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看起來非常和諧的村莊,所有的一切都顯得十分美好。金永燦解開了繩子,上了船,一邊搖着船槳一邊哼着民歌。
“金大哥,出海呐?”一個年輕的女子問道。
“就要入秋了,是魚兒正肥的時候,趕緊多抓一些,賣一些錢,不然冬天來了,不好過冬呀!”金永燦大聲回答,臉上帶着笑意。
“金永燦這麽勤快的人,怎麽還娶不上娘子呢?!”一個年老的婦人低聲說道。
“估計,是他那個不行吧?”另一個年老的婦人吃吃笑着,瞟了金永燦一眼。
金永燦并不知道有人在說他壞話,他樂呵呵地駕駛着小船,朝着海裏走去,要搖了半個多時辰的小船,身上全是汗水,他脫掉了汗衫,露出結實的肌肉,腱子肉鼓起,金永燦覺得動力十足,他拼命地搖着船槳,想要盡快抵達目的地,在那裏,有很多鮮美的魚兒在等着他。他要努力攢錢,一個專門販賣中原女子的高句麗人說了,隻要有五兩銀子,就能娶到一個賢淑美麗的中原女子。
爲了這一天,他拼了老命的工作,如今已經積存了三兩銀子,差的不多了。拼命搖了半響,金永燦覺得有些累了,他決定休息一會,再一鼓作氣抵達目的地。
此時天還是蒙蒙亮,金永燦坐在小船上,取出一塊胡餅胡亂吃着,吃了幾口,他又打開了一個竹節做成的水壺,大口吞咽着。此時的他覺得這是世間上,最爲美味的東西了。
吃飽喝足,休息了一會,金永燦收拾了一下東西,站起身來,準備出發,突然,他愣住了。他用手背擦了擦眼睛,還以爲是自己眼花了,再次看着前方,金永燦的一雙眼睛瞪大了,嘴巴能塞得進一顆雞蛋。
前方不到一裏的地方,一片金光燦燦,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永燦。沐浴在金色中的金永燦一時之間,都沒有反應過來,這是怎麽回事?
楊侑站在甲闆上,手中拿着望遠鏡,看着前方,此時太陽剛剛出來,雲蒸霞蔚,空氣中的淡淡霧氣折射出五顔六色,顯得十分美麗,楊侑看着越來越近的海岸線,心中湧起了狂喜,離海岸線越近,希望就更大。
就在這時,楊侑發現前方有一個漁民在那裏發呆,看他的打扮,是高句麗人無疑。楊侑一揮手,下令戰艦加快速度。侯君集在楊侑身邊,嗷嗷叫着,顯得十分興奮,他吼得是高句麗語,楊侑聽不懂,白了他一眼。
侯君集急忙低下頭,嘿嘿笑着,道:“陛下,微臣想讨一個差事。”
“什麽差事?侯君集,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啊,敢和朕讨價還價了!”楊侑微微一笑。
侯君集一抱拳,道:“陛下,若是拿下了平壤,攻打淵太祚的老巢國内城,微臣願爲先鋒!”
楊侑看了他半響,忽然想起一事,他微微一笑,道:“朕準了!”
兩人說話間,戰艦沖出了數百步,離金永燦越來越近了,楊侑快步走上,喝道:“拿下此人!”
“遵命!”掌旗手得令,迅速傳遞出去了旗語,隋軍戰艦呈現包夾之勢,将金永燦圍了起來。看着金光閃閃的戰艦,金永燦兩腿一抖,頓時吓尿了。
右門神羅士信早就将身上戰甲脫掉,僅着貼身衣裳,口中咬着一把橫刀,跳入了海中。他是山東曆城人,善水。跳入海中迅速浮起,雙手攀上了金永燦的小船。
金永燦忽然反應過來,他想要舉起船槳,将羅士信掃下去,但羅士信抓住船沿,奮力一躍,跳上了小船,一伸手,取下口中的橫刀,将橫刀架在了金永燦的脖子上。
金永燦愣了,此人的身手太快了,一想到剛才他想殺此人,雙腿忍不住又抖了起來。羅士信冷笑一聲,喝道:“不想死,就乖乖随我上去。”
金永燦急忙點頭,在羅士信的帶領下,兩人上了楊侑的主艦。
“見了大隋陛下,還不跪下!”看見金永燦在那裏發呆,侯君集用不是很熟練的高句麗語悶聲喝道。
金永燦噗通一聲跪下,道:“草民,草民金永燦見過陛下!”
楊侑有些意外,道:“你是漢人?”此人說的是漢話,雖然不是很熟練。
金永燦連連點頭,道:“草民的母親是漢人。”
楊侑颔首,他明白了金永燦的意思,不管高句麗人也好,漢人也好,這個時候,能幫助楊侑的,就是“好人”,他開口問道:“你怕不怕死?”
金永燦一愣,連連磕頭,道:“陛下,草民上有八歲老母,下有七旬的女兒需要贍養,還望陛下手下留情呀!”
