯定不會有效。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賊人忽然大叫:“這不是張饒!這是假的!”
其他的賊寇面面相觑,也是恍然大悟一般叫了起來:“沒錯,官軍拿了個假的來唬我們,實在是可恨!”
這些賊寇一邊叫嚷着,一邊拉扯着周倉,就要往外逃去。
哪知道周倉站的穩穩的,任憑别人怎麽啦扯,他就是不動分毫。
“大頭領,咱們走吧!官軍在騙我們!”
“是呀,大頭領,官軍言而無信,十足的小人,我們快些離開這裏!”
周倉眼皮急跳,忽而,他一聲暴喝:“夠了!都他娘的住嘴!”
幾人頓時啞口無聲。
周倉緩緩地轉過身子,他向麾下的部衆抱拳作揖,嘴裏道:“我周倉對不起兄弟們,以後不能帶着你們花天酒地了,城頭的官軍說的沒錯,那頭顱就是張饒的,我絕不會認錯!”
賊寇們嘩然,有人叫嚣起來:“大頭領,殺他娘的,管他是不是張饒,破了這鄉堡,還是你說了算!”
“就是,殺了鄉堡,宰了官軍!大頭領,你帶着我們殺進去!”
“閉嘴!”周倉又是一聲怒吼,他指着自己說道:“我周倉雖然是個莽夫,但我言出必踐,你們要攻打鄉堡是你們的事情,可我周倉卻不能食言而肥,輸了就是輸了,我願賭服輸!你們好自爲之吧”。
說罷,周倉對着堡牆吼了一聲:“我要入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