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們可汗應該很餓了吧,這點東西給他充充饑!”席君買說道。
看見俟斤有些遲鈍的模樣,席君買“啊”的一聲,将水囊的塞子拔出,喝了一口酒,又抓起胡餅咬了一口,這才遞給俟斤,“你看看,沒有毒,放心吧!”
俟斤無語接過,返身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來,到這裏是有事情要做的,又折回來,道:“可汗說了,你們能不能快點,我們還要回去吃飯呢!”
“是要回去吃飯?”席君買有些疑問的問道。
俟斤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不用了吧,我聽說你們吐谷渾人都不吃午飯的,就是睡覺前,抱着羊腿啃兩口,一天就算過了。”席君買也很認真的說道。
俟斤連連擺頭,“不是的,不是的,我們吃午飯的。”
“那你們來這裏,都不帶飯?”席君買疑惑地問道。
俟斤覺得此人廢話真多,他再也不願意糾纏,再糾纏下去,恐怕就要露陷了,他扭頭就走,到了慕容伏允身邊,慕容伏允就愣了,俟斤拿着吃的東西做什麽?尤其那張胡餅,上面還有着牙印,似乎被人咬過。
慕容伏允黑着一張臉,問道:“他們什麽時候折騰完?”
俟斤一愣,心想怎麽還是将這件事給忘記了?他将胡餅和水囊遞向慕容伏允:“可汗,這是隋軍給的食物。”
“混蛋,你拿他們食物做什麽?”慕容伏允大怒。
俟斤老老實實回答:“隋軍說給可汗充饑的。”
“爲什麽會被咬了一口?”慕容伏允再問。
“隋軍說爲了證明沒有毒,所以以身示範,咬了一口!”俟斤回答。
慕容伏允快要瘋了,隋軍這是在搞什麽?這是在交換嗎?慕容伏允心中忍不住罵了一聲,凝目看着屈突通、桑顯和等人吃着東西,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幾聲,他也有些餓了。
實際上不止是慕容伏允餓了,他身邊的親兵也都餓了,幾名親兵都十分郁悶,本來說好的午時前就會對隋軍發動雷霆一擊,可是,由于沒有得到達延芒結波的人頭,事情就這樣延緩了下來,弄得進退兩難。
慕容伏允忍不住看向了北方,在數裏外,有他埋伏的兩千騎兵,這兩千騎兵足以将隋軍三十多人捕獲,可是屈突通一直不肯給他兒子的人頭,而經過觀察,他發現隋軍沒有随身攜帶着兒子的首級,看來隋軍非常謹慎,這讓慕容伏允很是無奈。
“去,再去催催他們!”慕容伏允說道。
那名俟斤正要離開,慕容伏允卻說道:“你回來,嗯,你去!”指着另一個人。
那人匆匆而去,慕容伏允歎息一聲,瞪着俟斤,道:“還不将吃的遞上來!”他實在是餓極了,也顧不得其他了。
俟斤急忙将吃的送上來,慕容伏允剛剛遞到嘴邊,突然放下了,扳下一小塊,遞給親兵,“你先嘗嘗!”
親兵有些郁悶,這不是拿他做實驗嗎?但他不能反抗,隻得老老實實吃了一塊,慕容伏允等了片刻,見親兵無事,這才放下心來了。
他實在是餓極了,也顧不得形象,抓起來就吃,幾名親兵直勾勾的看着慕容伏允,心中都十分渴望,不停地舔着嘴唇。慕容伏允三兩口吃完,感覺還不過瘾,畢竟他太胖,需要的食物不少,這一張胡餅哪能填飽他的肚子?
剛吃完胡餅,那名親兵回來了,禀告着:“可汗,隋軍說等戰馬挑選完畢,自然會将颉利發送回來!”
慕容伏允忍住了心中的憤怒,屈突通這是在玩他!他慢慢勒馬上前,幾名親兵跟在他的身後,離屈突通近了,慕容伏允高聲喝道:“屈突總管,我這一次帶來了兩千匹戰馬,都是優良的青海骢!你們不用點了,都送給你們了!”
哼,隻要兒子的人頭送回來,你們就死定了,這兩千匹青海骢還是自己的!慕容伏允想着。
屈突通聽到聲音,慢慢站起身來,高聲問道:“可汗,這怎麽好意思呢?”
慕容伏允笑了一聲,心想你已經勒索了這麽多,還不好意思?他強自壓住心頭的憤怒,道:“屈突總管,隻要你将我兒子的人頭還給我,那就多謝你了!”
屈突通撓撓頭,道:“既然是這樣,那麽我就笑納了!颉利發的人頭,立刻送來!”
