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垢一愣,聰明如雪的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微微道了一個福,道了一聲:“我去去就來。”說着,放下托盤,又爲楊侑和長孫無忌倒了一杯茶,轉身走了出去。
半柱香的功夫後,長孫無垢從屋子裏出來,換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裳,重新梳了頭,整個人顯得十分活潑,楊侑的目光如炬,看見長孫無垢的兩鬓上,竟然插着一根玉簪子,赫然便是剛才送給她的那支。
楊侑遲疑了一下,最終沒有說什麽。長孫無忌臉上帶着笑意,邁步走了出去。
此時,天氣已經逐漸回暖,寒風也沒有往昔刺骨,三人走着,楊侑和長孫無忌聊着事情,長孫無垢人在後面,不住地拿眼去看楊侑。時間很短,但有似乎很快,一柱香的時間後,三人進入了一間酒樓,點了菜,這個時間點客人不多,很快菜就都端了上來。
長孫無忌端起酒杯,道:“易公子,這一次多謝你了。”
楊侑也端起了酒杯,道:“長孫兄,這隻是舉手之勞而已,不必客氣。”
長孫無忌目光一掃長孫無垢,笑道:“無垢,這一次我們在成都能夠紮根,全靠易公子,來,你也敬易公子一杯。”
長孫無垢站起身來,手中捧着酒杯,正要說話,這時,一群小辮子走上了酒樓。
這群小辮子咋呼咋呼着走上了酒樓,看見楊侑就是一愣。一群小辮子正是高句麗人,幾人臉上還帶着青色,顯然是傷勢未愈,爲首的小辮子看着楊侑,目光中露出殺意。
其中一人,走到一個儒士打扮的漢子面前,低聲說着什麽。那名儒士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着什麽。片刻之後,他擺擺手,走到了大廳另一邊,點着菜。
長孫無忌目光一凝,高句麗人特殊的打扮讓他一下子就記起前幾日發生的事情,他有些擔心地看了了一下長孫無垢,又看着楊侑。楊侑雖然厲害,但畢竟隻有一個人,帶着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和女子,一旦打起來,恐怕不方便。
楊侑目光隻是在那名儒士身上一掃,依舊十分淡定地吃着菜。不遠處,幾名高句麗人叽叽喳喳說着什麽,楊侑也不去理他,自顧着談笑風生,話雖然說的有趣,但長孫無忌兄妹卻很是擔心,眉宇之間有着憂慮。
幾名高句麗人說了片刻之後,那名儒士站起身來,手中端着一杯酒,慢慢踱步走了過來,在楊侑身邊站定,“這位兄台,前次多蒙照顧我的部下,在此,我多謝了。”
此人的漢話說的非常好,帶着幽州一帶的口音,但楊侑可以十分肯定,此人絕對不是漢人。
“好說,好說!”楊侑淡淡地笑了笑,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那人也笑了,又道:“爲了感謝公子,我敬你一杯,還望公子賞臉。”
楊侑眯起了眼睛看着他,道:“我說了,公子不用客氣。”
“公子做了好事,我想他日登門拜謝,不知道公子貴姓?家在何處?”那人仍然不死心,繼續問道。
楊侑淡淡一揮手,道:“不用謝了,我叫雷鋒。”說着,自顧着夾了一口菜,再也不看那人。
看見事情沒有進展,一個頭上紮着小辮的高句麗人走了出來,他冷冷地看着楊侑,目光掃過三人,最後在長孫無垢的的身上停下,目光中有着極度的猥瑣。
“公子,就是這個娘們,明明一副****,還故作清純。而這兩個男的,一個是她夫君,一個是他奸夫,一女共侍兩夫,可真是爽的緊啊。”高句麗人說着,言語中充滿了侮辱。
那名公子笑了,笑聲中充滿了不屑,隋人,隋人?那不過是一些可笑的人而已,他們的皇帝帶着百萬的大軍,卻在弱小的高句麗人面前铩羽而歸。高句麗人用隋人的頭顱建造了巨大的京觀,向全世界宣告,高句麗才是戰無不勝的。
長孫無垢聽到這話,小臉一陣通紅,眼圈一紅,清淚就要滴了出來,這些可惡的高句麗人,竟然說出這種話,實在是有辱讓他的名聲!長孫無忌握緊了拳頭,對着高句麗人怒目而視,可是他知道,這個時候不是發怒的時候,畢竟高句麗人太多了,要是打起來,自己肯定吃虧。因此,長孫無忌很明智地選擇了沉默。
幾名高句麗人在遠處,聽到那人的污言穢語,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一些食客看見情況不妙,紛紛結賬下樓。
