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呂東見過陛下。”呂東連連磕頭。
“呂東,你說梁王造反,究竟有什麽證據?”楊侑眯起了眼睛,打量着呂東,仔細地觀察着他的表情。
一說起這個,呂東頓時來了精神,他拱拱手,道:“陛下,梁王造反,草民也不敢十分肯定。不過,這幾日以來,梁王府上進出頻繁,而且大多帶着箱子。草民家與梁王府就隔着一條河,深夜還能看見梁王府燈火通明,隐隐傳來金戈之聲。”
“還有嗎?”楊侑顯得十分冷靜。
呂東依舊趴在地上,道:“前幾日,草民去梁王府送豆腐,發現梁王囤積了大量的糧食。當時草民就想了,如今大隋國泰民安,四海升平,這梁王囤積糧食,是用來做什麽?聯想到深夜時分,梁王府的燈火,草民覺得,梁王府很有可能造反。”
“如今大隋在陛下的治理下,百姓生活富足,草民也過上了極好的日子,一旦有了戰亂,恐怕好日子就一去不返。因此,草民這才刻意留意,發現深夜時分,常有幾名道士在梁王府出入,似乎在詛咒着什麽。”呂東說道這裏,頭深深地低了下去。
楊侑聞言一愣,很顯然,呂東一開始說的燈火通明,與最後那幾個道士互相印證,難道說,消息真的造反?想到此,楊侑站起身來,狠狠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一聲脆響,呂東身子顫抖不已,他一連磕了幾個響頭,道:“陛下,草民隻是推測,心系朝廷安危,若是有不敬之處,還望陛下饒命呀!”
“呂東,你做得很好!”楊侑臉上依舊憤怒,但語氣卻溫柔了許多,他定定地看着呂東,道:“天下若都是像你這樣的百姓,天下又豈會大亂呢?呂東,此事若是屬實,朕一定會好好賞賜你。”
呂東一愣,道:“多謝陛下賞賜!”
“哼,梁王深受朕的大恩,卻不思回報,居然想要造反,朕不能忍!小桂子,速速召集侯君集、裴行俨,帶禁衛軍兩千,将梁王府包圍起來,給朕找出梁王造反的證據!”楊侑冷冷地道,他掃了一眼呂東,又繼續道:“若是查出梁王的确謀反,朕一定嚴懲不貸!”
“陛下,微臣以爲,梁王不可能造反吧!”小桂子勸慰道,梁王的關系特殊,是太皇太後的弟弟,又是蕭娘娘的父親。
“小桂子,這個節骨眼上,你還想幫蕭銑說話嗎?莫非你想仗着朕的恩寵,忤逆朕的意思?”楊侑劍眉豎起,就像受驚的雄獅,顯得十分憤怒。
小桂子身子一抖,忙躬身,道:“微臣不敢!微臣這就去請兩位将軍!”說着,匆匆離去。
楊侑不安地在屋子裏踱步,梁王屢受國恩,居然有此異心。而小桂子的表現,讓楊侑有些不滿。走了幾步之後,楊侑擡起頭看着呂東,道:“呂東,你随朕來!”說着,匆匆走出了書房。
呂東一愣,不知道陛下要做什麽,但不敢違背,隻得跟在楊侑身後。楊侑怒氣沖沖,走出了皇宮。門外,侯君集和裴行俨已經接到聖旨,正帶着禁衛軍要出發,直奔梁王府,看見楊侑出來,忙跳下戰馬,匆匆走上來施禮:“微臣見過陛下!”
“兩位愛卿免禮!”楊侑擺擺手。
侯君集和裴行俨都是一愣。
“此事茲事體大,朕要親往,看一看梁王究竟有什麽話可說!”楊侑擺手,這時,一名親兵将楊侑的汗血寶馬牽來,楊侑一翻身,上了戰馬,喝道:“走,去梁王府。”說着,又指着一名禁衛軍騎兵,道:“你帶上他!”指的是呂東。
那名騎兵伸出手,将呂東拉上了戰馬,跟随着天子的步伐而去。
侯君集和裴行俨相視一眼,輕輕搖頭,也策馬跟上。
兩千騎兵在成都街道上奔馳,聲勢頗爲驚人,地面也微微顫抖起來。街道上的行人看着全副武裝的騎兵,人人都變了臉色,難道,又有什麽大事發生了嗎?騎兵呼嘯而過,許多百姓都棄門而出,看着威風凜凜的騎兵,心中無比驚訝。
一家酒樓上,薛萬鈞冷冷地看着前方,李志安在他的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站在窗子邊上,眯起眼睛看着前方奔騰入海的戰馬。馬蹄聲不斷傳入薛萬鈞的耳中,讓他心中一陣沸騰,仿佛處于戰場之上。薛家将的歸宿,就是戰場,他的親人,都死在了戰場上,而他薛萬鈞的最終歸宿,又會是哪裏呢?
