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出乎意料,但朕覺得,是值得的。”楊侑回過神來,慢慢踱步,走到案幾邊上,喝了一口茶,“如果能消滅掉高句麗,能極大地恢複大隋的國際威望。而且,朕的那個設想,并不是沒有可能。”
杜如晦笑着道:“陛下,半年的時間應該差不多夠準備了,其實臣一直認爲,攻打高句麗并不需要人多,隻要辦法對,高句麗人并不可怕。”
“不過,微臣很是好奇,陛下有什麽計謀,能在短短十日拿下平壤?更爲雄偉的遼東城,隻需要半個月?”杜如晦顯然是個好奇寶寶,對這個問題緊追不舍。
楊侑笑了,示意他靠近,然後在他耳邊說着什麽,杜如晦突然後退兩步,臉上露出震驚之色,陛下竟然使用這招,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兩人正說着的時候,獨孤武師在門外說道:“陛下,卑職獨孤武師求見。”
“進來吧!”楊侑笑着道。
獨孤武師推門進來,施禮之後,向楊侑禀告着:“陛下,周黑子那邊有了動靜。”
“哦?”楊侑來了興緻,道:“說說看。”
獨孤武師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來,楊侑聽着,臉上露出一絲神秘莫測的笑意。“此事辦得很好,繼續監視,一旦有消息,及時回報。”
“喏!”獨孤武師轉身,正要走出去,楊侑又叫住了他,道:“朕年前讓你派人去高句麗的事情,你辦得怎樣了?”
“回禀陛下,在平壤城和遼東城、國内城等地,微臣已經派人在那裏常駐,已經在收集高句麗的各項情報中。”獨孤武師回身,禀告着,忽然便是一愣,道:“陛下,莫非……”
“不錯,朕打算今年攻伐高句麗,這群跳梁小醜,是該付出代價的時候了。”楊侑森然地道。
獨孤武師有些不解,陛下怎麽會突然想起來要攻打高句麗?山高水遠,隔着幾個勢力,這不合理啊,更不科學啊。
楊侑又吩咐道:“武師,傳令下去,高句麗的錦衣衛在半年之内,務必要将平壤、遼東城等地的地理山川、兵力部署等情況給朕摸清楚了,你告訴他們,打下了高句麗,高句麗的女子任由他們挑選。”
獨孤武師身子一震,應聲道:“喏!”站起身來,匆匆走了出去。
賭坊内,淵淨土哈哈大笑,道:“隋人真是可笑,竟然妄圖攻打高句麗!”
周黑子臉上沉靜如水,看着“袁公子”,恨不得一刀砍死他。隋人攻打高句麗是失敗了,這是一種極大的恥辱,可是不管是隋人還是唐人,作爲中原王朝,是無法接受的。淵淨土在嘲笑隋人,等于在嘲笑唐人。
周黑子的心中盡管十分憤怒,但在金錢面前,周黑子選擇了沉默。除非傻子,沒有誰會和金錢過不去,尤其是淵淨土手中的金餅,黃燦燦的讓人睜不開眼。
“周兄,事情打聽清楚了嗎?”淵淨土問道。
“我已經打聽清楚了,那一間屋子,在大半年前,被一名高句麗人買下,随後那人深居簡出,不知道在做些什麽。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此人肯定是高句麗人。”
周黑子一邊回答,一邊喝着茶水,不時用眼睛去看着淵淨土,“據說,在半年前,在他身邊,的确有一個女人,年方二九的樣子,似乎是他的妻子。”
淵淨土眼睛猛地睜大了,很明顯,周黑子口中的女子,必定是淵蓋蘇嬌,他知道大哥和小妹的關系非常好,高句麗人不拘小節,兩人有時候有親密的動作,被人誤認爲是夫妻,也就稀疏平常了。
周黑子将淵淨土的表情收在眼底,他突然笑了。
淵淨土忽然收斂了笑意,道:“周兄,此人想必就是我那仇人,若是你爲了除掉了此人,我願意付你一百金!”
“一百金!”周黑子瞳孔猛地一縮,心裏狂喜不已,但他還是搖搖頭,道:“袁公子,成都是大隋的國都,在這裏守衛異常森嚴,不要說死一個人,就算是死一隻貓一條狗,恐怕也會引起京師震動。”
淵淨土眯起了眼睛,周黑子這時在坐地起價啊,不過隻能除掉了大哥,花再多的錢,都是值得的,想到此,淵淨土從懷中掏出了五十金,擺放在案幾上,他搖搖手指頭,道:“一百五十金,你若嫌少,我便去找别人。”
周黑子哈哈一笑,道:“成交!”
