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最靠近公寓大門口的寝室裏面,張少寒和洪遠寬兩人分坐在兩邊的高低床上面,兩人的嘴角都叼着香煙,臉色肅靜的可怕,他們從陸雲青的表現上面,也隐隐然嗅到了非一般的危險。
今晚,極有可能,又是蒼龍幫的一場生死煉獄!
“青哥。”看見陸雲青進了寝室,洪遠寬和張少寒兩人起身打了個招呼。
陸雲青點了點頭,見兩人神色高度緊張,便打趣地笑了笑,道:“其實你們也不用太在意,我早就和你們說過,自從我下定決心走着一條路開始,眼裏面看到的便是整個天南市黑/道的半壁江山,遲早,都得和葉天齊決一生死。”
“青哥,葉天齊今晚真的回來嗎?”張少寒輕吐了口氣,語氣略有些顫栗,畢竟,人的名,樹的影,葉天齊,這是雲縣真正的風流人物,若是以往,别說是和葉天齊做對手,就算是給葉天齊做小弟,張少寒都沒有想過。
“呸!”洪遠寬吐了口痰,“來又怎麽的?會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
陸雲青沉默了下,道:“如果葉天齊不來,那千好萬好。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安。”
張少寒吸了口煙,道:“今天,葉天齊的人沖了我們所有的場子,不過,看到場子裏面沒有我們的弟兄,他們也就沒有亂來,沒有給任何一個場子造成任何的損失,包括群英彙,因爲是大門緊閉的,葉天齊的人甚至都沒有撬門進去看一眼。”
“哦。”陸雲青淡淡地應了一聲。
“少寒,你也别盡長别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就像青哥說的那樣,我就真不相信,葉天齊他敢血洗了天沐中學,”話雖然說的肯定,不過洪遠寬的口氣,卻是有些發虛,沉默了下,轉頭看着陸雲青,“青哥,按照你的吩咐,弟兄們都安排妥當了,所有拿铳拿槍的弟兄,都安排在三樓,一二樓的弟兄,眠不脫衣,刀不離手。”
“随我去看看兄弟們。”陸雲青點了點頭。
洪遠寬和張少寒兩人也站起身,見陸雲青轉身朝外走,忙跟了出去,不過,洪遠寬走了兩步,又返了回來,從一張床上抓住一件黑色的風衣,然後又快步上前,來到陸雲青身後,将那件黑色的風衣批在陸雲青的肩上。
陸雲青一個寝室一個寝室地視察。
所有蒼龍幫的少年,都是身穿校服,弱冠少年,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稚氣未脫,若是忽略他們手中的長刀和身上的蕭殺之意,這些人和普通的學子無異。
因爲陸雲青,帶着蒼龍幫的弟兄締造了一個又一個的上位奇迹,因此,雖然他們面對的人是葉天齊,但是,這些少年臉上的興奮之色竟然多過了緊張,在見到陸雲青去寝室裏面看望他們之後,一個個更是激動的熱血沸騰,恨不得殺上門去。
何謂少年可畏?
公寓三樓,蒼龍幫的弟兄不多。
三樓的蒼龍幫弟兄,個個持槍持铳,而蒼龍幫所有的槍铳加起來,也不過四十幾把,因此,三樓也就隻有四十幾人,這些人集中睡在三個寝室裏面,陸雲青上樓之後,把四十幾個弟兄全部叫到了過道上面。
四十幾個少年,個個端着家夥,身體如标槍一般地立在地上,列爲兩排。
陸雲青的眼神,在四十多個少年的臉上一一掃過,一會兒後,淡淡道:“蒼龍幫自從成立的那一天開始,便是令行禁止,但我有些擔心你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叫你們出來,隻有一句話,如果葉天齊的人來了,不管樓下會發生什麽事情,你們,絕對不能開第一槍。”
“青哥,這怎麽行?”洪遠寬大吃一驚,道,“我也不是說我們就一定要動槍,隻是,如果拼刀子拼不赢,反正也沒有活頭,不如開槍打死他們幾個,人都要死了,還管他什麽規矩不規矩的?”
“這不是規矩,這是禁忌!”陸雲青輕吐了口氣,然後揮了揮手,“都散了吧!”
視察完所有的弟兄之後,陸雲青和洪遠寬、張少寒,還有李鐵柱三人又回了一樓的寝室,四人在寝室裏面坐了會兒之後,便在床上睡下,當然,雖然四個人都躺在床上,不過真正能睡着的,隻有陸雲青和李鐵柱兩人。
陸雲青何止一次曆經生死煉獄?他自然睡得着。
至于李鐵柱,陸雲青叫他睡覺,他便睡覺。
洪遠寬輾轉難眠,索性摸出一支香煙,點燃後,深吸了口,然後轉頭看了眼睡在自己身後一動不動的張少寒,輕聲道:“少寒,少寒?你個b人,我知道你沒有睡着。”見張少寒沒有理他,洪遠寬又轉過身,一會兒後,突然自顧道,“我還欠我媽一顆鑽戒呢!”
