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寒倒是想說什麽,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一會兒後,陸雲青轉頭看着洪遠寬,淡淡道:“胖子,這件事情,你也知道不能怪永泰,不過,當時你是在氣頭上,你打了永泰,也情有可原,大家兄弟一場,可以不去計較,不過現在,給永泰道個歉,那事就算揭過吧!”
“道歉?”洪遠寬脖子一橫,“這不行。”
“青哥,算了吧!”莫永泰擡起頭看着陸雲青,眼神中露出些許内疚之色,道,“我當時真的是太糊塗了,要是現在,那麽大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敢壓的,要是你有個什麽閃失,那我就真成爲了千古罪人。”
洪遠寬斜了莫永泰一眼:“你知道就好。”
“我上次就說過,我陸雲青的命是命,弟兄們的命也是命,緻錢遠鵬以死地的機會隻有一次,怎麽可以輕易放過?”陸雲青沒有理會洪遠寬,淡淡道,“要是我們沒有方妙仁身體内的竊聽器這個底牌,那天在雲縣濕地公園的事情還不是會發生?”
洪遠寬沉默了下,道:“青哥,我也知道你說的有道理,不過這些道理我都聽不進去,我隻知道有你在,就沒有兄弟們過不去的坎,要是你出事了,我們怎麽辦?還有手下幾千号兄弟,他們又怎麽辦?”狠狠地吸了口煙,洪遠寬又道,“我也不會忌恨永泰,大家還是兄弟,不過這次的事情他實在是太瘋狂了點兒,不熬熬他,他能吸取教訓?”
聽到洪遠寬這麽說,莫永泰臉上的神色總算是緩和了許多。
陸雲青眯起眼睛,轉頭看着洪遠寬,淡淡道:“換了那天是你,你就要違令?”
洪遠寬沒料到陸雲青有此一問,愣了愣,喉結滾動了下,道:“不錯!要是那天是我,我說什麽也會打電話讓廖勁松調人過去,我知道這是抗令,事後不需要青哥說,我拼着三刀六洞,也會給青哥一個交代。”
陸雲青略微沉吟,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因爲陸雲青知道,在這件事情上面要說服洪遠寬可能很難,雖然說莫永泰把事情壓了下來是自己的命令,不過,換了是洪遠寬,他是一定要違令的,而且,他确實有足夠充分的違令的理由!
關鍵時刻,真正能沉得住氣不容易啊!
不多時,陽光假日酒店餐飲部的經理胡海平便上好了菜。
張少寒捏起筷子,見陸雲青坐着沒動,又把筷子放了下去。
莫永泰臉上的表情有些難堪,但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洪遠寬悶着臉,一會兒後,終于是站起身,拿起一瓶啤酒,給莫永泰滿上一杯,然後自己滿上一杯,舉起自己的杯子,用杯底在桌子上面輕敲了一下,沖莫永泰道:“青哥的話我不能不聽,我給你道歉,不過以後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說完,洪遠寬昂頭一飲而盡。
莫永泰也趕緊昂脖子喝了杯子裏面的酒。
兄弟畢竟是兄弟。
兩人碰杯之後,包廂裏面的氛圍頓時融洽了不少。
雖然陸雲青和莫永泰還是帶傷的,不過也喝了點兒啤酒,今天陸雲青出院,洪遠寬自然是快活的不行,酒也喝的痛快,不過他也知道不能纏陸雲青和莫永泰兩個人喝,便把矛頭對準了張少寒,一頓飯吃下來,洪遠寬和張少寒兩人自然是喝挂了。
陸雲青沒有理會洪遠寬和張少寒兩個人。
其實,陸雲青的心裏還裝着一件事,那就是關于天南市郊區的那塊地,住院的時候周紫月也去雲縣看過陸雲青,當時陸雲青沒有問,周紫月也沒有說,不過憑直覺,陸雲青覺得,這裏面應該是出了問題。
吃完飯,陸雲青便摸出電話,撥通了周紫月的号碼。
“青哥,”電話那頭,周紫月的語氣有些抑制不住的欣喜,“出院了吧?”
“還在工地上?”聽到電話那頭吵吵鬧鬧,陸雲青微微蹙眉。
“嗯。”
“還沒有和當地百姓協商好補償問題?”
“正在協商,主要是這段時間你住院,我也就沒多少心思處理這個問題,不過青哥不用擔心,談判已經有了點眉目,要是實在協商不了,我就會找你談談的。”周紫月的語氣聽起來很輕松。
隻是,陸雲青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周紫月。縱然是周紫月擔心自己,可是自她去雲縣看過自己之後,明明知道自己沒有什麽危險了,那麽接下來,心思應該花在那塊地上面了吧?竟然磨蹭了這麽多天,顯然是遇見了阻力,可是,她還是不希望自己擔心呐!
