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愛卿,關中傳來急報,李神通正在厲兵栗馬,準備攻打隴西!”楊侑說道。
李靖點點頭,這就證明李淵和慕容伏允有些關系,不然時機不會如此巧合。從如今的情況看來,隴西需要援兵。楊侑在沉思,他一直有一件事情無法确定,因爲整個時空的事情已經出現了變化。
如果那個人已經投奔了劉武周,以此人的雄心壯志,應該會勸說劉武周南下,一旦此人南下,就爲楊侑提供了機會,此時的楊侑,并不知道,在遙遠的太原,這一幕已經出現。
楊侑思考片刻之後,走到了沙盤邊,他看着地圖,道:“令漢川、河池兩郡出兵,由堯君素帶領,兵出大散關,攻打扶風郡,緩解隴西壓力。”
李靖也站起身來,沉思着,就目前而言,這是最好的辦法。因爲荊襄的大軍根本無法馳援隴西。
“陛下,可否考慮威逼武關?”李靖這時開口,由于隋軍掌握了南陽盆地,可是随時攻打武關。對于隋唐兩軍的态勢來說,是互相鉗制的,但總體來說,由于隋軍占據了隴西,微微占優。
楊侑敲了敲沙盤,攻打武關,是一個不錯的建議,楊侑沉吟着,道:“朕打算讓世谔領兵,鎮守南陽、襄陽,你認爲如何?”
韓世谔是韓擒虎之子,帶過兵打過仗,戰績也算不俗,自然不是庸才,如今他正在成都,繼續訓練蠻兵。李靖沉吟片刻,道:“不瞞陛下,世谔其實有大才,隻是沒有遇見機會。”
舉不避親,李靖的話讓楊侑微微點頭,他自然知道韓世谔的才能,他咳嗽一聲,道:“既然是這樣,南陽、襄陽兩地的太守依然是呂子臧和張鎮周,朕打算任命韓世谔爲南陽總管,處理南陽諸事!”
李靖施禮道:“多謝陛下。”
“這是他有大才,若是一介武夫,朕自然不會讓他擔當此重任,你不必謝朕。”楊侑說道。
這時,小桂子又敲門進來,低聲禀告着:“陛下,她來了。”說着,努努嘴,示意北方。
楊侑點點頭,道:“先讓她等一等,這裏事情一了,朕就去看看她。”
小桂子退下去之後,楊侑又與李靖談了事情,交代讓李靖迅速整合蕭梁舊部,應付宇文化及的西進。李靖知道陛下有事,迅速退了下去。楊侑踱步走出書房,此時已經漫天星鬥,銀河璀璨,格外美麗。
微風吹來,空氣中帶着花香,楊侑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邁步走着,青石闆上響着楊侑腳步聲,小桂子在後面跟着,手中提着燈籠,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楊侑突然回頭,問道:“黃雲那邊,有消息嗎?”
小桂子吓了一跳,急忙道:“他已經按照陛下指示,冒充沈光身邊侍衛,伺機保護燕王。”
“告訴他,如果此時成功,朕就讓他統領河北、山東的錦衣衛,封光祿大夫。”楊侑又說道。
小桂子急忙道:“喏。”
楊侑繼續朝着屋子走去,小桂子擦擦汗,心想以後不能要不可分心。楊侑走到一間屋子外,敲敲門。
很快,門被打開了,一張臉露了出來,雖然有些疲倦的樣子,但看起來,病是好了,兩隻眼睛也有了神。
“陛下。”窦紅線施禮。
楊侑笑了笑,幾日不見,就如此多禮了?
窦紅線理了理秀發,道:“這些日子受陛下照顧,民女感激不盡。”
楊侑笑道:“朕與夏王有聯盟之誼,姑娘有何必客氣。”
窦紅線眼中的笑意消失了,目光有些空洞起來,楊侑的話讓她做出了決定,“我離開家很久了,明日、明日就想動身,回河北看一看父親。”
楊侑愣了一下,看到了窦紅線眼中的堅決,他歎息一聲,道:“那也是,代朕向夏王問好。”
窦紅線墊着腳尖,低下頭,應着,她不敢再看楊侑。
楊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問道:“朕聽說,夏王想要将你許配給劉黑闼的兒子?”
