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第二天的淩晨,步行街上面人煙稀少,冷冷清清。
一盞散發着粉紅色燈光的路燈下,陸雲青和韓思思兩人相擁而立。
從鬥狗場出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韓思思終于不再隐瞞,這一個小時的時間,陸雲青聽韓思思說了很多很多,他也知道了韓思思爲什麽和舒浩然交往,更知道韓思思已經答應了要做舒浩然的女人。
陸雲青也終于知道,爲什麽自己可以安然出獄。
“那你們,說好什麽時間訂婚嗎?”
“不訂婚,明天元旦,直接就結婚。”
“明天?”陸雲青倒吸一口涼氣,心中不由暗自慶幸。
“嗯!明天。我不管,現在都這樣了,你要對我負責。”
陸雲青輕撫着着韓思思的發線,輕聲道:“我當然要對你負責。”
“嗯。”韓思思再沒有了暴力女的風範,溫順地蜷縮在陸雲青的懷中。
“先去找你爸媽吧!”
“嗯。我都聽你的。”
半個小時之後,陸雲青和韓思思兩人,敲響了韓博東的家門。
起來開門的是韓博東,說實話,韓博東的心情是非常不好的,這麽晚了,是誰,膽大包天,竟然敢來敲他韓博東的家門?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不能先打電話通知一下嗎?難道,在天南市,還有人不把他這個市委書記放在眼裏?
韓博東怒氣沖沖。
從貓眼裏面一看見韓思思,頓時就沒有了脾氣。
在天南市,總有那麽一兩個人敢不把韓博東放在眼裏的,韓思思就是其中之一。
打開門口,韓博東嗔怪道:“思思,都是要結婚的人了,還這麽使性子?明天一大早就要起來化妝,這麽晚還不睡覺,你趕緊進來……”後面的話,韓博東沒有接着往下說,因爲韓博東看見了他無法相信的一幕。
陸雲青竟然也來了?
而且,女兒正勾着陸雲青的手,滿臉含羞,那雙翦水般的眼眸中,似乎能滴出水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韓博東覺得眼前的世界讓自己覺得有些陌生起來。
“爸。”韓思思擡頭看了韓博東一眼,又飛快地低下頭,滿臉绯紅,見陸雲青沒有動靜,和陸雲青相互握着的手便用力扣了一下。
陸雲青吃痛,于是硬着頭皮,道:“爸。”
韓博東吓了一跳,用驚異的眼神看了陸雲青一眼。
“你叫我什麽?”韓博東覺得自己的心髒快受不了了。
“爸。”陸雲青豁出去了,硬着頭皮道,“爸,我叫你爸!”
事出無常必有妖。
韓博東慌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思思不是早就和陸雲青斷絕關系了嗎?
一開始,思思表示要和陸雲青斷絕關系的時候,自己和她媽媽還苦口婆心、語重心長地勸說了很久,可是,思思就是再三表示和陸雲青沒有任何關系,而且,思思還接受了舒浩然,明天就是思思和舒浩然大喜的日子啊!
韓博東畢竟是市委書記,是做大事的人,很快,他穩住心神,側身讓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道:“你們進來再說吧!”想了想,韓博東覺得今天的事情自己一個人怕是處理不了,又道,“你們坐會兒,我去把思思的媽媽叫起來。”
陸雲青和韓思思進門之後,乖乖地坐在了客廳内的沙發上面。
爲了表明自己的立場,韓思思緊緊地依偎在陸雲青的身邊。
韓博東一進門,就道:“不好了,不好了,你快起來!”
“怎麽了?”韓媽媽不滿地轉過身,瞪了韓博東一眼,見韓博東臉上驚慌失措的表情不是裝出來的,頓了頓,大驚,随即眼淚都急出來了,罵道,“韓博東,你不是說你這個市委書記做的問心無愧嗎?現在是怎麽回事?你叫我和思思怎麽辦?”
韓博東冷哼一聲,道:“你想到哪裏去了?”
“嗯?”韓媽媽猶豫了下,道,“不是省紀委的人下來了?”
“什麽紀委啊?我告訴你,思思來了,而且還給你領了個毛腳女婿上門。”
“思思和浩然來了?”韓媽媽的臉上,閃出一絲不易覺察的黯然,事實上,在陸雲青和舒浩然之間,她一直就偏向陸雲青的,隻是女兒要堅持,她也就沒有辦法,趕緊翻身下床,道,“怎麽了?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沒有弄好?”
“你出來再說吧!”韓博東也懶得解釋。
韓媽媽滿腹疑惑,披了件衣服跟在韓博東身後出門。
一出門,看見韓思思和陸雲青的樣子之後,韓媽媽也吃驚不小。
“媽。”韓思思站起身,乖巧地打了個招呼。
“媽。”這下不要韓思思掐,陸雲青直接就喊了。
“你……”韓媽媽用手指着陸雲青,驚異道,“你剛剛叫我什麽?”
