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亂世之中,最重要的便是兵權,窦建德有争霸天下的雄心,自然不會讓兵權旁落。而劉黑闼也不是省油的燈,也是有着野心之人,必然會與窦建德争權。
有了利益的沖突,兩人的矛盾由此不可避免的爆發,雖然兩人極度克制,但在生活中,仍然時不時的暴露出來。
而最明顯的,便是爲兒子劉黑胖求親。尤其是劉黑闼的妻子,更是數次登夏王府大門,耀武揚威求親,粗魯的話語,讓窦建德夫婦隐隐不滿。
而最近這半年以來,劉夫人催得越來越急,言語之中,開始責怪窦紅線毫無家教,一個即将嫁人的大姑娘卻四處亂跑,毫無公主風範,玷污了夏王的名聲。
窦建德是男人,心胸廣闊,自然不會計較,但曹夫人卻非常不滿,若不是她修養極好,早就翻臉了。
這些事情,楊侑隻是知道大概,而且對于劉黑闼的想法隻是猜測,就不如蘇定方說出來有理有據。楊侑沉吟半響,問道:“定方,你認爲劉黑闼是個怎樣的人?”
蘇定方搖搖頭,道:“其實我看不懂他,此人表面上大大咧咧,爲人粗魯,但他得到士兵擁戴,戰鬥力非常強悍。毫不誇張的說,河北至少有一半是他打下來的,他也值得這份功勳。”
蘇定方的話讓楊侑沉思,劉黑闼絕對不是毫無心機之人,由此可以證明,劉黑闼是一個懂隐忍,知進退的人。他利用妻子不斷逼婚窦家,其實是利用妻子給窦建德壓力,判斷窦家的底線在那裏。
他逼得急,那證明他還沒有自立之心,一旦不聞不問,便是他撇開窦建德之際。
“定方,你讓夏王密切注視劉黑闼,樂壽必須要保持常備軍,一旦有變,可迅速平定。”楊侑此時心中擔憂的是,河北軍的矛盾會不會傳入其他的勢力的耳朵中?比如說,李唐?以李淵的狡猾,以李淵的老謀深算,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分化河北軍的機會。一旦河北軍自相殘殺,李唐就可以從葦澤關出兵井陉,奪下幾乎是一馬平川的河北。
而一旦河北落入李唐之手,南北朝分裂的局面就又有了重現的可能。
這便是楊侑的顧慮,他必須要拖延李唐的步伐,在李淵統一北方之前,拿下整個南方,而如果有可能,楊侑需要将戰線推向兩淮,甚至是山東一線。
“對了,劉黑闼手握重兵,夏王準備如何削藩?”楊侑這時,又問道。
與此同時,樂壽城中,漢東王府。
劉黑闼已經回到了府邸,他背着雙手,心情十分高興,夏王讓他攻打幽州,意味着一旦拿下幽州,他就能占據幽州豐富的糧秣以及戰馬,此外,由于幽州是攻打遼東的前線,還囤積了大量的精良铠甲和兵器,能武裝至少五萬人,會讓劉黑闼的軍隊實力得到更大的提升。
在去年,劉黑闼就将目光放在了幽州,意圖取得幽州的資源。而窦建德始終不讓他攻打幽州,讓劉黑闼心中非常不滿,如今他的努力有了結果,窦建德同意将攻打幽州的優先權給了他,令劉黑闼興奮不已。
剛剛走進府邸,弟弟劉十善就迎了出來,低聲道:“大哥,溫彥博在密室等你。”
劉黑闼點點頭,他正有些話要和溫大雅說。吩咐了劉十善幾句,劉黑闼朝着密室走去。密室裏,溫大雅正在不安踱步,李淵交給他的任務很重,分化河北軍,進而順利拿下河北,呈現李唐在北,楊隋在南的态勢很重要,李淵意圖便是依靠北方的彪悍之兵,擊敗南方的積弱之兵。自古至今,秦漢、三國兩晉,乃至于南北朝,總體來說,南人的優勢不大。
如果能說服劉黑闼,河北軍就會内亂,李唐也就有了機會,可是,劉黑闼會自立嗎?就在他踱步思考的時候,劉黑闼進來了。溫大雅急忙一拱手,道:“漢東王。”
劉黑闼眯起了眼睛,他看到溫大雅的眼中帶着期盼,心中冷冷一笑。其實李唐打的什麽主意他非常清楚,但是劉黑闼心中自有打算,這一次窦建德派他攻略幽州,劉黑闼一定要想辦法拿下幽州,占據這片還算富饒的土地,以此爲根基,那個時候,就算是窦建德,又能奈他何?