當夜亥時,天地一片黑暗,成都城中,燈光逐漸亮起,不少的士兵正在巡邏着。成都城是舊城,并不像長安和洛陽一樣,劃好了坊,從治安上來說,長安和洛陽更易于管理。隻要坊門關上,坊内的百姓就無法出去了,而在成都城,卻是老城,自從漢初便一直存在,期間雖然有修葺,但大多在舊址上,并沒有多大的改變。
在這樣的情況下,周黑子一路避開了巡邏的士兵,朝着城北的哪所舊居走去,足足花費了一個時辰,周黑子抵達了這座陳舊的房屋。周黑子并沒有急着上前,而是仔細地觀察着。
他相信,能讓袁公子付出一百五十金的人頭,絕對沒有那麽簡單,小心謹慎,絕對不會吃虧。這座陳舊的房屋有着一個不大的院子,此外還有三間房子,一間是正廳,兩間側室。此時,其中的一間側室燈火如豆,而另外兩間,一片漆黑。很顯然,那人正在側室裏。
周黑子揮揮手,一名心腹走上前,輕輕撥動着門栓,一下,一下,又是一下。終于,門栓發出一聲輕響,斜斜落了下去,周黑子大喜,走上了前去,貓着腰,走到了屋子外。他将手放在嘴中,沾了一些口水,然後捅破了窗紙。
将眼睛貼上去看着,隻見屋子裏一人手中捧着一本書,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周黑子仔細地觀察着四周,發現隻有此人。
“淵蓋蘇文!”周黑子默默地念着此人的名字,一揮手,身後的幾名兄弟湧上,其中一人擡起了腿,狠狠地一腳踢在門上,大門發出一聲轟鳴,轟然倒塌,屋子裏的那人被驚得身子一抖,驚恐地看着突然闖入的幾人,道:“你們是什麽人?”
“我們是要你命的人!”周黑子冷笑一聲,走上前去,幾人逐漸将那人圍在中央,臉上帶着殺意。
“我與爾等無冤無仇,爾等何故加害?”那人問道。
周黑子冷笑一聲,道:“我來問你,可的真名,可是叫淵蓋蘇文?”
那人聞言,不由後退兩步,道:“你,你怎麽知道?”
“我當然知道,有一個化名爲袁公子的人,付了一百五十金,叫我來殺你。”周黑子嘿嘿一笑,舉起了手中的刀。“這名袁公子,他似乎并不知道,在他向我買下幾柄橫刀的時候,我就将他的身份,打聽的清清楚楚。”
“淵蓋蘇文,你可想知道,這個袁公子,究竟是何人?”周黑子問道。
淵蓋蘇文後退一步,道:“我從高句麗遠來,是因爲仰慕中原文化,這才隐居在此,實在想不到此人是誰。”
“哈哈!”周黑子冷笑一聲,用刀尖指着淵蓋蘇文,道:“今日,我就讓你死個明白。告訴你,此人便是你的親弟,淵淨土!”
“不可能!”淵蓋蘇文不肯相信。
“有什麽不可能?你要知道,有你這個長子在,莫離支的位置,淵淨土就得不到,隻有你死了,他才能名正言順地繼承莫離支!”周黑子冷笑一聲,又道:“你,就不要做出無謂的抵抗了,我會讓你毫無痛苦地死去!”
淵蓋蘇文聞言,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看着周黑子,道:“你不是高句麗人,你這是在說謊。”
“說謊?我說謊有什麽好處?”周黑子上前一步,道:“不管你信不信,今日你都要死在這裏,淵蓋蘇文,受死吧!”
周黑子手中的橫刀就要劈出,這時,淵蓋蘇文忽然鼓了鼓掌,“都出來吧!”
随着淵蓋蘇文的聲音,刹那間,整個屋子四周,燈火通明,至少上百名弓弩手,正用鋒利的箭簇對準了周黑子一行人,熊熊的火光刺瞎了周黑子的眼睛,他大驚失色,怎麽會這樣?
“你以爲,我是淵蓋蘇文?”那人冷冷一笑,扯下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看起來非常滄桑的臉。此人正是高甑生,他奉楊侑之命,化妝爲淵蓋蘇文,勾引淵淨土上鈎。
一心爲了消除登位大患的淵淨土,看見大哥在成都城内出現,心中果然大驚,他在牢牢記住了淵蓋蘇文所居之地後,便用重金收買周黑子,要周黑子爲他殺人。淵淨土之所以自己不動手,是害怕有把柄落下,一旦父親得知,就會前功盡棄。
淵淨土周密的計劃,想不到最終卻功虧一篑,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你,你……”周黑子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就在這時,高高甑生冷冷地一揮手,道:“還不放下手中的武器,是要等死嗎?”
周黑子目光掃過閃亮的弓弩,突然,他發現這些弓弩都是軍制的弓弩,難道說,這些人是軍隊的人?周黑子的眼中充滿了狐疑。這時,他發現高甑生有些熟悉啊,好像是隋軍的一名将領?
“你是高甑生高将軍?”周黑子試探着問道。
“不錯,算你有幾分眼力,我正是高甑生!”高甑生回答,後退了一步,擡起在半空的手,随時就要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