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鄧傑并不認同父親的說法,而且他也很渴望在幾天之後,可以活着走出英烈堂,成功上位,但,畢竟入英烈堂者,九死一生,鄧傑根本就沒有把握可以活着出來!
如果幾天後身死,辯解還有什麽意義?
這幾天的日子裏,鄧傑打算好好地陪一陪家人,恰逢周末,鄧倩怡也不用去學校,在鄧傑的強求之下,鄧母終究還是沒有出去擦鞋,可惜的是,鄧父在吃過午飯之後,便蹬着三輪車出門去了。
一下午的時間,鄧傑都陪在母親和妹妹的身邊,傍晚的時候,他還親自下廚。
第二天上午,起床之後,鄧傑便帶着鄧倩怡去了雲縣的大街上面,本來也是要讓父母親一起去的,可是鄧父根本就不聽,還有鄧母,也提着擦皮鞋的小箱子上街去了。
“哥,你是和電視裏面的古惑仔一樣混的吧?”路上,鄧倩怡突然問了一句。
鄧傑轉頭看了小妹一眼,沒有回答,隻是摸出一支香煙叼在嘴角。
“我聽到學校裏面的人說,雲縣有一個學生,叫陸雲青,混的好厲害,不過更重要的是,他的成績非常優異,還有他打籃球,他會騰空旋轉三百六十度灌籃,我都不敢相信呢!”鄧倩怡轉頭看着鄧傑,輕聲道,“哥,你和大哥是跟着那個人混的嗎?”
鄧傑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他好嗎?”
鄧傑還是點了點頭。
“爸爸媽媽也知道你和大哥在外面混了,不過他們說,你們這樣混下去是沒有好結果的,說人家隻是把你們當打手,當走狗的……”說到後面,鄧倩怡的聲音越來越小,也低下了頭。
鄧傑停下腳步,一隻手輕輕地按在鄧倩怡的腦袋上面,注視着鄧倩怡,認真道:“小妹,你記住,哥不是走狗!”
“你們的老大,真的會拿你當兄弟嗎?如果你有什麽事,你們老大會幫你嗎?”鄧倩怡用手捏住衣角,一會兒後,輕聲道,“城管的人,不肯爸騎三輪車。”
“我們去買衣服吧!”鄧傑沒有直接回答小妹的話,事實上,就算是現在,鄧傑也有絕對的信心,隻要自己打個電話給廖勁松,廖勁松一定會爲自己辦妥這個事情,隻是鄧傑不想給蒼龍幫找麻煩。畢竟,如果哪個弟兄家裏有事都讓蒼龍幫出面,那還有沒有個規矩?更重要的是,蒼龍幫現在正處在空前的逆境之中。
看見鄧傑撇開話題,鄧倩怡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失望,終究還是什麽也沒有說。
鄧倩怡今年才十六歲,她很快忘記了剛剛的不快,特别是遇見自己喜歡的衣服的時候,臉上還會露出青澀的笑意,偷偷看一眼衣服上面标價,鄧倩怡臉色一黯,随即不露聲色地把衣服放了回去。
“不喜歡嗎?”鄧傑道。
“質量不太好,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鄧傑還沒有開口,老闆娘就不滿道:“你怎麽說話的?買不起就不要買,說我的衣服質量不好幹嘛?”老闆娘做生意好些年,都是成了精的人,當然知道鄧倩怡是舍不得買。
“對不起。”鄧倩怡怯怯地站在一旁,神态有些窘迫。
“多少錢,我們買了。”鄧傑笑笑,沒有發怒,這兩天他隻想好好地陪一陪家人,不想生出任何的是非。
鄧倩怡拽了拽鄧傑的衣角:“哥,算了吧!”
“包上吧!”鄧傑吩咐了句,然後轉頭看着鄧倩怡,“哥有錢。”
雖然鄧倩怡表面上看不出什麽,不過心裏卻是喜滋滋的,猶如罐了蜜一般。
兄妹兩人在街上逛了好幾個小時,直到快要吃午飯的時候,這才朝雲縣的老城區趕去。
還沒有來到家門口,遠遠地,便聽到老城區裏面熱鬧非凡,待到走近一看,老城區破敗的巷子裏面,竟然是人頭攢動,不少身穿制服的人,和居住老城區裏面的百姓,正大聲地争辯着什麽,旁邊的一處空地上面,停了幾輛執法的車輛,還有五六輛面包車。
要拆遷了?
關于自己家裏租住的地方,鄧傑當然知道情況。
其實這個地方,在去年的時候就在準備拆遷的,可是卻因爲補償款的問題拖了下來,根據鄧傑的了解,似乎是居民拿到的補償款太少,這才不肯拆遷。
看今天的架勢,似乎是要強拆?
