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你是李淵的正使,而盛彥師是副使,盛彥師刺殺于朕,你敢說和你沒有關系?你扪心自問,這合理嗎?”楊侑冷冷地看着他,手中拿着匕首,刀尖上一片殷紅,鮮血正沿着刀尖流淌,逐漸形成血滴,血滴逐漸變大,最終啪的一聲,落在木闆上,四處飛濺開來。
房玄齡聞言,一陣郁悶。楊侑雖然手段狠辣,但他不得不承認,這一次楊侑動手,有着足夠的理由,就算是殺了自己和盛彥師,李淵也不可能有任何的抱怨。
房玄齡的臉一會紅了,一會鐵青,在數息之間,像變色龍一樣變幻了幾次顔色。在這一瞬間,他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就在他遲疑的時候,盛彥師在地上哼了兩聲,他低頭看去,盛彥師一隻手捂着一個傷疤,但是血如泉湧,根本捂不住,鮮血染紅了他的雙手、衣襟,顯得很是吓人。
“房玄齡,朕這麽晚了,還召見兩位,商讨贖回李元吉一事。朕如此不辭辛勞,難道兩位就是這麽對待朕的嗎?難道此事是朕求着你們不成?!”楊侑搶先出口,占據道義上的優勢。
房玄齡愣了一愣,看見楊侑中氣十足的模樣,卻不知道如何反駁,腹中咕咕叫了幾聲。“陛,陛下是寬容大量之人,還望恕罪啊!下次不會了!”
“下次不會了?你是說還有下次?”楊侑眼睛一瞪,目光似刀鋒,掃過房玄齡的身上。
房玄齡身子一抖,連連搖頭,道:“陛下,我的意思是大唐對陛下是友好的,這一次,我是帶着友誼而來,是爲了兩國的安甯而來,希望兩國的友誼像滔滔的河水,連綿不絕。”
楊侑掃了他一眼,冷笑一聲,道:“這話,是李淵說的?”
“陛下英明,這是我主臨别之前,千叮萬囑之言。”房玄齡臉上堆起了笑。
“嘿嘿!”楊侑笑了,這個房玄齡,果然堪比嶽不群啊,一張臉如同城牆一樣,厚的吓人。楊侑正要說話,盛彥師躺在地上,呻吟道:“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楊侑冷冷掃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盛彥師,當初你獻出了澄城縣,後來李淵屠殺滿城百姓,作爲澄城縣父母官的你,究竟有沒有半點愧疚之心呢?每個晚上,你是否有無數的冤魂來找你索命?!”
盛彥師的耳朵雖然被割斷,但楊侑嚴厲的責問,讓盛彥師的臉瞬間變白了,這是他人生的最大污點,整個澄城縣一萬多戶的百姓,全部成爲敗軍的刀下之鬼,當時的他,的确是非常心疼的。可是,随着時間的流逝,在他心裏的内疚漸漸消失了。
如今,楊侑突然提出來,觸動了他内心的不安,一時間,仿佛有無數個冤魂在他眼前晃動着,找他索命。盛彥師大叫了一聲,又吐出一口鮮血,就此昏迷了過去。
楊侑厭惡地揮揮手,拉動了門鈴,腳步聲響起,幾名侍衛進來,将盛彥師像一隻死狗一樣拖了出去。地面上,依舊殘留着血迹,還有濃濃的血腥味。
楊侑毫不在意,走到了軟軟的椅子邊,舒服地坐下,端起茶水十分悠閑地喝了一口。
房玄齡的肚子咕咕叫了兩聲,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肚子,想了想,還是鼓足了勇氣,道:“陛下,贖回齊王的事情……”
“現在還談什麽齊王的事?”楊侑冷笑一聲,刀鋒似的目光刺的房玄齡身子一顫。
“盛彥師行刺于朕,難道此事就這麽算了嗎?”楊侑冷聲,他并沒有想到盛彥師這厮竟然會做出這種行爲,恰好讓自己抓住一個極佳的機會。
房玄齡暗暗叫苦,心想盛彥師你是瘋了嗎,竟然腦門一熱,做出這種事情,以至于主動權盡失。但他渾然沒有想到在盛彥師動手的一瞬間,他也心動了。
“這、這個……”房玄齡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回答,關鍵是此人的身份,怎麽賠?殺掉盛彥師?就算殺掉盛彥師,也無濟于事啊,隋帝代表着大隋的臉面,是大隋的象征,同樣的,作爲大唐使者,無論是他房玄齡還是盛彥師,也代表着大唐的臉面。
在兩國交鋒的情況下,誰低頭誰就落了下風。而偏偏如今大隋掌握了主動,大唐處于劣勢,在這種情況下,房玄齡更是覺得難做。
“這個什麽?難道朕剛才受到襲擊是假?房玄齡,你代表李淵而來,到底有沒有誠意?還是說,李淵根本不想贖回李元吉,既然是這樣,朕就砍了李元吉的雙手做花肥!”楊侑繼續說道,聲音漸漸提高,顯示出他非常憤怒。
房玄齡大汗淋漓,身上的衣裳已經能滴出水來,可是他渾然未覺,一心想着怎麽辦。
要平息隋帝的怒火,必須要讓隋帝解恨,既然隋帝沒有立刻殺死盛彥師,而是割下了盛彥師的雙耳,這證明隋帝不會殺盛彥師。
房玄齡的大腦就像勁風刮動的風車,在快速地轉動着,突然,他想到了一個解決的辦法,那就是送美女。
隋帝化裝爲易公子,要了不少美女,證明他是好色之徒,房玄齡想到此,陪着笑,道:“陛下,爲了表示歉意,我代表大唐送陛下五十名美女,絕對的冰清玉潔,都是處子之身。”
楊侑冷笑一聲,道:“怎麽,朕是叫花子?”
