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玉心傷勢幾近痊愈,不過臉上稍顯難看,楚靈奇見她幾乎沒什麽事便打算離去,畢竟不管怎麽說玉心在他心中都頗爲神秘還是及早遠離爲妙,不然恐生事端。
聊作收拾,其實也無甚可收拾,看玉心端坐于石目光淡然,便道:“玉心姑娘,你傷勢也已好轉,那我們便各自離去後會無期了!”
玉心玉臉生寒望向楚靈奇,道:“你怕我?”
楚靈奇微微一怔,接着笑道:“怕你作甚?我甚至連你到底是什麽人,來自哪裏都不知道,又有何懼?”
玉心臻首微微低垂,卻是不言不語。
楚靈奇一看無望,微微歎息一聲轉身便走。
“我乃幽都之人!”
豈料就在此時,玉心突然突然擡首清脆之聲躍入耳中。
楚靈奇身形一頓,轉頭疑惑道:“幽都人?”
相傳萬物始于混沌,曆萬年而生盤古。盤古開天辟地,有清濁氣之分,清氣上升爲天,而濁氣則分二,一者成神州萬物,另一者成至惡貧瘠之地幽都。幽都之地窮山惡水陰氣大盛,人不能生而妖邪之輩甚多,妖魔縱橫。爲免幽都之氣染指天下蒼生,于是諸天上仙在幽都之門布下乾坤無極鎖,将幽都與神州徹底斷絕,至此幽都與神州隔絕。
至于後來幽都之門洞開,群妖入侵神州那就是後來的事了,不過楚靈奇疑惑的是,據說幽都之地人迹罕至,又怎麽會有像玉心這樣的人生存?
不過畢竟楚靈奇見識短淺,不解幽都之謎,如若知曉必定會大吃一驚。
皆因幽都其實與神州一般無二,唯一的區别就是窮山惡水陰氣繁衍,其中自然是也有人所住,不過此地更适合妖魔邪魅繁衍生長。
玉心出生在幽都一個叫陂下村的地方,據玉心所言村裏安靜祥和沒有戰争沒有流血,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切都顯得那麽自然随和,但是突然有一天一切都變了。
幽都其實和神州幾乎一樣,神州有幾大玄門正派,而幽都則有幾大諸侯,而玉心侯正是其中一位,隻不過玉心侯乃是殺了上一位諸侯才被稱爲玉心侯。幽都雖然乃是窮山惡水,但是幾大諸侯同樣爲了争奪領土而大動幹戈戰火經年不息,就這樣不知道紛争了多少年終于才暫告一段落。
陂下村也在戰火中化爲灰燼,死的死傷的傷,而當時尚在幼年的玉心爲了生存于是投身到了玉心侯的麾下,後來因爲玉心道行精進迅速再加做事幹淨利落深得玉心侯之心,于是賜名玉心,成爲玉心侯麾下一員大将。
無意中竟然聽到這麽一段故事,楚靈奇又驚且喜,不過也對幽都了解更深,同樣也感歎于玉心的身世。
亂世幽都,金戈鐵馬,且是誰家稚童風中殇?
雖然知道了玉心乃是玉心侯人,不過楚靈奇卻對她沒有絲毫惡感,既然已然知曉玉心乃是玉心侯的人,那必然知曉玉心侯的陰謀了,于是他急忙問了出來。
豈料玉心是一問三不知,言說玉心侯此人喜怒無常殺伐不定,他如果不想說的事那你最好不要問,不然下一刻就是你身首異處。
此時既然玉心開口了,那麽楚靈奇當然是将所有該問的問題都問了一邊。
隻不過可惜玉心所知有限,她說出的唯一重點就是幽都之門的确已開,不過需要通過某種方法才能進出自如。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楚靈奇心中擔心幽都之門既然已經開了,而玉心侯能夠進入神州想必其他人也同樣可以,頓時大驚急忙向着龍衛營而去,此時必須及早告知龍衛營早做準備,不然大禍将至。
玉心能夠回頭是岸,楚靈奇自然是開心之極,心中最後一點猶豫也蕩然無存,便帶着玉心一同前往龍衛營。
隻不過在楚靈奇前往龍衛營的時候,廖飛已死,而田雨澤已将事情的經過告知了秦隐。秦隐此時爲了宋飛寒一事也是剛剛來到龍衛營,想不到剛剛出山便又折損了一位弟子,聽完田雨澤的講述心中甚是疑惑,便将目光投向了此時執掌龍衛營的陸鴻軒。
陸鴻軒自然是不敢怠慢,剛剛從師兄晉真人手中接過龍衛營想不到竟然生出這麽多事,于是立刻派遣數位弟子協同田雨澤出山,一則搜查楚靈奇和千子瑜的下落,二則同時繼續尋找宋飛寒死亡的緣故。
莫北天雖然已經回到龍衛營,但已經不問世事,在密室與晉真人詳談之後竟也閉關了起來,将所有事務完全托付于陸鴻軒。
初見秦隐,隻見此人衣着樸素舉止自然完全沒有一副前輩高人的慎重,但仙風道骨簡單随和,令人心生好感,陸鴻軒不禁對此人刮目相看。玉虛宮身在遙遠的東方大海之際,素與世間少交往,而且也被世人認爲亦正亦邪,但其實玉虛宮并沒有做過什麽大的錯事,或者有點以偏概全之說。
陸鴻軒也聽聞過秦隐的曠世清名,自然是希望從秦隐口中聽到一點什麽,但可惜秦隐來此之後素來少言寡語。
但神州岌岌可危,先是鎖妖塔打開千年妖物出現在青陽閣,然後又是冰心堂若雨去世,接着又是接二連三的事情出現,陸鴻軒雖然向來自诩足智多謀冷靜沉着但此時也有點慌亂,此乃是天下大亂之兆啊!
