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陽侯自然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所以他打算逃,就是逃。
似乎當你遇到所有疑難問題的時候都可以用這個逃字來躲避,但這個逃字卻也不是萬能的,有些事情它卻根本解決不了,比如現在。
楚靈奇在龍陽侯心生退意的時候,早已經劍意如濤,猶如千絲萬縷般的将其籠罩了起來,令龍陽侯前後不得左右不可。他目光冷冽銳利,但卻看不出絲毫的憤怒或者激動之色,微微仰頭雙臂自兩側緩緩落下,一層一層劍影在身側環繞而成。
看到這一幕龍陽侯霎時間眼眸怒張,一陣陣攝人心魂的氣息撲面而來,他想要向後退去,可是此時此刻竟然仿似進入了一個密閉的空間内,體内剛剛湧出的真氣也仿似泥入大海一般消失無蹤。至此性命憂關之際,龍陽侯的潛能也被激發了出來,霎時間收拾心神忘記四周的一切,隻是靜靜望着楚靈奇。
萬劍齊飛,楚靈奇身側圍繞着無數的劍影流光,在漆黑的夜晚仿似一道灼熱的流星,當然流星雖美卻隻有一瞬。就在此時楚靈奇卻微微一怔,擡頭有些詫異的向着前方看了一眼,有一種錯覺就好像前方的龍陽侯突然消失了一樣,但他真真切切的就在那裏。
沒有理會龍陽侯的異樣,楚靈奇雙手掐訣,蓦然向前退了出去,同時口中一聲疾呼。
萬劍齊飛,勢如飛龍,肆無忌憚。
目标正是龍陽侯。
那飛龍的速度并不快,但自有一種滅絕一切的威勢,任爾是諸天神魔還是腳下蝼蟻都将化作齑粉。
楚靈奇在劍術一道也可以算是出類拔萃了,先有青陽閣劍術,後又偶然得到邪劍十三,後來又經過劍魔歸藏易的點撥,最後竟又習得千古難得的弈劍術,不說其道行的深淺就單單是劍術一途已然算是自成一家了。但這些也隻能算是根基,想要真正成就劍術的大道,唯有将這些所學所見融會貫通。
雖然時日尚短,但經過劍魂覺醒之後,他體内擁有了劍冢千古未有的劍意,就算是歸藏易也不一定能夠發出如此強悍的劍意,此乃是劍之傳承而來的劍意,蔑視世間一切的劍。
就算龍陽侯全盛時候也得小心提防這種劍意,何況是這個時候。
此時的萬劍訣也非昔日可比,此時的萬劍訣中蘊含了劍冢的無上劍意,實乃比兩年前強了十倍不止。
眼看飛龍近在眼前,龍陽侯雙目一轉擡手便将夜螟蛉迎着飛龍抛了出去,瞬間一條由黑霧形成的毒蛇向着飛龍對撞而去。
兩者并沒有立刻分出勝負,反而是在空中僵持對峙了起來,紅芒對黑芒。
黑芒雖然殘暴兇狠,但與飛龍的蔑視一切相比還是略輸一陣,在飛龍的壓制下毒蛇漸漸倒退了回去。
雖然看到龍陽侯的面孔,但想必現在也一定很難看而且很凄厲,隻見在面具的縫隙間竟然隐隐有冷汗滴落。随着飛龍的逐漸壓制,毒蛇節節後退,眼看毒蛇就要被飛龍徹底打壓下去,龍陽侯突然仰頭狂嘯。
“啊……”隻聽一聲長喝,接着隻聽‘咔嚓’一聲,原來竟是龍陽侯臉上的面具自中而烈一分爲二。
那是一張怎樣的面孔呢?
