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前的南郡太守府,已經被一群士兵所占據,蕭辰被五花大綁着,他張大了嘴巴,厲聲大喝:“楊侗小兒,陛下待你不薄,将你從狗賊王世充那裏救了出來,你居然忘恩負義,興兵造反,你還是人嗎?”
楊侗身着铠甲,冷冷地看着蕭辰。蕭辰雖然與他有些關系,可畢竟是祖母那一代的關系了,就算楊侑娶了蕭家人,那又能證明什麽呢?在權利面前,尤其是皇家的權利面前,大部分的親情都不堪一擊,否則曆史上的政變,不會如此之多。
蕭辰的破口大罵讓楊侗勃然大怒,他走上兩步,擡起右手,狠狠地打在蕭辰的臉上,數聲響過,蕭辰的臉上有着幾個紅紅的手掌印。鮮血從蕭辰的嘴角流出,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蕭辰并不畏懼,他忽然獰笑一聲,道:“你最好殺了我,我在九泉之下,一定變成厲鬼來尋你報仇!”
楊侗更不答話,又是兩巴掌,打的蕭辰暈頭轉向。蕭辰是個倔強之人,擡起頭還想再罵,楊侗又是幾個巴掌,打的蕭辰張口又吐出了幾口鮮血。
“帶下去,好好看管起來,明日斬首示衆!”楊侗冷冷地道,眼中充滿了殺意。
“喏!”親兵們将蕭辰帶了下去。楊侗在南郡太守府巡視了一番,見所有人都被擒住,這才滿意回到了越王府。剛剛回到越王府,妻子姚念秋大腹便便地走了過來。
“娘子,你就要生産,就不要出來了,萬一有什麽事情,我會很心疼的。”楊侗笑着,看見夫人便充滿了柔情。
姚念秋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問道:“你去哪裏了?”
“呵呵,隻是去南郡太守府有些事情!”楊侗呵呵笑着,伸出手,扶着娘子,兩人慢慢朝着裏屋走去。
“那事情辦妥了嗎?”姚念秋問道。
“我辦事情,你放心。”楊侗笑着,兩人沿着碎石路緩緩而行。楊侗輕輕握着妻子的手,道:“此事還要瞞住娘親,她那邊,就靠你了。”
“夫君放心,娘他每日都在佛堂裏燒香祈禱,很少出來,我也叮囑了丫鬟很多次,若是誰說漏了嘴,就滅她滿門!”姚念秋這話一說出來,滿滿的殺意綻開在口舌之間。
楊侗點着頭,低聲在姚念秋耳邊吩咐了幾句,姚念秋點點頭,慢慢離開了。楊侗略略考慮之後,回到屋裏換了一身衣裳,邁步朝着小劉良娣的佛堂走去。走了半柱香的時間,楊侗在門外敲門:“娘!”
“是侗兒嗎?進來吧!”小劉良娣說道。
楊侗推門而入,一股蠟燭、清香的味道傳來,楊侗皺了皺鼻子,快步走了進去,到了佛堂前,在母親面前跪下,道:“孩兒見過娘親。”
小劉良娣看着兒子,半響默然不語,楊侗沒有起來,跪在地上半響,雙膝都有些麻了,小劉良娣這才緩緩開口,道:“侗兒,這些日子你在忙些什麽?”
“回禀娘,就要入冬了,正在四處巡視,讓百姓抓緊時間耕田種地,以便種植冬小麥。”楊侗回答。
“其他什麽事情都沒有做?”小劉良娣問道。
“什麽都沒有。”楊侗回答。
“真的?”小劉良娣追問。
“真的,孩兒不敢欺瞞母親!”楊侗說道。
小劉良娣沒有再說話,而是閉上了眼睛,片刻之後,緩緩開口,道:“娘累了,給你父親請安,就出去吧!”
楊侗轉過身子,沖着父親楊昭的畫像磕了三個響頭,這才慢慢站起身來,道:“娘,早些休息!”
小劉良娣依舊閉着眼睛,默默點頭,等到楊侗退了出去之後,她慢慢睜開了眼睛,淚水不可抑止地流了出來,畢竟是她的兒子,就算是騙她,她又有什麽辦法呢?她一邊流淚,一邊站起身來,跪在團蒲上,沖着丈夫的畫像磕頭:“夫君,我該怎麽辦?”