“媽!”剛剛叫了韓博東爸,現在陸雲青已經适應了不少,“媽,我剛剛叫你媽。”
韓媽媽轉頭看着韓博東。
韓博東也轉頭看着韓媽媽。
而後,兩人又不約而同地用詢問的眼神看着韓思思。
韓思思扯住陸雲青的胳膊,羞羞答答的,低頭道:“爸,媽,其實我真正愛的人是陸雲青,我之前和舒浩然交往,都是爲了氣一氣陸雲青的,明天就是我和舒浩然結婚的日子,所以,我今天晚上是來和你們坦白的。”
“啪!”韓博東顯然是動了肝火,一巴掌拍在茶幾上面,“胡鬧!”
韓媽媽也用嗔怪的眼神看着韓思思,道:“思思,你怎麽可以這樣?你要知道,上次舒局長過生日的時候,你和舒浩然的事情就傳出去了,眼下,天南市和你爸或者舒局熟識的人,都接到了你們要結婚的請帖……你也太不像話了!”
陸雲青沉吟了下,道:“這件事情,還是我來說吧!”
韓博東怒道:“說?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陸雲青轉頭看了韓媽媽一眼,然後又轉頭看着韓博東。
韓博東也是個老狐狸,他知道事情肯定沒有韓思思說的那麽簡單,看陸雲青的意思,是想思思的媽媽回避了,大概,陸雲青接下來要說的話,會牽涉到他背後的身份。沉吟了下,韓博東轉頭看了韓媽媽一眼,道:“那個,你先進……”
韓媽媽眼睛一瞪。
韓博東轉頭看着陸雲青,怒道::“這裏又沒有外人,你直接說吧!”
陸雲青點了點頭。
爲了取得韓博東的諒解和支持,陸雲青不再有半分隐瞞,從在雲縣和韓思思第一次見面開始,娓娓道來,不多時陸雲青自己也沉浸其中,慢慢地,講的言情并茂,時而輕松歡快,時而悲痛莫名,時而傷心絕望。
說到韓思思下錯了藥的時候,韓博東夫婦兩人表情怪異;說到韓思思爲了讓陸雲青出獄,而下決心委身舒浩然的時候,韓博東沉默了,韓媽媽擡起袖子,擦了擦紅紅的雙眼;講到拳王賽的時候,韓博東額頭青筋突起,韓媽媽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足足一個小時,陸雲青才講述完畢。
“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有花無葉,有葉無花,花葉永不相見……”韓媽媽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水,趕緊起身坐到韓思思的旁邊,緊緊地摟住自己的女兒,嗔怪道,“傻丫頭,你真的是吓死媽媽了!”
“真是胡鬧!”韓博東的臉上也有些後怕之色。
“媽。”韓思思不失時機地傾倒在韓媽媽懷裏,無助道,“現在怎麽辦?”
“思思,你不要怕,真傻,以後可不許再這樣了。”囑咐了兩句,韓媽媽擡起頭看着韓博東,冷冷道,“韓博東,女兒都這樣了,你還想怎麽的?我告訴你,除了小陸,我誰都不認,這件事情你要是不處理好,我和你沒完。”
“我……”韓博東把頭撇在一邊,揮了揮手,“你們娘倆先回房去吧!”
韓媽媽也知道事情重大,知道自己母女兩人留下來也幫不了韓博東什麽忙,便拉着韓思思站起身,隻是走的時候,仍不警示地瞪了陸雲青一眼,然後又轉頭看了陸雲青一眼,眼神裏面盡是寬慰之色。
“诶!”韓博東長歎了口氣。
陸雲青摸出香煙,抽出一支遞給韓博東,又給韓博東點上火。
韓博東雖然滿臉不爽之色,但還是給了陸雲青這個示好的機會,吸了口煙,韓博東道:“這件事情,弄的太大了!明天就是思思和舒浩然大喜的日子,天南市有點兒身份的人,都知道了這個事情,現在卻來這麽一出。”
“爸,給你添麻煩了!”陸雲青忙點了點頭。
“哼!”對于陸雲青叫自己爸爸,韓博東很不爽,不過還是點了點頭,道,“不要以爲我是市委書記,就可以一手遮天,就可以爲所欲爲,現在是**社會!你們……诶!”韓博東吸了口煙,又是長歎了口氣。
“市委書記,不是一把手嗎?”
“是一把手不錯,不過官場上的事情,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那樣的,如果有什麽大事情,也是需要市委常委表決才行的!”說到這,韓博東咳嗽了下,道,“當然了,你……老子我這個市委書記,基本還是可以罩得住,市政府那邊還不是給我壓的死死的?”
陸雲青笑了笑,道:“這些東西,我确實不太懂。”
“我這麽說吧!舒小兵是市公/安局局長,其實他這個身份是不怎麽可怕的,可怕的是他還政法委書記,又是市委常委,舒小兵和市長走的很近啊!”韓博東停頓了下,又道,“如果市政府和市委兩套班子真正撕破臉幹起來,省裏的領導也會不高興的。”
“能不能拖延一下?”陸雲青想了想,道,“我聽說,天南市地下勢力代言人宋鐵山,他背後就有舒小兵的影子,如果說是有舒小兵的影子,那是不是也可能有市長的影子呢?如果我把舒小兵和市長的一些把柄弄過來,成嗎?”
韓博東微微皺了下眉頭,道:“這個,我們來詳細說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