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大唐在河北的勢力空前強大,又與劉黑闼形成了聯盟,河北的局勢顯得越來越危險。如何破除這個局面?窦建德暫時沒有想到。
窦建德曾經召集了謀士淩敬、孔德紹和宋正本等人商議,接下來該怎麽辦?衆人覺得,目前的局勢很不樂觀,夏國已經四面環敵,隻有先穩住一方,才能站穩腳跟。
穩住一方的含義是要聯盟,那麽該聯盟誰呢?有人認爲要聯合李密,有人認爲要聯合李唐,畢竟隋軍雖然是聯盟,但遠水不解近渴,一旦河北有戰事,根本無力支援呀。
鑒于此,衆人争論不休,聯合李唐有他的好處,聯合李密也有他的好處,但相應的,也有弊端。所以,商議一直沒有結果。就在衆人争論不休的時候,而身處恒山郡的李神符卻在調兵遣将之中。
窦建德派出了密探,前去探查,發現唐軍正在從葦澤關、井陉關一線調動兵馬,此外還有糧食。如今大唐在河北隻有兩個據點,一是新附大唐的幽州,二則是恒山郡。
而且,恒山郡的四周,除了西面能得到太原郡的支援外,其他幾個方向都與夏國接壤。唐軍增兵恒山郡,目的很明顯嘛,這是要聯合幽州羅藝,甚至是劉黑闼,攻取河北啊。
敵人的勢力是如此之大,而且由于劉黑闼的反叛,窦建德已經沒有了機動力量——騎兵,所以,無論是與劉黑闼作戰,還是與羅藝作戰,在野戰上,夏軍是非常吃虧的。
要如何破除騎兵的威脅?窦建德至今沒有想明白,而如果真的是這樣,北方戰事又起,夏軍能不能擋住?而且,最近李密也在頻繁的調動兵馬之中,似乎想要北上。
即使李密沒有北上的企圖,在南方戰線,窦建德至少要屯兵三萬,不然,李密随時會趁機攻擊河北!窦建德不會将希望放在猜測上。
四戰之地,難守啊!窦建德皺着眉頭,十分的憂慮。前途,在何處?即使窦建德沒有了争霸之心,這份基業,也不能白白丢棄呀。
曹氏端着酪漿走了進來,看見夫君皺眉不展,輕輕歎口氣,道:“夫君是夏國的首腦,如果憂心忡忡,怎能領導衆人呢?如果被旁人看見,士氣必然大跌啊!”
窦建德明白妻子說的有理,可他依然愁眉不展,曹氏将酪漿放在案幾上,窦建德覺得有些口渴,端起來喝了一口,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爹,娘!”
窦建德聞言,大吃一驚,這不是女兒的聲音嗎?曹氏也十分詫異,兩人相視一眼,窦建德快步走了出去,隻見在門外,腳步匆匆的,正是女兒窦紅線。
窦建德臉色變了,不覺皺眉問道:“線兒,你怎麽回來了,爹不是讓你安心呆在成都嗎?”
窦紅線撲倒窦建德懷裏,抽泣着道:“爹,你沒有事就好了,我,我,我還以爲……”
曹氏慢慢走了出來,看着兩人,臉上有着淡淡的惆怅,夏王很希望她能生一個兒子繼承夏國的基業,可是,自己不争氣,肚子始終沒有動靜。父女兩說着,窦建德帶着女兒進了屋,兩人聊着,窦建德這才明白,女兒爲何會回到了河北。
蘇定方好心辦壞事呀,窦建德心中想着,既然女兒回來了,窦建德也沒有其他辦法,他知道女兒性格倔強,一旦回來了,肯定就不願意回去了,至少在夏國依然沒有消除危機之前,就是如此。
窦建德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就算不爲了自己,爲了女兒,他也要守住夏國。
長安城,經過數日的準備,李世民已經初步挑選了合适的士兵,他還特意向父親要來了翟長孫、慕容羅睺兩人,準備任命他們爲紅風營的将領。
最近的事情太多太雜,讓李世民有些困乏,但是,他依然通過自己的眼線,知道了一些事情。
第一件事事情,便是父親最近與王世充聯系頗爲緊密,雙方的使者不斷,似乎達成了什麽協議,這個協議李世民暫時不清楚,不過在他看來,王世充隻不過是一個運氣極好之人,若不是他幸運擊敗了李密,恐怕早就屍骨無存了。這樣的一個人,沒有什麽威脅。
第二件事情,在皇室内部,就不算什麽秘密了,包括平陽、柴紹等人都十分清楚。這一次,父親準備出兵淅陽郡,試圖奪回整個南陽盆地。策略是好的,可是任命的将領卻讓李世民十分不屑。
齊王李元吉?大家雖然是親兄弟,但李世民對自家兄弟最了解不過了,如不是他的愚蠢,太原怎麽可能回被攻下?如果太原沒有事情,大唐就不會因爲兵力不足,而被迫放棄了弘農,在淅陽郡也遭遇了失敗。種種結果,歸納起來,都是李元吉的錯啊,爲什麽還讓他領兵?