侯君集忍不住撲哧一笑,就連一向嚴肅的羅士信也裂開嘴。
金永燦看見楊侑冷笑,迅速反應過來,道:“啊,草民說錯了,草民是說上有七旬老母……”
“夠了!”楊侑不耐煩地揮揮手,道:“金永燦,你隻要能帶朕的大軍抵達平壤,朕就饒你一命!”
金永燦連連點頭。
戰艦繼續前行,一炷香時間後抵達了海灣,此地的水勢較淺,戰艦航行不易,隋軍推出小船,坐在小船上,劃動船槳上岸,經過一個時辰的忙碌,兩萬大軍已經登岸,楊侑留下阚陵率領一萬水師繼續逆江而上,又分兵五千給了侯君集和程知節,自己帶着一萬五千人殺奔平壤。
在金永燦的帶領下,隋軍選擇了一條最短的道路,一路上,沿途的村莊看到隋軍将士,吓得紛紛躲避。楊侑的目的不在這些百姓,他策馬疾奔,并在四周布滿的斥候,并且下令,若是遇見高句麗人,可先殺之!
一路上,不斷有斥候将消息傳遞回來。
“陛下,離平壤城隻有二十裏!”
“陛下,一路上并沒有看見高句麗的軍隊!”
“陛下,離平壤城隻有十裏!”
“陛下,離平壤城隻有六裏!”
在離平壤城隻有六裏的時候,楊侑停了下來,他迅速攤開了地圖,仔細地看着。這時,右門神羅士信匆匆而來,道:“陛下,有錦衣衛的戰士求見!”
“宣!”楊侑毫不遲疑。
羅士信應了一聲,匆匆退去,片刻,帶着一人趕來,爲了穩妥起見,獨孤千山對來人進行了一番搜身,直到确認此人身上沒有藏有武器,這才帶着他去見楊侑。
“卑職韓廷山奉獨孤總指揮之命,前來見過陛下!”韓廷山半跪在地上,說道。
楊侑沉聲問道:“獨孤愛卿何在?”
“啓禀陛下,獨孤總指揮正在平壤城中安排事情。他讓卑職告訴陛下,他已經在城中做好了準備,隻要陛下揮兵攻城,即刻配合陛下拿下平壤!”韓廷山應聲。
楊侑以手加額,道:“幹得好!”
獨孤千山一愣,這才想起來,已經有許久沒有看見獨孤武師了,他猜到是奉了陛下之命做事,但想不到,竟然是來到了高句麗。
楊侑在地上畫了一個正方形,并加上了四個門,道:“平壤城的具體情況,是怎樣的?”
韓廷山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着。楊侑招招手,杜如晦、羅士信、裴行俨、沈光等人圍了過來,聽韓廷山說話。
“陛下,平壤城仿效的是長安城,每個城門都藏有甕城,如果不能快速攻下,反而會被關住。”韓廷山在地上畫了一個圈,表示那是甕城。
“韓廷山,你是什麽時候出來的?”杜如晦插嘴問道。
“卑職是半個時辰前才出來的!”韓廷山頓了一頓,他又解釋道:“陛下,昨日派人探查消息,似乎有人被擒,但此人在被抓住之前,咬舌自盡。高句麗人将他的屍體擡入城中邀請,被師夫仇知道。”
“師夫仇覺得不妙,去找淵蓋蘇文,但淵蓋蘇文不信,又去找了姜以式。這個情況被獨孤總指揮知道,派人将其刺殺。淵蓋蘇文因爲師夫仇之死,在城中追查原因,因此關閉了城門。”
“在半個時辰前,高延壽說是要去狩獵,這才将城門打開,卑職這才得以出城。”
韓廷山一口氣将話說完,胸膛微微起伏。
楊侑和杜如晦相視一眼,楊侑問道:“狩獵?是何人要去狩獵?”
韓廷山略略沉吟,也有些不太确定,畢竟他還有重任在身,因此話沒有聽完全。
杜如晦想了想,道:“陛下,高延壽是高氏子弟,是所謂的王室一脈,他要出城狩獵,或許是高建武要出去狩獵。”
韓廷山眼睛一亮,道:“陛下,這是有可能的事情。淵家在高句麗權利極大,高建武繼承國王之位一來,根本不曾掌握大權,爲了消遣,他時常外出狩獵,或許,這一次是他出去。”
楊侑點點頭,道:“高建武出去狩獵,一般走那個城門?”
“是西門,出了西門兩裏,再向北五裏,有一處密林,裏面有不少動物,高建武常常去此地打獵!”韓廷山想了一想,說道。
楊侑用手一劃,立刻站起身來,道:“派人快馬告訴侯君集,要他在西門截住高建武,最好是生擒!”
“喏!”獨孤千山匆匆離去。
楊侑蹲下身子,仔細看了看地圖,又低聲吩咐了幾句。衆将齊齊抱拳,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