“辛苦了。”陸雲青的語氣很誠摯。
電話那頭,周紫月沒有說話,似乎是有些感動。
陸雲青也沒有再等周紫月回話,挂了電話,轉頭看着莫永泰,道:“你知道周紫月那邊什麽情況嗎?”
“不知道,生意上面的事情我們都不過問的,怎麽了?”
“好像是出了點問題,我們過去看看吧!”
這塊地的具體情況,陸雲青也不是很了解,隻是聽周紫月說,雲縣金碧輝煌已經抵押給了銀行,弄到了一筆不菲的貸款,然後她通過種種關系在天南市郊區批下來一塊地基,旋即又把這塊地抵押給了銀行,帶出來的錢還了以前的貸。現在首要的就是把樓盤開發出來,如此一來,就可以把樓盤抵押給銀行,把用土地抵押的貸款還掉,而且因爲樓盤的價值比較大,從此也就可以徹底盤活蒼龍幫的周轉資金。
隻是,動土儀式都無法進行,還談什麽樓盤開發?
陸雲青帶上莫永泰和餘有龍兩人去了市郊。
到了地方之後,陸雲青大爲意外。
四處都是人,最起碼有四五百,而且,這四五百人當中,隻有幾十個人是周紫月帶過來的,其餘的全部是當地的村民。中年漢子都是站在旁邊圍觀,但是一些年老的,卻是用了條破毯子射什麽的鋪在地上,有的在睡覺,有的在聊天,有的身邊還圍着團團轉的小孩子,估計是孫子孫女之類的。
有一個老頭子更牛b!
看那老頭子的樣子,最起碼七十多歲,竟然爬到了一顆大樹上面不肯下來。
陸雲青四處掃視了下,看見周紫月,緩步上前。
一個眼尖的蒼龍幫弟兄看見了陸雲青,眼神中閃出一絲炙熱的神采,不過他很知趣,知道這個時候是不能上去叫青哥的,他沒有上前,隻是三兩步走到周紫月的身邊,輕聲道:“周總,陸總過來了。”
周紫月猛地轉頭。
陸雲青沖周紫月颔首示意。
“青哥,你怎麽來了?”周紫月迎上前,語氣中略有些自責,“我能處理好的。”
“我知道,就是過來看看,是什麽情況?”
周紫月本來不想和陸雲青說的,不過陸雲青已經來了,再隐瞞下去也不太可能,沉默了下,語氣也略有些不滿,道:“本來什麽都是談好了的,合同也簽署了,村委會也簽字了,就上次,我不是說周六上午準備舉行動土儀式嗎?誰知道周六早上我一過來,這些田埂上面都插滿了柳樹條,還有不少村民在這裏守着,說什麽那些柳樹條是他們植的樹,也需要補償,還獅子大開口,三百元一根。”
陸雲青舉目望去,田埂上面确實插滿了樹枝。
“這明顯是敲詐,我沒有答應,然後就來了不少老的,地上田裏随便躺。”周紫月擡頭看了眼不遠處坐在大樹枝桠上面的老頭,語氣頗爲憤懑,道,“找村委會,他們說解決不了,報警竟然也沒有什麽效果,我也不太敢動強,都是老人家,很容易出人命,開發樓盤,弄出人命太不吉利。”
陸雲青摸出一支香煙。也擡頭去看那坐在樹上的老頭。
樹下還站了一個差不多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正苦口婆心勸樹上的老頭。
“老大爺,你先下來,你坐在樹上也解決不了問題,你下來我們不是一樣可以協商嗎?你歲數這麽大了,要是弄出個好歹來,大家都不願意看見……”看到那老頭動了下身子,這**驚,忙後退兩步,道,“你坐好你坐好,你要抓住啊!”
這時,遠處一個瘦小的村民扯着嗓子喊了起來。
“爸爸,你要坐穩一點嘞,晚上我回去殺雞來帶給你吃。”
陸雲青微微皺眉,這種場面他還真沒見識過。
“還有個事。”周紫月沉思了下,道,“我也讓人拔過那些樹枝,不過這些村民都會去阻礙,竟然還有記者關注着這事,上次起了個小沖突,就給記者拍了下來,找我要了五萬塊錢,這事才沒有曝光。”
陸雲青道:“曝光什麽,這又不是我們不對。”
“我操!這些記者肯定不是什麽好鳥,擺明就是收了别人的錢,故意來搞事的。”餘有龍忍不住了,不爽道,“這些老棺材我們動不得,記者還動不得?哪個要了我們五萬塊錢,晚上找上他家裏,打斷兩隻腳。”
周紫月遲疑了下,她也不是不敢下狠手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