雖然說鄧傑家隻是在這裏租住,不過鄧傑家租住的房子,也在拆遷範圍之内,看見那麽多人擁簇在一起,鄧傑深怕自己的母親會被誤傷,忙拉着鄧倩怡跑回了家。
“我告訴你們,今天就是拆也得拆,不拆也得拆!”一個挺着大肚子,油頭粉面的漢子,中氣十足地喊了一句。
周遭的百姓根本就不理會,隻是冷冷地看着那個漢子。
這胖子顯然是一個領導,左右看了看,然後揮了揮手。
一幹身穿制服的人,便朝前面湧去,老百姓也就自然而然地圍了上來。
“拆遷可以,補償款怎麽不發呢?”
“就是,當初說好四千塊錢一個平方,怎麽發下來的隻有一千元一平方?我買套房子都不夠……”
挺着大肚子的漢子冷笑了笑,道:“你們這破房子,能值一千元一平方就很不錯了,知道我們雲縣的經濟爲什麽發展不起來嗎?就是因爲你們這些刁民,妨礙政/府行政。”
老百姓和那些身穿制服的人,已經開始發生肢體碰撞。
慢慢地,終于有人動手了,場面一片嘩然。
那個大肚領導一看,忙掏出電話,撥通一個号碼之後,嘀咕了幾句。
現場的百姓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穿制服的人身上,沒有看别的地方,不過鄧傑卻看的真切,不遠處的那幾輛面包車的車門突然打開,從裏面跳下來不少的漢子,個個手裏都拿着自來水管或者鐵棍,朝沖突地跑了過去。
“啊!”
“啊!……”
“唉喲!打人了……”
那些跑下來的人,看見百姓就打,也不打腦袋,隻是用鐵棍或者自來水管打肩膀,胳膊,不少人被抽倒在地,其餘的人,也就自然而然地被這些人沖散開來。
“你們想幹什麽?想反動啊?”大肚領導倒打一耙。
鄧傑趕緊拉着妹妹跑了過去。
鄧母雖然是在此地租住的,可是也被殃及,正躺在地上,還有兩個身穿制服的人,看見鄧母躺在地上,也不依不饒,間或地就用腳踢一下鄧母。
“媽!”鄧倩怡雙眼一紅,立馬就跑了過去,把鄧母抱住,嚎啕大哭。
“你們幹什麽?”鄧傑眼睛都紅了,沖上前,一拳頭打在一個身穿制服的人的腦袋上面。
“唉喲我操!”那人痛呼一聲,“敢打老子?”
立即,就有不少人沖了過來,鄧傑還沒有明白是怎麽回事,背上就挨了一鐵棍,一個趔趄跌倒在地,然後就有不少人圍了過來,對着鄧傑拳打腳踢。
“打死他,打死他去!”
“就是,敢嚣張,這種短命鬼,打死我負責……”
“哥。”鄧倩怡忙用手去拽一個身穿制服的人的衣服。
那人回頭就是一個耳光,把鄧倩怡打倒在地。
鄧母見狀,艱難地爬起身,跪在地上給那些人磕頭,老淚橫流:“求求你們,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啊……”
圍觀的百姓一個個情緒都很激動,可是,在不少手持鐵棍的大漢的威脅之下,也是一個個敢怒不敢言,有幾個腦子稍微清楚點兒的,便掏出電話報了警。
鄧傑隻是雙手抱頭,弓在地上。
良久,這些穿制服的家夥,終于停止了毆打,不過個個依舊是滿臉的不爽,罵罵咧咧。
也就在這個時候,鄧父騎着三輪車回來了。
看見自己的家人那副慘狀之後,鄧父大吃一驚,忙停下三輪車,小跑過去,先是扶起鄧倩怡,然後又跑到鄧傑的旁邊,把鄧傑抱了起來,嘴角一直哆嗦,卻沒有說話。
“老鄧,這是你兒子啊?你兒子要反動啊!”一個穿制服的人倒打一耙。
“這次就算了!還有你,老鄧,再去街上騎三輪車,我們可就要依法收繳了。”
鄧父看着鼻青臉腫的鄧傑,久久無語。
“電話,把電話,給……給我。”鄧傑頭昏腦脹,一句話都說不利索。
鄧父幽幽歎了口氣,道:“算了,人沒有事就算了,我們這裏又沒有房子,你出什麽頭啊?你真的以爲,你打電話給别人,别人就會來幫你?”
“爸,是他們先打媽媽的。”鄧倩怡趕緊說了一句,滿臉都是淚水。
鄧父的額頭青筋暴突,一會兒後,複又恢複了沮喪之态。
鄧傑掙紮着坐起身,從自己的褲兜裏面掏出手機,誰知道手機早就被踢壞了,電闆脫落在一邊,手機外殼也徹底變形。
“你還想打電話?”一個身穿制服的人用惡狠狠的眼神瞪着鄧傑。
鄧傑沒有去看那些穿制服的人,隻是轉頭掃視了下遠處圍觀的百姓,道:“誰把電話借我用一下?”
“啪!”
那個挺着大肚子的領導,走上前,一巴掌打在鄧傑臉上,直接把鄧傑打倒在地,嚣張道:“要打電話叫人是吧?老子今天打不死你!”說完,又是一腳踢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