李志安點頭,臉上露出得意之色,道:“薛大哥,楊侑小兒的智慧,也不過如此。”
薛萬鈞搖搖頭,道:“事情還沒有到樂觀的地步。蕭銑畢竟是楊侑的嶽丈,更是太皇太後的族人,而且蕭家在江陵,有着極深的勢力,就算楊侑搜到了證據,也不一定會将蕭銑處死。”
“應該不會吧。楊侑小兒一向心狠手辣,若是知道蕭銑有造反的企圖,就算不滅蕭氏滿門,至少也會将蕭銑殺了吧!”李志安說道。
薛萬鈞指着前方,道:“看,是侯君集和裴行俨。此二人是楊侑的心腹,足以證明此事在楊侑的心目中,有着何等的地位。李兄弟,蕭銑身份特殊,爲了确保萬無一失,下一步的計劃,還是要繼續進行的。”
李志安一笑,道:“薛大哥放心,長孫無忌那邊,不難解決。”
“哼,長孫無忌此人敬酒不吃吃罰酒,根本不配合我的計劃。既然如此,就讓他陪着蕭銑倒黴吧!這造反一事若是引到了長孫無忌的頭上,想必長孫無垢那邊,也會受到驚動。我倒想看看,後宮有兩人受到牽連,這成都,還亂不亂?”薛萬鈞冷冷地笑了,臉上帶着一絲殘忍之色。不過,他的心中也有一些惋惜,就算擾亂了逆隋朝廷,想要親手斬殺楊侑,還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
李志安哈哈一笑,道:“薛大哥,太子讓你出馬,果然是選對人了。”
薛萬鈞得意非凡,輕輕搖頭,道:“太子是一個明主,日後成爲大唐之主,必定會帶領大唐,走向輝煌。”
這時,馬蹄聲漸漸消失,大隋禁衛軍已經消失在兩人的視線裏,薛萬鈞笑道:“走,去梁王府看一看。”
“想必,梁王府一定熱鬧非凡!”李志安笑的十分開心,這一次若是成功引起逆隋君臣的猜忌,回到大唐之後,他和薛萬鈞一定會得到大唐天子的豐厚賞賜,也能進一步得到太子的信任。
梁王府,終于進入了楊侑的視線,他眯着眼睛打量着這所高大寬闊的宅子,神色嚴峻。此時,蕭銑接到管家的禀告,匆匆走了出來。兩千騎兵一旦跑起來,聲勢是何等的驚人?不僅僅梁王府的人知道了,就連半個成都城都知道了,大隋天子帶着騎兵氣勢洶洶殺奔梁王府,似乎要找蕭銑的麻煩。
蕭銑走到大門,看見全副武裝的禁衛軍,頓時吃驚萬分,臉上也帶着驚慌之色。他有些不明白,天子爲何帶着這麽多的騎兵,來到梁王府?若是來拜訪,根本不需要如此多的禁衛軍啊。蕭銑打破了腦袋,也想不出這是什麽緣由。
蕭銑剛剛出門,擡頭就看見騎在汗血寶馬上的楊侑,他急忙走到楊侑跟前,拱拱手施禮,道:“微臣見過陛下。”
“梁王,朕自信待你不薄,當初在江陵,董景珍等人造反,将你囚禁起來,甚至要殺了你。是朕,派出了一支隊伍,冒着生命的危險,救了你。回到成都之後,朕更是賞賜給你足夠的田地,寬闊的宅子,足夠你安享晚年。你說說看,朕待你,如何?!”楊侑厲聲,四周的禁衛軍士兵聽了,都有所悟的樣子,看起來,似乎是梁王做了對不起陛下的事情啊。可是究竟是什麽事情?衆人不知,心中都在猜測着。
蕭銑一愣,他有些不解陛下的意思,但他還是拱拱手,道:“陛下之恩,微臣沒齒難忘,縱然是粉身碎骨,也不能報答。”
“哼,梁王你到是說的好聽,可是暗地裏,你做得那些勾當,你以爲你能瞞過朕嗎?”楊侑冷笑了一聲,咬牙切齒的樣子,讓人一看,就非常害怕。
蕭銑心中更加疑惑,不明白天子是什麽意思。
“蕭氏一門,的确出身于帝胄,可是已經時過境遷,如今的天下,是大隋的天下,絕不可能有兩個天子!蕭銑,朕告訴你,你要造反,朕絕對不會允許!所有的反賊,朕都會親手殺了他!”楊侑掃視了一眼四周,此時,四周除了禁衛軍之外,還有一些百姓在遠方觀察着,不時地說着什麽。
楊侑将目光收回,冷笑了一聲,虎目殺氣騰騰,看着蕭銑,讓人不寒而栗。
蕭銑急忙道:“陛下,微臣深受陛下大恩,造反之事,從何說起呀。”
楊侑擺擺手,不耐煩地道:“朕不和你做口舌之争,你究竟有沒有造反,朕隻要搜一搜就知道。”
蕭銑後退一步,道:“陛下,微臣身正不怕影子斜,還請陛下搜尋,以還微臣一個公道。”蕭銑也有些憤怒了,但他還是控制着情緒,盡量沒有表現出來。
“哼!”楊侑冷笑了一聲,揮揮手,禁衛軍士兵沖進了梁王府,四處搜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