房玄齡連忙搖頭,道:“陛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朕不管你什麽意思,沒有萬金,沒有二十萬石糧食,沒有五百匹戰馬,朕的這個仇,就一定要報。”楊侑冷笑了一聲,走出了書房,幾名禁軍士兵跟了過來,房玄齡猶豫了片刻,緊緊跟上。
楊侑朝着西邊走去,此時月兒已經挂在樹梢,天空星河璀璨,好一幅美麗的畫卷。
可是,面對如此美景,房玄齡卻沒有心情去欣賞,他不知道楊侑要去做什麽,也不敢問。但他一路跟着,楊侑也沒有阻止他,所以他心中更加疑惑。
月兒跟着一行人移動,終于,楊侑在一處石頭築成的寬大建築面前停了下來,幾名禁軍士兵點亮了建築前的燈籠,房玄齡看清楚了,這是一處牢房,刻在建築前的幾個大字,告訴了他這是何地!
來天牢做什麽?房玄齡身子一抖,忽然,他想到了什麽,難道說,齊王在這裏?
燈籠點亮,大門打開,隐隐裏,裏面有凄厲的喊聲傳出來,那種撕心裂肺的喊聲,讓房玄齡不寒而栗。
楊侑邁步走了進去,幾名禁軍士兵緊緊跟上,房玄齡咬咬牙,還是決定進去。
一踏入冰冷的石階,帶着一股子石灰味、腐敗味的風就迎面吹來,房玄齡皺了皺眉頭,繼續沿着石階前行。
一路上,他聽到的是呻吟聲,聞到的是奇怪的氣味。前行了兩百多步之後,房玄齡停了下來。
楊侑在他面前七八步的地方,正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宇文化及正被綁在凳子上,雙腿并齊了,腳跟出處卻放着東西,随着那東西的墊高,每墊一次,宇文化及就慘叫一聲。
這是一副奇怪的模樣,房玄齡在震驚的同時,一個獄卒上前,将一個竹筒塞進了宇文化及的嘴中,頓時,宇文化及劇烈地咳嗽起來。
在燈光的照耀下,房玄齡發現宇文化及的臉迅速紅了起來,他大聲的咳嗽,仿佛要将肺葉咳出來似的。
房玄齡納悶了,這究竟是什麽東西,能讓宇文化及如此難受?雖然他沒有嘗到這種滋味,但看到宇文化及的模樣,他還是不寒而栗。
“所有的反賊,統統都要死,宇文化及是如此,李淵也是如此!”楊侑冷冷的聲音伴随着宇文化及的咳嗽聲在屋子裏回蕩。
房玄齡不敢說話,他雖然是大唐的使者,代表着大唐,但卻沒有什麽地位呀。
楊侑說完之後,揮手示意将宇文化及拖下去,又道:“帶李元吉上來。”
“喏。”獄卒應着,朝着天牢深處走去。
房玄齡一愣,道:“陛下,你這是?”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楊侑回答略略沉默後回答,這時,幾名獄卒将李元吉帶來了。
李元吉頭發散亂,臉色蒼白,消瘦了許多,被幾名獄卒帶過來,他不停地反抗着:“放開我,放開我!你們要幹什麽?”
一名獄卒冷笑一聲,粗大的拳頭打在李元吉的身上:“混蛋,不老實閹了你,讓你做一輩子的宦官!”
李元吉吃痛,他咬着牙才堅持下來,内心問候了獄卒直系女性親戚幾十遍,但表面上再也不敢吭聲了。
房玄齡挪動了腳步,想要上前,楊侑冷冷的制止了他:“房玄齡,看一場好戲如何?”
房玄齡咽了咽口水,他知道楊侑口中的好戲是什麽,可是自己能看的下去嗎?
楊侑走上兩步,笑道:“李元吉,你看看,是誰來看你了?”
“我不看,我不看!”李元吉大聲的說道,聲音嘶啞而驚慌,他雖然沒有受到老虎凳和辣椒水的折磨,但每一次看到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兄弟,以及楊士覽、唐奉義等人受到折磨的情景,忍不住就後庭一緊,生恐有一天,隋帝會這麽折磨他,他想,如果是這樣,他一定會瘋的。
“真的不見?”楊侑笑笑。
“不見,真的不見!”李元吉吼着。
楊侑遺憾地聳聳肩,道:“真是可惜,李淵派人來贖回你,你卻不想見,既然是這樣,就打發他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