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與房玄齡正在屋子裏喝着酒,一邊說着事情。蘇定方固守雁門關,雖然依舊威脅着太原,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蘇定方兵力不足。李世民需要一點時間,等到開春,他就可以揮兵北上,趕走蘇定方。
一旦趕走了蘇定方,李世民便可以邀功,部下該升官的升官,該發财的發财,從而更進一步掌控軍心。
無論是李世民還是房玄齡,雖然知道逆隋已經成長,但仍然有機會。王世充的洛陽,便是最大的契機。如今是冬季,洛陽雖然不比太原寒冷,但也能凍死牛羊,在這樣的天氣,楊侑就算智計百出,隋軍就算再厲害,也是無法攻下洛陽的。
李世民和房玄齡都顯得比較樂觀,兩人一邊喝着熱茶,一邊說着天下大勢,不知不覺,兩個多時辰已經過去。房玄齡站起來,拍拍衣裳,正要邁步走出,忽然,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劉弘基出現在房玄齡眼前。
劉弘基有些緊張,額頭上挂着汗珠,見到房玄齡,同樣吓了一跳。用手摸了摸胸口,劉弘基這才平靜下來,他打開門,身後是一名顯得十分狼狽的騎士。
劉弘基領着他快步走到李世民身邊,拱拱手,道:“秦王,太子密報!”
“太子密報?”李世民忍不住重複了一遍。
那名騎士拱拱手,道:“秦王,隋軍在上個月已經攻破洛陽,從種種迹象表明,隋軍開春之後就會攻打關中,太子令卑職前來,是想要秦王還軍,守衛長安!”
騎士的一席話,有如晴天霹靂,震得李世民、房玄齡兩人久久喘息不過來,房玄齡半響後,喃喃自語,道:“這怎麽可能!”
李世民也猛地站起身來,情緒有些失控地抓緊了騎士的衣領,道:“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是不是搞錯了?!”
騎士被李世民一把抓住,有些喘息不過來,鼻翼拼命抽動,嘴巴也張大了。李世民喊出了這幾聲之後,卻松開了手,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神迷離。
房玄齡最先反應過來,他示意劉弘基,道:“騎士一路辛苦,還是先去安歇,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吧!”
劉弘基會意,帶着騎士退下。騎士臨走前,将太子李建成的親筆書信取了出來,放置在案幾上。
李世民握緊了拳頭,在地上喃喃自語,房玄齡默不吭聲,伸手将李建成的書信拆開,慢慢的看着。即使看的很慢,可是房玄齡的腦海卻忍不住出現楊侑那張得意的臉龐。一想起楊侑,房玄齡心中恨之入骨。
李世民對楊侑的恨意更深,他腦海中,同樣浮現的是楊侑的一張臉,那是如此的令人憎惡。李世民過了好半響,情緒這才控制了下來,慢慢擡起頭,看了房玄齡一眼,默默伸出手。
房玄齡忙将書信遞了過去。李世民抿着嘴,将書信捏在手中,很是用力。仿佛那封書信就是楊侑一般。非常吃力地看完了書信,李世民慢慢垂下手,目光無神。
房玄齡忙道:“秦王!”
李世民搖搖頭,仿佛要将楊侑的身影,将不利的消息統統甩出腦海一般。半響後,李世民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道:“玄齡,太子的意思,你認爲如何?”
房玄齡看完書信之後,一直在思考。但卻沒有想出更好的辦法,聞言,他不由在屋子裏踱步。雖然秦王與太子不和,這一次帶兵,也是爲了掌握兵權考慮,但唇亡齒寒,若是長安不守,秦王也獨力難支。更何況蘇定方已經奪下了雁門關,北方的屏障已經失守,太原盆地很難守衛。
“秦王,卑職的意見,是南下河東,以河東爲基地,若是分擔太子壓力,力保關中不失。”房玄齡半響後,緩緩說道。
李世民心情逐漸平息,整個人也恢複了理智,他想了想,道:“這倒是一個辦法。不過蘇定方駐守在雁門關,随時可能南下。太原畢竟是重鎮,更是我大唐的龍興之地,絕不容有失,必須要留可靠之人鎮守,方能全力南下。”
房玄齡思考片刻,道:“劉弘基、殷開山可當此重任。”
李世民眼睛一亮,這兩人從征伐西秦薛舉之時就跟着他,論忠心,他是相信的。兩人都是沙場老将,蘇定方就算厲害,也不過是黃口小兒,連勝他幾仗的李世民自然不會将蘇定方瞧在眼中。
李世民颔首,道:“正當如此!”
随後,軍令傳達下去,唐軍積極備戰,修葺城牆。劉弘基、殷開山兩人得到密令,表示一定守住太原。
洛陽,經過一番努力之後,災民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皇城被燒毀屋子也不多,楊侑暫時也沒有修葺之意,禁軍士兵征戰一年,無論是身心還是體力都非常不妙,楊侑一邊犒勞軍隊,一邊鼓舞士氣。
大隋攻破洛陽的消息傳開,大隋治下各郡無不歡欣鼓舞,楊侑心情大悅,傳令各郡賦稅減免三成,其中河北、山東減免五成,中原則是免稅三年。
日子飛快,轉瞬又是春暖花開。樹上新吐綠芽,在泥濘的官道上,一個個赤膊的民夫推着小車,連綿數十裏,朝着洛陽行進。
大運河上,無數的船隻揚帆北上,船弦被壓得低低的,除了大批的糧食,還有大量的箭羽,南方種植的竹子在去歲被大量砍伐,制成了百萬支箭羽,這些箭羽将會在接下來的戰争中使用。
巴蜀的皇室,也在開春之後,先是随着長江東進,從夏口沿着漢水北上,到了襄陽之後,棄船而行。一路上,沿途美不勝收,楊世業和楊萱看的目不轉睛。足足用了兩個多月的時間,一行人才趕到洛陽。
楊侑領着禁衛軍在城外相迎,蕭後看見洛陽,心中無比感慨。韋後看見清瘦的兒子,十分心疼。楊侑卻不以爲意,請安之後,将家人迎進皇城。一家人圍在一起,開開心心吃了一頓團圓飯。席間,幾個兒女圍着楊侑,嘻嘻哈哈,十分頑皮。
一場家宴吃了一個多時辰,直到深夜,這才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