……
晚上十二點,洪遠寬和張少寒身上的電話,幾乎是同一時間響了起來。
兩人一直都沒有睡着,聽見電話鈴聲之後,在同一時間翻身下床,摸出電話一看,發現是自己弟兄打來的,洪遠寬二話不說,立馬摁通,至于張少寒,估計誰接了電話都一樣,爲了避免打擾,便直接挂了電話,隻是緊張地看着洪遠寬。
“喂?什麽情況?”
“寬哥,葉天齊的人來了,他們來了,好多人……”
“叫你妹啊?他們人再多,有我們的人多嗎?等下自己給自己幾個大嘴巴,現在給我好好說清楚,是怎麽回事?”
“是,寬哥,葉天齊親自帶頭,差不多有兩百來人,每個人手裏都抄着家夥,剛剛過了立交橋,很明顯是要去天沐中學的,”電話那頭,那弟兄沉默了下,吞吞吐吐道,“還有……還有……”
“有什麽?還有什麽?你個熊樣,你爸當初怎麽沒有把你射在牆上?”
那弟兄可能是被罵清醒了,語氣一震,道:“寬哥,葉天齊走在最前面,跟在他後面的,是十六個人,八個人一邊,每八個人肩膀上面,都擡着一副棺材,兩副棺材後面,則是清一色的刀手。”
“棺材?”洪遠寬tian了tian嘴角。
在電話鈴聲一響的時候,陸雲青便醒了過來,在洪遠寬接電話的時候,陸雲青和張少寒兩人,把電話内容也聽了個八.九不離十,聽到洪遠寬說棺材的時候,張少寒臉上的肌肉很明顯地痙攣了下,至于陸雲青,依舊是面色平靜。
“什麽棺材?”張少寒忍不住問了一句。
洪遠寬挂了電話,轉頭看着陸雲青,語氣也有些顫栗,道:“青哥,葉天齊來了,兩副棺材,兩百來人。”
陸雲青站起身,道:“通知所有弟兄。”
洪遠寬和張少寒兩人沒有猶豫,轉身出了寝室。
“柱子。”陸雲青拍了拍依舊沉睡着的李鐵柱。
“青哥。”李鐵柱睜開眼睛,翻身下床。
陸雲青轉身出門,李鐵柱亦步亦趨地跟在陸雲青身後。
張少寒和洪遠寬兩人吩咐下去之後,短短一分鍾的時間,所有蒼龍幫的少年全部集合待命,所有人都站在寝室門口的過道上面,一樓和二樓過道上面,滿都是人,至于三樓,四十多個弟兄,也一個個早就把槍架在了陽台的護牆上面。
“青哥。”一樓的弟兄,看到陸雲青出來之後,齊聲打了個招呼。
陸雲青面色平靜,沒有說話,不疾不徐地來到公寓的大門口。陸雲青眯起眼睛,一會兒後,淡淡道:“兩副棺材,一副是***的,還有一副,那自然就是我的了,看樣子,他葉天齊就算是拼了家底,也要血洗我蒼龍幫上上下下。”
“拼了就是。”洪遠寬也提刀在手。
“怎麽拼?葉天齊的人身經百戰,如果真給他們的人殺進公寓,那就是狹路相逢勇者勝,我蒼龍幫的弟兄,目前來說,還不是對手,一旦兄弟們被殺破了氣勢,那個時候,也就隻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那怎麽辦?”洪遠寬沉聲問了一句。
“怎麽辦?”陸雲青的嘴角勾起一抹情況的弧度,伸手拿過洪遠寬手中的砍刀,上前兩步,分毫不差地站在了公寓大門口的正中間,語氣無限張揚,“今日,我來守門,葉天齊想要屠了我蒼龍幫,就先從我陸雲青的身上踩過去!”
“青哥。”洪遠寬身子一震。
“青哥……”
張少寒,還有所有蒼龍幫的少年,皆是震撼有加,見到陸雲青身先士卒,蒼龍幫的弟兄哪裏還會膽怯?最少現在,一個個心中是豪情萬千,熱血沸騰,所有人,都發自内心地渴望和陸雲青并肩作戰。
“所有人,退後。”陸雲青揮了揮手,語氣平緩,卻不容質疑,道:“你們拿我當大哥,我自拿你們當兄弟,今天,我不需要你們做無謂的犧牲,記住,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可以輕舉妄動。”
“我來守門,”洪遠寬上前兩步,沉聲道,“青哥,你是蒼龍幫的希望,也是蒼龍幫所有兄弟的信仰,你守門,要萬一有個閃失,蒼龍幫就真的完了,我就不同,我皮厚肉糙,砍兩刀不會死……”見陸雲青不爲所動,洪遠寬知道陸雲青不會答應,便把心一橫,咬牙道,“守什麽門?他不過是兩百來人,我們五百來人,難道會殺不過他們?”
“你守得住?”陸雲青轉頭看着洪遠寬。
“我……”洪遠寬語咽。
一會兒後,洪遠寬終于頹然後退,和張少寒,還有李鐵柱一起,站在陸雲青的身後。
而陸雲青,就那麽一馬當先,大馬金刀地站在公寓大門口的正中央,右手持刀,刀尖指地,略顯單薄的身影竟如銅澆鐵鑄一般,巍然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