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賢把金銀捆縛在背上的時候,李氏還羞澀地給李賢紮緊了布袋。
朱富貴的卧室裝飾的十分奢華,到處都是華美的布帛,這卻方便了李賢縱火。
一把火點燃了床幔,李賢笑道:“嫂嫂,我們回家吧”。
李氏低低地應了一聲。
二人循着來時的路,很快就來到了老槐樹前。
這時候顧不得什麽男女大防了,朱富貴的住處騰起了沖天的火光,四下裏都是忙着救火的家仆,再耽誤時間,很可能連逃都逃不出去。
于是,李賢托起李氏,稍一用力,便将她舉到了院牆上。
李氏知道情況危急,倒也沒有扭捏。
就在朱府上下忙着救火的時候,李賢與李氏借着夜色的掩護躲到了一處民宅之中。
這民宅白日間李賢就打量好了,房屋久遠,門口長滿了青苔,看樣子早已經荒廢多時了。
進入屋内,李氏款款行了一禮,道:“三郎,嫂嫂此番多虧了你,真不知該如何答謝你。”
瑩瑩的月光灑落在李氏身上,把她婀娜的身姿完全映射了出來。
李賢急忙把人攙扶起來,嘴裏道:“嫂嫂哪裏話,三郎少不更事的時候還多虧了嫂嫂救助,如今嫂嫂有難,三郎自然義不容辭。”
興許是忙中出錯,李氏等了好一會兒,李賢還沒有松手,她隻覺得自己的雙手被兩隻有力的掌心緊緊地握住了,溫暖而又富有安全感。
這種感覺多久未曾有過了?
甚至有一刹那,李氏竟然希望時間就這麽停滞住,可片刻間,她就在心中暗罵自己,三郎是何等俊傑,又哪裏是她這個不祥之人配的上的?
想到這裏,李氏抽出了手,嘴裏道:“三郎,我這麽逃了,鹽狗子會不會找上門來?”
這倒是個問題,李賢雖然縱火燒房,可誰也不确定屋内會燒成什麽樣子,萬一火熄了,差人發現少了一具女屍,那李氏就有了最大的嫌疑。
“十天半個月的,嫂嫂怕是不能回家了”
李氏倒是很鎮定,她相信李三郎:“嗯,躲避一番風頭也好。”
“嫂嫂可有什麽穩妥的去處?”
李氏搖着頭,道:“娘家隻有個年及弱冠的弟弟,若是回家,怕也是不妥,除此之外,繡娘再無去處了。”
李賢心頭一跳,原來李家嫂嫂閨名竟然叫繡娘,聽到李氏并無去處,他也就開口說道:“既然如此,明日出城之後,嫂嫂暫且入山躲避一番,等到天黑之後,若是嫂嫂不嫌,就到我家去。”
李氏張大了嘴,半晌沒合上,這三郎連這等話也說的出口,真要是被莊鄰發現了,怕是少不了流言蜚語,而她李氏肯定再也擡不起頭來了。
不過,想到今日裏李賢爲她連殺兩人,單身入朱府的事迹,李氏覺得就算自己名節受損也沒有什麽了。
隻是,萬萬不可耽擱了三郎才是正理。
李氏守寡這些年,一直守身如玉,可今日不知怎的,一顆芳心全部系在了李賢身上,便是這時候讓她爲李賢去死,怕也是會毫不猶豫。
李賢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有些莽撞了,若是自己還有家人也就罷了,鄉鄰們知道之後也不會說些什麽,可現在,他一個大老爺們在家,真要是被人發現了李氏,那豈不是十張嘴也說不清?
正要開口挽回,李賢忽而聽到李氏略微顫抖的聲音:“都依三郎。”
李賢豎起耳朵,他感覺自己出現了幻聽:“什麽?”
月光下,李氏羞紅了臉,她隻覺得自己一輩子也沒有像今日這般沒羞沒臊。
又過了好一會兒,李氏才低聲說道:“你讓我去哪裏,我便去哪裏。”
李賢本以爲自己莽撞了,也有了被苛責的心理準備,可哪知道李氏竟然應留下來!
這是什麽情況!
一時間,昏然的室内彌漫着一股奇怪的氛圍。
秋天的夜晚依舊有些寒冷,出于隐密性的考慮,李賢沒有點火,而今天來的匆忙,沒有帶上禦寒的衣物,這時候,夜風一吹,兩人都有些瑟瑟發抖。
李賢還好一些,畢竟是血氣方剛的青壯,火力十足,李氏漸漸卻有些支撐不住了。
被鹽丁們擄到朱府,又被朱遊繳又驚又吓,李氏早已經身心疲憊,寒風一吹,她頓時覺得冷入骨髓。
如果是21世紀,李賢早就張開懷抱,嘴裏道:“來,我抱抱就暖和了”,可現在偏偏是漢朝,雖然程朱儒學還沒有出世,寡婦改嫁也不是什麽新鮮事,可誰知道李家嫂嫂的底線在哪裏,萬一作出什麽過火的舉動觸怒了她,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這一夜格外漫長,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氏終于疲憊的睡了過去。
雞鳴三刻,李氏慌不丁地醒來,睜眼卻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件衣物,而李三郎正在屋内做着奇怪的動作:雙腳雙手撐地,一起一伏的,像個蛤蟆……
大滴大滴的汗水從棱角分明的肌肉上流下,李氏一時間竟有些癡了。
完成了每日的訓練量,李賢方才起身籲了口氣,這時候他才發現李氏早已經醒了。
昨天晚上慌亂間未及細看,此時一眼瞧去,李賢竟然發現這李家嫂嫂确實是個美人……
興許是初晨剛醒,李氏明亮的眸子不經意地眨個不停,像不停閃爍的星星,散亂的發髻從腮邊垂下,更爲其平添了楚楚可憐之意。
李賢長籲了口氣,才把不經意間冒出的蠢動壓下。
二人出了院門,找了間衣鋪,買了兩身新衣服,穿戴一新之後,李賢松了口氣,他把舊衣服裝進竹簍,帶着李氏買了些吃食。
出城的事情不能着急,一方面得打聽清楚城門口的戒嚴情況,另一方面得多做些準備。
填飽了肚子,得知城門口正在嚴加盤查過往行人之後,李賢又去買了頭騾馬。
如果不是認識的人,單看二人這一身打扮,還以爲是回娘家探親的小兩口呢。
做完這些之後,李賢嘴裏道:“嫂嫂,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李氏笑道:“三郎有話直說就是了”。
李賢咬咬牙,嘴裏道:“待會兒可能要委屈嫂嫂了,爲了不出纰漏,我會說你是我的夫人,如有冒犯之處,嫂嫂多加包涵。”
李氏橫了李賢一眼,嘴裏道:“我是不明事理的人嗎?”
李賢尴尬地笑了笑。
騎在溫順的騾馬上,李氏依稀間找到了昔日結婚時的情況,那時候,她不也是騎在青驢的背上進了李家的門嗎?
懵懂間,李氏說了這麽一句:“三郎可要改改口了,可不能再喚我嫂嫂。”
李賢有些沒反應過來:“那叫什麽?”
“叫我繡娘便好”,說罷,李氏暈生雙腮,低下了腦袋。
李賢幹幹地笑了下,嘴裏道:“好,三郎曉得了。”
李氏低低地應了一聲,再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