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處防護嚴密的村堡!
李賢暗贊一聲,腳步不停,依舊大步往前。
胡庸闆着臉,手放在腰間,亦步亦趨地跟在李賢身後,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意味。
周博府這時候踱下了堡牆,他淡淡地施了一禮,嘴裏道:“孔北海有難,李遊繳不顧寒冬辛苦,跋涉來援,我代都昌的百姓先行謝過了。”
李賢輕笑道:“官軍滅寇拿匪本是分内事,我不過是依命行事罷了。”
“遊繳說笑了,管亥兵圍都昌,賊軍齊聚一處,可貴屬卻是我見到的第一支來援的官軍!”
李賢沒想到自己竟然撞到了這麽個彩頭,他心中頗爲自得,不過面上還是說道:“孔北海仁義之名傳天下,若是讓宵小得逞,豈不是讓天下人小觑各路英雄?我不過是恰逢其會,來得早些,我想,後面肯定還有會官軍來援的。”
周博府隻是搖頭,道:“如果不是挂念我這堡内的千餘老小,我早就點齊人馬救援都昌了。對了,李遊繳,我記得大寇張饒正在夷安一帶活動,不知道你有沒有遇見他的兵馬?”
李賢悠然自得地笑了下,并不多言,一直悶不吭聲的胡庸這時候揚起脖子,大聲說道:“張饒的頭顱就在外頭,至于他的人馬,隻怕早已經葬身在蒙山之中了!”
“什麽?竟有此事?”周博府大驚失色。
與兵寇都昌的管亥不同,賊将張饒可是一直在萊州肆虐的匪徒,之前孔融孔北海試圖将其剿滅,可卻連敗數陣,最終不得不留下一個剿匪不力的污點。
這樣一個縱橫捭阖的大賊竟然死了?還是死在對面這個遊繳之手?
這他娘的什麽情況?
周博府覺得自己的人生觀要徹底颠覆掉了。
如果一個縣内的遊繳都能夠剿滅擁有萬餘兵馬的張饒,那坐擁郡城六千兵馬的孔北海按理說應該吧管亥殺的大敗才是,又哪裏會落到今日這般險境?
這麽比較,豈不是說這李遊繳比孔北海還要厲害?
起碼在武事上面是這樣!
看到周博府瞪大了眼睛,露出滿臉的震驚,胡庸很是出了一口惡氣,讓你這老小子看不起人!讓你态度傲慢!
怎麽樣,驚呆了吧!
想到這裏,胡庸略帶幾分譏諷,道:“世叔若是不信可以到堡外看看,隻是不知世叔是否見過張饒,能否認出他來?”
周博府略帶尴尬地笑了起來:“賢侄多慮了,官府畫影圖形的大盜流寇,我這裏都留有拓本,來人呐,取張饒的畫像來!”
周博府已經下定決心,倘若面前這夥官軍真的殺了爲禍一方的張饒,那他便豁出去了,取出堡内的存糧,交給他們。
爲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周博府對敵意滿滿的胡庸視而不見,擺出一副一探究竟的模樣。
沒多久,堡内的莊丁便取來了張饒的畫像。
周博府拿着圖像,嘴裏道:“李遊繳,恕我冒昧,不知道可否看一下張饒的首級?”
胡庸勃然大怒,這是赤裸裸的懷疑啊,“你這是什麽意思?”
跟着李賢一路行來,胡庸早已經把李賢視爲人生偶像,哪裏容得他人诋毀?
李賢倒是沒有惱怒,他有求于人,自然不好拒絕:“除了張饒的頭顱之外,還有賊寇的旗幟,周堡主可以一并瞧瞧。”
“固所願也,不敢請也!”
厚起臉皮的周博府讓胡庸頗爲無語,礙于李賢的攔阻,他又不好翻臉,隻得不停地怒視對方。
偏偏周博府似乎看穿了胡庸的心思,對其視而不見。
胡庸眼珠一轉,嘴裏道:“喔,險些忘了,我家遊繳敢與我一道獨闖你這周家堡,不知道周世叔是否有膽去我們的大營走一遭!”
這一次李賢沒有喝斥胡庸,而周博府略作訝然之色之後卻再度笑了起來:“哈哈,賢侄說笑了,你周世叔雖然膽子小,可卻也不是沒闖過江湖,你們介亭的兵勇又不是差狼虎豹,我爲什麽要怕?”
胡庸冷哼一聲以示不屑,看得出,他對周博府的再三提防很是不滿。
對此,周博府心知肚明,可卻也不好多說,說多了反而顯得他不夠磊落。
讓胡庸出了口惡氣,李賢打起了圓場:“胡庸,你頭前引路,帶着周堡主去一探究竟。”
胡庸啞然失色:“遊繳你這是什麽意思?”
周博府也有些疑惑。
李賢笑了起來:“周家堡構造嚴密,防範井然,我想留在堡内觀摩一番。”
“不可!”胡庸一口回絕,話一出口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口氣過于莽撞了,不過情急之下他也顧不得這些了,又說道:“遊繳你留在這裏幹什麽?把你拉在這鄉堡,我自己回去?兄弟們還不戳我脊梁骨嗎?”
周博府明白李賢的意思,對方是怕自己不放心,所以要留下來做人質。
單是這份氣魄就讓人汗顔
“李遊繳,你還是與我一道出堡吧,我這鄉堡就在這裏,跑不掉,等我們看完了張饒的頭顱,我親自帶你四處走走!”
這話說的還算是人話!胡庸暗自腹诽。
李賢借坡下驢,笑道:“那好吧,待會兒周堡主不要嫌我叨擾就好了。”
兩人說笑着便出了鄉堡。
此時,介亭的官軍依舊排着嚴整的隊列,沒有絲毫懈怠的意思。
爲首的徐庶看到李賢這麽快就出而複返,心裏頭松了口氣。
不管怎麽說,隻要人是平安的就好。
周博府也曾在戰場上厮殺過,自然曉得什麽是真正的精兵。
原本隔着老遠,隻能有一個大概的印象,可此番走到近處,周博府開始察覺到,一股濃重的煞氣從這支官軍身上冒了出來。
這是真正的百戰精兵!
由此來看,張饒還真有可能死在他們手中!
這李遊繳看上去年歲不大,他是怎麽練出這樣一支精兵出來的?
疑問浮上心頭,周博府對李賢很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