楊侑手中捏着杯子,目光一轉,看着那名高句麗人,微笑着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楊侑的語氣很淡,高句麗人遲疑了一下,他知道楊侑身手不錯,生怕楊侑突然動手。楊侑問話,他不由自主後退一步,然後看了一眼身邊的儒士,膽子頓時又壯了起來。
儒士正是淵淨土,作爲老淵家的人,淵淨土的身手不錯,是高句麗數一數二的勇士,那名高句麗人猜想,以淵淨土的伸手,肯定能擋住楊侑。所以,後退一步之後,那名高句麗人的底氣足了起來。
他冷笑一聲,道:“怎麽,剛才我說的話沒有聽見嗎?那我再重複一遍。”
“你們三個人,這個女的是……”高句麗人的話剛說了半截,突然,就聽一聲脆響,那人哇的一聲,叫了出來。伴随“哇”的一聲,還有幾顆門牙和鮮血。
淵淨土也吃了一驚,這人好快的身手!前一刻還看見他坐在椅子上,下一刻手已經伸了出來,速度又快,手勁又大,竟然将牙齒都給打了出來。
淵淨土臉上的驚訝之色轉瞬而過,他忽然笑了,道:“果然是好身手,倒讓我有了興趣。”
楊侑拍了拍手掌,臉上帶着笑意,一旁,長孫無忌顯得十分驚訝,而長孫無垢卻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楊侑,楊侑的這一巴掌,不僅打在了高句麗人的臉上,更打在了長孫無垢的心裏。
長孫無垢看見的巴掌不多,但毫無疑問,在她的心中,有兩個巴掌的印象特别深。第一個巴掌,便是李世民的那一巴掌,那一巴掌讓她記憶猶新。而第二個巴掌,則是楊侑的這一巴掌。
兩個巴掌都是打人,可是卻有着天壤之别,長孫無垢看着楊侑,眼中帶着一絲的愛慕,隻是她沒有覺得罷了。
“興趣,你有什麽興趣?”楊侑淡淡地說道。
“你的身手,讓我有和你比試一番的沖動。”淵淨土說着,臉上帶着興奮的神色。
“有病!”楊侑冷笑一聲,眼中迸射出一絲殺機:“你若是想爲部下出氣,盡可上來。别找其他借口。”
淵淨土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怒氣,此人當着他的面打了他的人,這等于在打他的臉的,此人不給他面子,就等于在打高句麗的面子啊!隋人是什麽人?在高句麗面前,永遠都是失敗的國家,下等的人,高句麗人才是全世界最高貴、最厲害的民族。
“哼!”淵淨土冷冷地哼了一聲,目光死死地看着楊侑,道:“隋人?一個可笑的民族而已!你們屢次攻打偉大的高句麗,可是有那一次,取得了勝利?那一次不是被偉大的高句麗戰士擊退?”
“你可知道,無數隋人的頭顱,被築成了京觀,堆放在遼東?!而你們,根本不敢取走同袍的屍體?”淵淨土怒了,他說話已經不顧一切了。
“你們隋人,都是膽小而沒有智慧的人,在偉大的高句麗人面前,你們始終是卑微而渺小的!”淵淨土冷冷地說道。
楊侑眯着眼睛打量着他,淵淨土有一半的話說的沒有錯,大隋的确是征伐高句麗失敗,可是大隋人并不是缺乏勇氣和智慧的人,大隋在高句麗所遭受的恥辱,楊侑已經決意要讨回來。
楊侑本來的打算,是要等到統一天下之後,讓大隋休養生息幾年,蓄足了國力,等到百姓安定,厭戰的情緒逐漸消除之後,再消滅高句麗,洗刷掉這個恥辱。
可是,淵淨土的話讓楊侑握緊了拳頭。高句麗,欺人太甚!如果不能高句麗一個教訓,這些兔崽子的氣焰會更加嚣張!
淵淨土看見楊侑憤怒,他繼續高聲道:“在高句麗,還有十餘萬的隋人受到我們的奴役,他們過着狗一樣的生活,你們敢去救他們嗎?你們隋人現在自保不暇,早晚必定在内耗中消亡。那個時候,英勇的高句麗人,一定會踏着隋人的頭顱,踩着隋人的鮮血,将你們全部消滅,然後統一全世界,成爲這個世界的主宰!”
淵淨土的目的很明顯,他是想要讓楊侑喪失理智,這個人功夫不錯,必須要小心對付。如果激怒了他,動手的時候,就會發現他的破綻,從而利于自己取勝。
楊侑似乎看出了淵淨土的企圖,他突然笑了,冷冷地看着淵淨土,他十分鄭重地看着淵淨土,目光已經顯得十分冷靜:“你說隋人不敢攻打高句麗,那麽你敢不敢和我打一個賭?”
“什麽賭約?”淵淨土道,雖然他對楊侑及時控制了情緒而感到驚訝,但他絕對不相信隋人會踏上高句麗的國土。如果是當初那個統一的大隋,還有着可能。但是現在的大隋,雙方根本不接壤,隋人怎麽攻打高句麗?
走海路?這明顯不可能啊,退一萬步說,隋人就算能通過海路,但江東一帶,卻是李子通的勢力範圍,隋軍怎麽可能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