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細地打量着楊侑,好像有點眼熟啊!楊侑來到漢陽的時候,他的官職太小,隻能遠遠地在後面看着楊侑。那個時候的楊侑身着铠甲,意氣風發,有着獨特的氣質。
而更爲重要的一點是他哪敢盯着楊侑看?這可是大不敬啊!所以,他隻是匆匆瞧了一眼,印象不深。但此時他盯着楊侑看,越看越覺得有些面熟!
雖然楊侑此時是便衣,打扮也有不同,但那種氣質卻沒有改變。剛才蔡瀾沒有注意,此時注意到了,頓時發覺不妙。蔡瀾将目光定格在楊侑身邊的黑大個身上,一看見黑大個那标志性的大胡子,蔡瀾頓時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
這、這不是陛下身邊的那個黑大漢,侯君集侯将軍嗎?蔡瀾認出了侯君集,頓時感覺到小腿抽筋,他差點站不穩了,侯君集在這裏出現,難道是發現了私鹽?
恰好這時侯君集在楊侑身邊低聲說着什麽,态度十分恭敬。蔡瀾瞪大了眼睛,他終于肯定眼前的這個青年是何人了!如果這人真的是大隋陛下,私鹽的事情必然是瞞不住的,那麽對于他來說,該怎麽辦?
是要将大隋陛下擊殺在這裏,還是立刻跪地求饒?蔡瀾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他想了又想,心中做出了決定。這批私鹽的數量極大,如果被查處,他肯定人頭不保,說不定還會牽扯到身後的利益網。
反正都是死,蔡瀾決定拼了!他搖搖頭,示意馬基拼死一搏。馬基一愣,立刻明白了蔡瀾的想法。
蔡瀾和馬基的一言一行都被楊侑看在眼中,楊侑一點都不急,事實上他還沒有想到如何處置這件事情。販賣私鹽是大事,這麽多的數量,足以将這幾人誅殺,可是楊侑也明白馬基和蔡瀾是什麽身份。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蔡瀾忽然動了,他振臂高呼,道:“來人呀,将這幾個反賊抓起來!”
“遵命!”馬基一聲高喝,拔出了橫刀,朝着楊侑沖去,因爲這個時候,他已經看出了楊侑是衆人的首領,他要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但是,他剛剛跑出兩步,一直箭羽激射而出,從他的額頭上穿過,馬基措不及防,猶如麻袋一般轟然倒下,發出沉重的響聲。
蔡瀾吃了一驚,他正要說話,侯君集大步跨了上去,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将蔡瀾一把抓住。
“爾等可知大隋陛下在此,還敢動手嗎?”侯君集一聲厲喝。
衙役和掌船局的士兵們互相瞅了一眼,心中都是惶然。蔡瀾聞言,一片絕望。剛才如果他能将楊侑擊殺,事情就會有極大的變化,可是,陛下在這個時候表露了身份,他蔡瀾就成了弑君的逆臣了!
“爾等還不放下手中武器,莫非是要等着罪誅九族嗎?”侯君集大聲厲喝。
一名衙役被吓着,手中的兵刃“铛”的一聲落在地上,這一聲響,震蕩在衆人的耳中,宛如驚雷。緊接着,幾名士兵被吓着,扔掉了手中的兵刃,在楊侑的注視下,所有的掌船局士兵和衙役都放下了武器,跪倒在地上,不敢去看楊侑。
姚念秋吃了一驚,這個人竟然是大隋的陛下?他瞧了一眼與楊侑非常相似的楊侗,又驚又喜。驚的是這幾人的身份竟然如此高貴,喜的是大局已定,罪人伏誅。
楊侗微微笑着,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讓他心中歡喜。
“除了馬基、蔡瀾兩人,朕饒恕爾等罪過!”楊侑說道。
侯君集一腳踢向一個士兵,喝道:“爾等還不謝恩!”
“多謝陛下不殺之恩!”衙役士兵叫着。
姚念秋趁着楊侗不注意,掙開了他的手,偷偷溜走了。楊侗沒有注意,他在思考着陛下爲什麽會這樣做。
“侯愛卿,立刻帶人封鎖蔡瀾、馬基府邸,以兩人謀殺朕的罪名。你要仔細搜尋兩人府邸,尋找兩人販賣私鹽的證據!”楊侑低聲吩咐。侯君集得令,匆匆而去。
楊侑見事情鬧大,歎息一聲,隻得打道回府,楊侗反應過來,四處搜尋,卻看不見船娘的影子,他擡起手,指尖仿佛還殘留着船娘的香味,那種滑膩的溫柔讓他念念不舍。
兩人行走在青石闆路上,楊侑瞟了自家兄弟一眼,忽然笑道:“二哥,你莫不是對那船娘有了意思?”