楊侗走出了佛堂,猶豫了片刻,叫過了養在佛堂的尼姑,低聲吩咐了幾句,這才匆匆走了,朝着城内的隋軍大營走去,他還有很多事情要辦。
次日,江陵城中流傳着一個驚人的消息,南郡太守蕭辰,目無王法,竟然貪污受賄,被大隋王爺越王抓住證據,越王殿下大怒,立刻将其斬首在鬧市口,并将蕭辰的人頭挂在城門口,以儆效尤。
南郡太守身死,越王掌握了江陵大權,旋即,他以需要平定武陵蠻、長沙蠻等異族爲借口,在江陵大肆招兵,待遇極其豐厚,短短數日,就有三萬人參軍。
就在楊侗征召兵馬的時候,一匹快馬奔出江陵,朝着北方疾奔而去。
襄城郡位于河南郡以南,此地靠近伏牛山,南部的魯陽關是防備南陽來犯之敵的重要關隘,經過數日的奔波,王世充率兵抵達魯陽關,下一步,就是要進入淯陽郡了。
進入淯陽郡之後,王世充有兩個選擇,一是沿着淯水繼續南下,奪取南陽,二是走方城,攻打淮安郡,拿下淮安郡之後,再繞道攻取襄陽。
王世充看着地圖,綜合了各種情報,考慮到地理和隋軍的兵力布置,他決定不走南陽。南陽堅城,他曾經吃過苦頭,所以決定攻打由淮安土豪楊士林鎮守的淮安郡。從路途上來說,淮安郡雖然遠了一些,但相比南陽來說,淮安郡的兵力較少,城池也沒有那麽堅固。若是拿下了淮安郡,繞道攻打兵力空虛的襄陽,可是好處多多。
襄陽不僅有充足的糧食,而且可以斷絕韓世谔的糧食來源,這樣,韓世谔在淅陽郡的隋軍必然會因爲缺糧而大敗。同時,拿下了襄陽,南陽城就是孤城一座,早晚必被王世充拿下。
一旦奪下南陽盆地,再有楊侗的荊襄,王世充認爲大勢就成了一半。
在王世充說着戰略的時候,段達、楊注、單雄信、楊公卿等人也不停點頭。聽到王世充做出這種決定,段達點點頭,道:“陛下果然好算計,如此一來,逆隋就被割成數截,不管楊侑能不能擊敗高句麗,回來之後,必然無法回轉巴蜀。”
單雄信嘿嘿一笑,道:“陛下,我願爲先鋒,爲陛下奪取淮安郡。”
楊注拱拱手,道:“陛下,淮安郡的楊士林是當地人,此人雖然投靠大隋,但就當時情況來說,此人是因爲朱粲而不得不投靠逆隋。微臣願意單身入淮安郡,爲陛下說服楊士林來降!”
單雄信目光中帶着不善,楊注這厮明擺着是要搶功啊,他不由冷笑一聲,道:“楊士林畢竟是鎮守一方的大将,豈會輕易投降?”
楊注面對單雄信犀利的目光,并沒有絲毫的退卻,他拱拱手,笑道:“陛下,若是兵不血刃奪下淮安郡,陛下偷襲襄陽郡的機會便大大增加。”
王世充目光掃過兩人,見單雄信還想說話,便淡淡一笑,道:“兩位不必争了,正所謂上兵伐謀,若能說服楊士林是最好不過。楊注,你就立刻動身趕往淮安郡說服楊士林。若是成功,我記你一個大功!”
楊注聽了,心中大喜,他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單雄信,一抱拳,道:“陛下,微臣一定不辱使命!”
王世充呵呵一笑,道:“爲了以防萬一,單雄信,你帶兵五千,先我一步趕往淮安郡,若是楊注說服楊士林,就繼續南下,偷襲襄陽。”
單雄信聽了也大喜,急忙拱拱手,道:“遵命!”
王世充咳嗽一聲,又要說話,這時,一名親兵在外說道:“啓禀大王,有快馬傳來軍情!”
“進來!”王世充說道。
那士兵走了進來,身後帶着一人,那人進來,半跪在地上,道:“大王,這是代王的書信。”
此人口中的代王叫做王琬,是王世充兄長王世偉的兒子,王世充令他在荊襄收集情報。王世充聞言一點頭,單雄信從那人手中接過書信,轉交給王世充。王世充匆匆拆開一看,不露聲色地将書信遞給了段達,道:“諸位都看一看吧!”
書信在衆人手上傳了一圈,不由人人都是大喜。單雄信最先說話,道:“大王,如今楊侗已經斬殺南郡太守蕭辰,看來此事是真了。”
段達眯着眼睛,捋着胡須,笑道:“不錯,這一次的情報來源,都非常可靠,種種迹象表明,楊侗小兒已經有了自立之心,這一次他悍然造反,卻是幫了陛下一個大忙啊!”
楊公卿本來是河北巨盜,後來因爲楊義臣的圍剿,這才投靠了洛陽朝廷,進而爲王世充效力,在多次的戰鬥中,他表現的非常賣力,因此獲得了王世充的信任。此時聽到衆人紛紛表态,他也不甘示弱,道:“陛下,既然楊侗已經起兵,微臣有一個建議。”
王世充一愣,不由點着頭問道:“楊愛卿,你有什麽建議?”
“嘿嘿!”楊公卿忽然冷笑一聲,緩緩将剛剛想出來的計劃說了出來,王世充、單雄信等人聽了,忍不住對楊公卿刮目相看,這個計謀,是在是妙的緊啊,若是能辦成,比起強攻襄陽,要劃算多了。
想到此,王世充忙走到書桌前,修書一封讓人帶給王琬,讓他依計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