齊王李元吉有什麽出色的戰績?李世民搖搖頭,沒有,在他看來,父親甯願任用敗兵之将李元吉,用意已經很明顯,這是爲了防止自己做大啊!
李世民忍不住笑了,就算父親再怎麽打壓,整個長安城的百姓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功績,天策上将府也已經重開,而在并州一戰,尋相、尉遲敬德等悍将紛紛投靠,使得秦王一系勢力更加強大。
等到紅風營建立起來,秦王就能成爲大唐朝廷中,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就在李世民想着的時候,房玄齡匆匆進來,道:“秦王,陛下請你入宮!”
李世民站起身來,吩咐一名宮女打來涼水,他準備要洗漱一番。宮女得名,袅袅婷婷地走了出去,臀部擺動着誘人的弧度,讓李世民看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長孫無垢已經離開,他身爲秦王雖然不缺女子,可是心中卻感覺到欠了什麽似的。
房玄齡忽然笑了,秦王正年輕,血氣方剛,有這樣的需求自然是正常的,但是身爲秦王,與宮女搞在一起,實在不像樣,即使這些宮女都是秦王的私産,可以任由他處置。
“殿下,卑職想,是不是可以向陛下進言,與長孫無垢複合?”房玄齡說道。
李世民眼睛一亮,這些日子太忙,他沒有想到這個問題,此時房玄齡提醒了,他忍不住點點頭,道:“不錯!稍後我會向父親提提此事!”重新娶回長孫無垢不是關鍵,關鍵是,他要将這個恥辱給洗刷掉!他李世民怎麽能身負這樣的奇恥大辱?如果找不回面子,他還怎麽當秦王?如果繼續留着這樣的恥辱,怎能登基爲帝,雄霸天下?
房玄齡看着秦王明亮的眼睛,忍不住笑了。
宮女打來井水之後,細心地伺候着,将李世民的面給淨了,又給他換了一身衣裳,李世民這才大步邁出了秦王府,尉遲敬德手中持着一杆馬槊,尋相也持着一把橫刀,在秦王身邊護衛着。
戰馬聲聲,一路疾奔,當踏過朱雀大街的時候,迎面走來了一群隊伍,李世民看見的時候,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赫然是齊王李元吉!齊王也是得到父皇召見的消息,這才匆匆帶着士兵而來。最近,由于他得到了李淵的信任,被任命爲南陽道總管,這讓齊王李元吉有了一種春風得意馬蹄疾之感。
齊王本來就是性格嚣張,行事高調之人,因此,最近在長安城中行走,都是帶着一大群人,衆人如同蝗蟲一般掃過,根本毫無顧忌,看見美麗的小娘就搶走,看見好玩好吃的也不客氣,因此許多百姓一看見齊王出現,頓時如同老鼠見了貓,紛紛溜之大吉。
李元吉看見了李世民,忍不住就要譏諷,因爲在看來,父皇讓他領兵攻打南陽,意味着自己的上位,也意味着秦王的失勢!就在他要譏諷的時候,他忽然看見了手持着馬槊的尉遲敬德。對于尉遲敬德,李元吉的印象太深了,當初在太原城,就是他将自己打下戰馬,還弄傷了自己,這個仇,他至今仍然記得。
李元吉一看見尉遲敬德,當即忍不住大怒,他手中一甩馬鞭,朝着尉遲敬德劈頭蓋臉地打了過去,在他看來,尉遲敬德不過一條爲大唐效命的狗而已,而他,身爲大唐的王爺,自然是有這種資格打狗的。
馬鞭發出一聲脆響,朝着尉遲敬德席卷而去,李世民嘴角哼出一聲,餘光輕輕一斜,傳遞過去一個信息。尉遲敬德會意,他猛地動了,手中的馬槊伸出,朝着馬鞭刺去。
馬鞭如同水蛇一樣,在馬槊上纏繞了幾圈,李元吉用力抽回馬鞭,但馬鞭已經緊緊纏住了馬槊,他用足了力氣,尉遲敬德手中的馬槊如同泰山一樣,巍然不動。
李元吉大驚,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力,臉色已經通紅,但馬鞭如同生了根一樣,紋絲不動。
看着弟弟那如同猴子屁股一般的臉蛋,李世民忍不住笑了,他忽然以快捷無比的速度抽出了橫刀,快速地砍向了馬鞭。“铛!”的一聲輕響,馬鞭被一刀削斷。
李元吉正在用力呢,馬鞭突然斷了,頓時吃不住力,身子不由自主向後倒去,幸好他馬術精良,腰力也好,在戰馬上身子後昂半截,這才穩住了身形。李元吉立直了身子,正要大聲責問。
李世民卻是冷笑一聲,拍馬迅速離開了。“莫要自取其辱!”遠遠地,李世民留下了這句話。
李元吉看着秦王遠走的背影,他狠狠地将半截馬鞭扔下,目光陰冷地看着李世民和尉遲敬德的背影,這個仇,一定要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