楊侗臉色绯紅,點點頭,表示是有那麽一點意思。其實在内心地,楊侗還有另一個想法,隻是他不敢說也不願意去說。
楊侑沉默半響,忽然長長出了一口氣,他隐約猜到一些原因:“二哥,你若是真心喜歡,哪怕她隻是一個船娘,那也有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咱楊家不缺錢,不缺地位,不需要靠女人上位。如果二哥找到喜歡的女子,那是最好不過了。”
“她不懂禮儀,那沒有什麽,我讓梓童派幾個女官,細心教導一些日子,那也就成了。總而言之,隻要二哥喜歡,任何問題都不是問題。”
楊侑的話讓楊侗放下了心,娶船娘是有政治意義,楊侑不在乎,這讓他十分開心,他笑了笑,道:“我明日來找她。”
“等什麽明天,那船娘又不是傻子,剛才肯定明白我們兄弟的身份了,說不定就要跑了。二哥,你最好立刻帶人,問清楚了她的住處,立刻去找到她。表明心迹!”
“這種事情,關系到個人幸福,總不能讓我教你吧!”楊侑說着,露出一副你懂得表情。
楊侗身子顫了一顫,明白了楊侑的意思,他苦笑一聲,難道真要這樣做?
姚念秋回到簡陋的家中,一顆心亂跳不已,她不知道該怎麽辦。跟皇帝極爲相似的他,肯定不是皇帝的兒子,必然是他的兄弟,一想起楊侗用身子護住他的摸樣,她的心中就一陣溫暖。
她摸了摸紅紅的臉頰,十分不好意思,一想起楊侗并不寬大的手掌帶着溫暖,将關心傳遞到她的身上,他就越發的害羞了,可是,人家是王爺,你不過一個撐船的小丫頭,能夠配得上人家嗎?
一個無比尊貴,一個無比卑鄙,根本就一點都不配嘛!
姚念秋想着,忽然輕輕扇了自己一個嘴巴,想什麽呢?
姚老爹聽見女兒回來,拄着拐杖慢慢走了出來,恰好看見這一幕,他急忙問道:“秋兒,你怎麽了?”
“爹,沒什麽!”姚念秋臉色紅了,她急忙跑到一旁,從米缸裏淘米:“爹你餓了吧,我這就煮飯!”
“你這傻孩子,這才未時,你吃什麽飯?”姚老爹心中奇怪萬分。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小孩從了進來,道:“姚老爹,姚姐姐,大事不好了。”
姚老爹一愣,道:“海生,出了什麽事情了?”
被換做海生的小孩急忙道:“姚老爹,剛才有一群官兵前來問姚姐姐的住處,裏長正在拖住他們,讓我來告訴你們,快逃吧!”
姚老爹臉色一邊,道:“喲呀,這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
姚念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如果說在張大郎沒有出事之前,她肯定懷疑是張大郎搗鬼,但是如今,是怎麽回事?她怎麽也想不通,爲何會有官府的人來找自己?
就在她沉吟的時候,一串嘈雜的腳步聲傳來,讓三人都變了臉色。
“哈哈,哈哈!”有人哈哈笑了兩聲,忽然聲音又低了下去,低聲說着什麽,讓人聽不清楚。
片刻後,姚念秋家中的大門被打開了,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進來,姚老爹臉色一變,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幾位軍爺,我姚家幾代都是良民,絕對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啊,還望軍爺饒命啊!”
“老人家,起來吧!”一個年輕的男子走了上來,臉上帶着笑意,他親手扶起了姚老爹。
姚老爹看見年輕男子的笑容,稍稍放心,可是他有些不明白,這個男人是誰?
“是,是你?”姚念秋一聲驚呼,這個人怎麽找到了自己家裏?
楊侗看着姚念秋大而黑的眼睛,十分誠懇地道:“我就是大隋的越王,當今陛下的二哥,我來這裏,是想要娶你爲妻,念秋,你願意嗎?”
屋子裏一片沉默,姚老爹呆住了,大隋的王爺竟然看上了自己的女兒?哎喲喂,這是何等的福分?他身子顫抖了一下,老姚家要一步登天嗎?
姚念秋臉色绯紅,雖然那個時候楊侗給他說過,可是,他竟然厚着臉皮追來了,還當着這麽多人,尤其還有自家老爹的面前說這話,讓她怎能不害羞?
“念秋,我是說真的,在船上看見你的第一眼,就對你有了好感,後來你想要用身體爲我擋住那一刀,我就決定了,一定要娶你爲妻!”楊侗一邊說,一邊滿臉的誠懇。
姚念秋垂下頭,捏着衣角,不說話。
楊侗突然一伸手,一名士兵遞過了一個小包,楊侗将布給揭開,臉色也紅了幾分,他将鮮花向前一遞,道:“念秋,你且看看天上,太陽代表我的一片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