說着,屈突通低聲吩咐親兵,“去取達延芒結波的人頭來。”
兩名親兵會意,迅速離開,随着他們的離開,屈突通咳嗽一聲,桑顯和、席君買等人都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走到戰馬身邊,翻身上馬。慕容伏允也退了出去,他知道就要辦正事了,必須要小心。
又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那名親兵還沒有将兒子的人頭送來,慕容伏允有些郁悶,他正要上前,忽然肚子咕咕叫着,竟然是肚子疼,而且越來越急,他怒罵一聲,策馬奔到了一邊,跳下戰馬,尋了一處安靜的地方,開始解決問題。
屈突通冷冷地笑着,胡餅上本來沒有東西,但被席君買抓過之後,就有了東西,東西也不是什麽毒物,是巴豆。
慕容伏允吃了之後,不久就肚子疼,他一連跑了幾次,蹲的腿都酸了。他隐隐感覺到不妙了。解決了問題之後,他腿腳發軟,問道:“屈突通,你在胡餅裏放了什麽東西?”
“可汗客氣了,我見可汗有些胖,放了一些巴豆,替可汗減減肥!”屈突通說道。
慕容伏允聞言氣的夠嗆,他覺得不能再和屈突通說話,不然一定會氣出病來,他在戰馬上哆嗦了半響,終于,一名隋軍騎兵出現在他的眼前,手中還捧着一個盒子,慕容伏允瞪大了眼睛,兒子的首級就要拿到手了!
他忍不住激動起來,愛子的人頭,他流出了淚水。
這時,一名隋兵走了上來,此人正是席君買,他手中捧着匣子,一臉壞笑靠近了慕容伏允。慕容伏允的親兵很是緊張,此人背上的的是鐵弓,看樣子,此人武力不凡,需要倍加小心。
席君買靠近了衆人,在十幾步外站定,慢慢打開了匣子,匣子裏,赫然是一顆人頭,用石灰裹住了。這是防止頭顱腐爛的辦法,那顆頭顱,雖然被石灰裹住了,但眉眼依稀,正是達延芒結波的模樣。
慕容伏允頓時淚流滿面,那是他最心愛的兒子,就這樣被一刀殺了,讓他心疼萬分。
席君買在戰馬上,嘿嘿一笑,道:“慕容伏允,你兒子是我殺的,你若要報仇,盡管找我來!”
“原來是你?”慕容伏允本來有着淚水的眼睛登時噴出了怒火,殺意熊熊的看着席君買。但席君買不以爲意。
“要東西,就過來拿吧!”席君買說道。
“你,去拿!”慕容伏允自然不會親自上去,他示意一名親兵上去。
就在此時,數裏外的冷鋒已經接到消息,他與其他隋兵迅速地将戰馬趕往了東方,馬蹄聲震動地面,有如雷鳴。在此地五裏外,有一支隋軍正在這裏等待,都是弓馬娴熟的戰士,他們手中拿着簡易的馬鞍,随時準備騎上戰馬。
這一切,慕容伏允并不知道,親兵接過了木匣子,看見一臉猙獰的達延芒結波,心中一突,急忙策馬奔了回去。此時,席君買撤了回去,與屈突通、桑顯和等人迅速東撤。
慕容伏允接過木匣子,抱在懷中,突然一擡頭,道:“殺!”
一名親兵迅速打出信号,兩裏外,埋藏在樹林裏的吐谷渾伏兵得到消息,迅速殺出。朝着屈突通等人追殺而來。看着屈突通等人一臉慌亂的模樣,慕容伏允十分高興。
吐谷渾的戰馬速度很快,隻是頃刻,前鋒就已經看到了隋軍的背影,慕容伏允登上了高處,眼中帶着仇恨看向遠方,吐谷渾勇士離隋軍越來越近,就意味着他能爲兒子報仇。
複仇的心思已經占據了他的頭腦,他已經顧不得其他了。拼了命了讓親兵傳令,務必要捉住隋軍,尤其是那名身背鐵弓之人,正是那人,殺死愛子,他要用此人的人頭來祭奠愛子!
勁風呼嘯在耳邊,屈突通帶着兄弟們在逃竄,他們看起來頗爲狼狽,但實際上,人人都帶着笑容。
“總管,慕容伏允果然有埋伏!”桑顯和說道。
“總管,他們追的越來越近了!”席君買說道。
“慢慢來,引他們過來!”屈突通說道。
幾人都刻意放緩了速度,顯得馬力不濟的模樣,距離越來越近,已經能聽見吐谷渾人赫赫的叫喊聲了,更有一些箭法不錯的勇士射出弓箭。弓箭在屈突通等人的身邊呼嘯而過。
“走,快走!“屈突通大喝一聲,策馬狂奔。隋兵都加快了速度,朝着唐述山奔跑。
跟随而來的慕容伏允看到裏隋軍加快了速度,急的眼睛都紅了,他大聲的呵斥,要士兵們速速趕上,不能讓隋軍沖進唐述山谷口,不然就難追擊了。
看到慕容伏允不要命的追來,屈突通冷笑一聲,帶着衆人又奔馳了五十步之後,前方的地面上,就有了變化。在地面上,有兩條白色的石灰粉痕迹,雖然顔色很淡,但依舊看的十分清楚。
“都注意些!”屈突通說着,從淡淡的白線中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