也許不該稱之爲面孔,龍陽侯的左臉幾乎沒有了,甚至有森森白骨都露在外面,而有臉稍微好一點卻也是奇形怪狀令人反胃不已,真是如那傳說中的妖魔鬼怪有的一比,甚至比它們更加駭人。
看到這張面孔的一瞬間,楚靈奇目光蓦然一愣,竟是不敢直視的感覺。
楚靈奇這麽一愣神不要緊,但龍陽侯卻恰好逮住這個機會,就在那間不容發的時間内竟轉身而走,或許他也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的面孔竟然有這麽大的作用,竟然可以保命。
‘轟’的一聲巨響,塵埃飛揚,楚靈奇的身形瞬間飛過塵埃,隻見四周漆黑如墨夜枭嘶鳴,哪裏還有龍陽侯的身影。
山石林。
山石林處于一片平原地帶,但這裏着眼之處滿是高聳入雲的石柱,密密麻麻,人如進入其中就好像進入了一片荒野樹林般,所以才有山石林的名字。
此時此刻,玉心侯正在此地。
幽都妖魔已然進入中土多時,前段時間開始發起進攻,而現在已然攻陷了中土北方的大部分土地,如果不是三面分别被寒玉樓、龍衛營、玉虛宮阻擋整個中土早已成爲了幽都的囊腫之物。
山石林中,某地。
全身黑衣籠罩的玉心侯正在其中,他身邊站着一人,竟是靈羽城城主夢寐侯,兩人身後還站着三人,分别是苟紅、弘圖和澹台鏡。
澹台鏡自那日混亂中僥幸逃脫之後,無時無刻不在尋找龍陽侯的下落,可是苦尋多日都不見龍陽侯的蹤影,正欲要返回幽都的時候無意與玉心侯相遇,便留在了此地。
“玉心侯,這一次本侯前來中土别無他事,隻是爲了配合玉心侯早日統一中土,玉心侯如果有什麽吩咐盡管隻說,本侯自當遵從。”夢寐侯開口道。
夢寐侯其實并不像淌這趟渾水,這渾水隻要一進去隻怕身上永遠都洗不幹淨了,但沒辦法誰讓前幾天幽都王竟突然下旨,令他前往中土配合玉心侯行事,所以夢寐侯隻得帶領了一些蝦兵蟹将前往中土。
畢竟幽都王的命令在幽都就是天,誰都不可以違背。
玉心侯那露在黑衣外面的雙眸冷眼向前方一掃,開口道:“夢寐侯無須客氣,既然是幽都王下令,我等也是爲了統一中土的大業,沒有你我之分,夢寐侯如果有什麽要求或者建議盡管直說,本侯自當擇優選擇。”
夢寐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道:“玉心侯客氣了,本侯這裏便提前祝玉心侯早日統一中土了。”
突然,自遠處跑來一人,跪拜道:“報玉心侯大人,中州君回來了。”
聽到中州君三字,澹台鏡眼中頓時便湧出了怒火。
“讓他過來吧!”玉心侯淡然道。
楚靈奇目光淡然臉色平靜,無喜無悲,穿過層層的妖魔護衛向着玉心侯面前而去。
他不知道爲何還要回來,可是他也不知道如果不會來還有什麽地方可去,所以他甯願回來,至少這裏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歸宿,不是嗎?
楚靈奇擡頭,看到了玉心侯,也看到了夢寐侯,他的眼神微微一怔便轉爲平淡,然後淡然自若的站在了玉心侯的身後,沒有任何言語。
澹台鏡早已雙拳緊握怒不可遏,如果不是兩大城主在此他早已對楚靈奇出手了,隻因爲他已經認定當初那個所謂的計謀就是楚靈奇爲了借寒玉樓那老道姑之手除掉龍陽侯的手段,而今龍陽侯生死不明,所以他對楚靈奇的恨已經到了極點。
夢寐侯的目光在楚靈奇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又轉頭望向了别處。
“這幾日玩的可好?”玉心侯突然厲聲道。
此言一說弘圖當即幸災樂禍的看相楚靈奇,而苟紅卻有點擔心的看相楚靈奇,猶豫了少許他轉頭對玉心侯開口道:“大人,中州君有要事才不得不回青陽閣一趟,而且中州君此行立下大功,還望玉心侯大人能夠寬恕。”
“統領幽都數萬之衆,卻擅離職守,當處以極刑!”弘圖冷聲道。
“你還有什麽好說的?”玉心侯雖然沒有看向楚靈奇,但誰都知道這句話一定是在問楚靈奇。
楚靈奇卻不急不慌,就在苟紅擔心的目光他自懷中掏出一物,丢在地面上,道:“這是我來時在路上撿到的東西。”
等澹台鏡看到地上那物頓時怒發沖冠,青光尺已然在手,一聲大喝便向着楚靈奇招架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