因此劉黑闼決定拒絕李唐的建議,畢竟這個時候,他掌握了主動權。
半柱香後,溫大雅走出了漢東王府,劉黑闼的話讓他心情糟糕,他沒有想到劉黑闼竟然會如此無理的拒絕了大唐的要求。回到客棧休息片刻之後,溫大雅準備北上幽州,說服羅藝,這一次,要準備通過找弟弟溫彥博,說服羅藝投效李唐。
陰少華急匆匆從街上走過,在她身後,是同樣打扮的幾名女兵。她們手中拎着小包,裏面裝滿了中藥,全是用來治療傷病的藥物。
隋軍攻下江陵之後,雙方的士兵傷亡超過五千人,尤其是董景珍到了後面,已經瘋狂,更增添了不少傷亡,兩日以來,軍中的護理兵都十分忙碌,想辦法安置傷兵。
因爲藥材用完,陰少華帶着護理兵出來購藥,在城中最大的藥店買好了藥材之後,陰少華帶着衆人朝着兵營匆匆走去,忽然,,一個聲音突兀的想起:“幾位美人兒,給大爺站住!”
陰少華擡起頭,就見不遠處,十幾名漢子走了過來,看他們走路搖搖晃晃的模樣,似乎喝了不少酒。
“哈哈,小娘們,長的倒也标緻,來,陪大爺玩玩!”當先的一個醉鬼說道。
陰少華冷着一張臉,在巴蜀,隋軍誰人不認識她們的這身衣裳?由于楊侑提高了護理兵的地位,更規定男兵不得騷擾女兵,一經發現,開除軍隊,并在籍貫處點名批評,将他的劣迹公布鄉裏。同時,還将收回軍戶所有獲得的額外土地,賦稅也會恢複正常水平。
由于長期的思想教育,以及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隋兵都不敢去調戲女兵。而此時,這群人竟然膽大包天到這種地步?
陰少華有些奇怪,這時,身後一名女兵低聲道:“不是隋兵。”
這話其實有毛病,蕭梁國已經不複存在,這些士兵自然是隋兵。但女兵的話讓陰少華明白了這些醉漢是蕭梁國的降兵。如果不是蕭梁國的降兵,這些醉漢斷然不會做出這等無禮且不知進退之事。
“喂,小美人,沒有聽見大爺的話嗎?”另一個醉漢說道。
陰少華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帶着衆人就要走開,因爲出來得急,沒有帶兵器,而這些醉漢太多,恐怕會吃虧。所以她打算繞過去,不與這群醉漢計較。
但是一名醉漢看出了陰少華的動作,身子一橫,堵住了陰少華的路,“哼,卑賤的東西,大爺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就是,一群千人踏萬人騎的賤貨,比起勾欄的女子還不如,裝什麽貞烈女子?”另一個醉漢補充,一說話,滿口的酒氣。
醉漢的話讓陰少華握緊了粉拳,她看起頭看着比她足足高了一個頭的醉漢,寒聲道:“你們這群醉鬼,還不速速給我退下,不然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兜着走?”一名醉漢哈哈大笑,伸出毛茸茸的手,想要在陰少華的臉上摸一把,卻被陰少華躲開了。醉漢大怒,這群女兵裏,就屬她最好看,身材也勻稱,他早就看上了。但陰少華大部分的時間都呆在軍營裏,偶爾外出,也有女兵護送,讓他心中癢癢。
但想不到今日竟然遇見了她,身邊沒有女兵,手中更是提着大包小包,行動不便,正是良機。
聽到醉漢的話,女兵們都憤怒地盯着他們,如果手中有一把刀,一定将他們劈成兩半。一名女兵罵道:“混蛋,你們将軍是誰?”
“喲,小娘們野心不小啊,直接就想陪将軍了,就憑你,夠資格嗎?”一名醉漢說道。
十幾人圍成一圈,占據了大半個街道,百姓們都紛紛停下了腳步,看着這一幕,心想這些當兵的,怎麽鬧起來了?
“還不讓開,我告訴你們,我可認識大隋皇帝,你們再不讓開,我一定告訴他,将你們統統抓起來,全部殺了。”陰少華憤然道。
“哈哈,你們聽見了嗎?她說她認識陛下。”一名醉漢哈哈大笑,他不斷詢問:“兄弟們,你們相信嗎?”
所有的醉漢都搖頭,因爲在他們看來,隋軍的這一支護理兵,與軍妓沒有什麽分别。
這時,一個聲音響起,“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爾等身爲大丈夫,不思保家衛國,卻在這裏調戲婦女,難道你們不知道羞恥嗎?”随着說話聲,一個翩翩佳公子出現在衆人面前。
隻見他身着青衣,頭上戴着噗頭,臉上淨白無須,笑起來竟然有兩個小酒窩。他手中捏着一把紙扇,一邊說着,一邊搖着扇子走來,竟然别有風采。
不僅是女人,就連附近的男人都愣了,這個俏公子是哪家的?
“嘿嘿,好啊,又來了一個上好的貨色。”一個醉漢搓着手。
“老黃,你看這小子雖然是個男的,可是你看他細皮嫩肉,莫不是哪家的娈童?”那醉漢拍了拍老黃的肩膀,道:“都不要和我争,他是我的了。”
“老鬼,就知道你好這口,他就是你的了!”老黃回答,轉而看着陰少華,臉上露出了淫邪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