不過此時秦隐适時開口,言道:“該來的終究要來,順其自然則好。”
陸鴻軒畢竟是得道高人,聽了秦隐的話也逐漸冷靜下來,細思所有的事似乎都和一個叫做青陽閣的小弟子楚靈奇有些關系,但莫北天當時已經說楚靈奇隻是青陽閣一個普通的小弟子,這不禁又讓他濃眉緊皺。
眼看快要到達龍衛營的範圍了,正巧遇上村鎮,鎮上多繁華,玉心便與楚靈奇進入一茶樓。
中土富庶之地,茶雖沒有江南的羞羞怯怯、袅袅纏纏,但卻自有一種甘醇熱烈、回味無窮。
在玉心遞出銀子之後店家立刻的殷勤端茶上水,楚靈奇雖是在喝茶但心思卻全不在茶上面,心思缥缈已然不知飄向了何處。玉心見楚靈奇神思缥缈也沒有打擾,隻是蓦然見到楚靈奇脖子上面的月牙吊墜似乎頗爲驚奇,問道:“你脖上是何物?”
楚靈奇回過神來,伸手輕輕觸摸淡淡的涼意随之傳入手中,心道也不知道龍兒此時是生是死,随意道:“朋友之物。”
玉心目光微微動了動,道:“很重要?”
楚靈奇點點頭。
“他此時在哪裏?”
楚靈奇也沒有細思玉心爲何對龍兒這麽感興趣,随意道:“被玉心侯抓走了。”
玉心臉色微微一暗,卻是低頭不語了。
楚靈奇生怕玉心因而自責,急忙安慰道:“這件事和你沒有關系,你也不要挂懷,是我技不如人,也不知道龍兒現在怎麽樣,哎!”他神色暗淡顯然是極爲擔心龍兒的安危。
沉默少許玉心突然擡頭道:“你可知幽都之人是如何生存?”
“哦,如何?”楚靈奇喝了一口茶水望向玉心。
玉心臉色漸漸轉爲冷冽狠毒之色,一字一字的道:“那就是将自己變得更強,隻有當你更強,道行更深權利更大的時候才不會有人敢欺負你,所以那些能夠存活下來的人他們的手中不一定已經沾染了多少的鮮血與淚水。”
看着眼前的玉心,楚靈奇終于明白爲何在她一個女子身上會有那麽濃烈的煞氣了。
一個小女娃究竟是如何在幽都生存下來,又是如何的長大,這其中又經曆了多少的心酸悲痛,隻怕常人窮盡一生都無法領會。
正在兩人又倒了一杯茶的時候,突然從外面走進來一個白衣女子。
她一襲白衣,宛如水中青蓮出塵而不染,頭戴鬥笠面罩輕紗将那天姿國色隐藏其中,不予外人看到。她背斜青冥長劍,目若精光電芒在楚靈奇二人身上一掃而過,然後坐在茶樓角落的位置。
店家蓦然見一個白衣身影步入茶樓,隻見白衣女子落座後轉頭向着裏面另一桌的一男一女望去,那女子身着暗紫色的衣衫,竟似與那白衣女子形成了截然的對比。
店家也不敢耽擱來者是客,急忙上前招呼。
楚靈奇見是千子瑜,正有心上前打一聲招呼,不過轉而一想此女乃是嘯雲子的徒弟,還是罷了。
但就在此時,楚靈奇忽然感覺身上蓦的一寒,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由目光落在了玉心和千子瑜兩女身上。
一個紫衣幽影冰寒内斂,一個白衣仙子孤傲外露,似乎正進行着某種較量。
普通之人或許感受不到什麽,但楚靈奇身爲修道之人感受卻異常強烈,那寒意逼人心魂窒息難耐,他吃驚不小心道這兩人竟爲何要暗暗鬥法?
兩人雖然均是端坐不動,但體内靈氣已然在飛速運轉互相試探交纏,直欲要分上個孰高孰低。就在此時,突聽‘咔嚓’一聲,兩人中間的一張桌子竟瞬間支離破碎了,而剛才坐在旁邊的客人端着一杯茶水竟是被吓傻了,目光呆滞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