窦紅線臉突然紅了,脖子也紅了一圈,她沉默片刻,道:“這是沒有的事。”
楊侑有些奇怪,根據消息,他得到的是這樣的情報,可是當事人之一的窦紅線卻否認了。楊侑的心中有些不安,這種不安他也說不清楚,曆史上的窦建德和劉黑闼關系還算不錯,似乎沒有發生什麽矛盾。但從負責河北的錦衣衛傳回來的消息,卻不是這樣。
根據消息,夏王窦建德和東平王劉黑闼最近鬧得很不開心,雙方在軍事會議上,爲應該南下或是北上,争論不休,兩人一度拍着案幾吵架。
這給楊侑傳遞了幾個消息,首先,就是夏王窦建德的威望不足以鎮壓東平王,不然東平王豈敢如此?在大隋,就算有争執,也沒有人敢當着楊侑的面拍案幾,哪怕是蕭瑀、窦璡等重臣。
其次,軍事會議上發生的矛盾,看似不過是爲發展方向而争執,但在楊侑看來,卻有其他更大的含義。劉黑闼的意見是要攻打幽州,杜絕北方的憂患,但衆所周知,幽州羅藝一直守着他的一畝半分地,并沒有南下攻打河間的企圖,也就是說,劉黑闼的這個理由是站不住腳的。
劉黑闼不願南下,究竟真的是想要拿下幽州,還是試圖對抗窦建德,這一切,由于手上的消息不全,楊侑無法做出判斷。但從相當一部分的将領支持劉黑闼看來,河北窦建德集團,有可能出現分裂的局面,就如同曆史上的瓦崗一樣。
一旦河北集團出現裂縫,很有可能被其他勢力擊破,就目前的局勢而言,楊侑希望窦建德能統一河北,這樣,就能避免李唐趁着河北群龍無首之際,統一整個河北。
正是有了這些考慮,楊侑才詢問窦紅線,但他卻不知道,女兒家的心思細膩,一個簡單的問題,卻讓窦紅線緊張了起來。陛下是什麽意思?一想起那日那個女戰士的話,窦紅線就微微不悅,她從那個女子的話裏,嗅到了一絲嫉妒,一絲不滿,自然,還有對陛下的,一絲愛戀?
正是有了這些考慮,窦紅線才決定對楊侑進行試探,如果楊侑堅決不許她走,她一定會留下來,可是楊侑的一句:與夏王有聯盟之誼,讓窦紅線的心冷了下來,她決定離開楊侑,以避免受更多的傷。
楊侑默默地看着窦紅線,說到底,在楊侑的心中還是國事爲重,近日江陵的事情也一樁樁壓在了肩頭,格外沉重,所以,楊侑并沒有撲捉到窦紅線眼中的失望。
“好吧,朕派人送你回河北。”楊侑說道。
“不需要,我一個人能走!”窦紅線格外的倔強,搖搖頭拒絕了。
“如今天下不太平,你一個女子,不安全。”楊侑說道。
窦紅線還是搖頭,盡管搖着頭,在她内心裏,卻有一個聲音在呼喊,希望楊侑能說出挽留的話。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不可避免地表現在臉上,然而,楊侑卻誤會了,他以爲窦紅線是在擔心父親,畢竟,她已經離家大半年了。
楊侑歎息一聲,“好吧,一路上小心。”
窦紅線默默點頭,心中充滿了失望。
楊侑從懷中掏出一柄隻有一寸半長的金色小劍,遞給窦紅線,“這是朕的金劍,持此金劍者,有如朕親臨。”
“一旦有事,你可在鬧市口中,刻一柄金劍,自然會有人來幫助你。”楊侑說着,心中也微微有些詫異,他竟然将河北錦衣衛的傳遞信号告訴了窦紅線,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
窦紅線默默接過,心中情緒十分複雜,她咬着牙默默接過,重重的點頭。
就在此時,樂壽,漢東王府。一間昏暗的密室内,劉黑闼看着眼前的說客,咳嗽一聲,道:“你是說,唐皇願意支持我統一河北?”
使者名叫溫大雅,隻見他微微一笑,道:“漢東王,夏王能有河北之地,多是靠漢東王拼命厮殺,可是夏王貪天之功,将所有的功勞據爲已有,實在是讓人心寒。”
溫大雅的話多半是虛假,夏王禮賢下士,對待士兵極好,而自己卻甘于貧窮,河北治下,幾乎路不拾遺,治安良好,溫大雅這麽說,不過是爲了吸引劉黑闼的仇恨罷了。
劉黑闼也不是笨蛋,心中自然有數,但是唐皇李淵願意支持他,取代夏王,對于他來說,這是一個好信息,而重要的是,他本身就是一個有着極大野心之人。
劉黑闼不動聲色,問道:“唐皇有什麽條件?”這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幫助,李淵幫他,一定有條件。
溫大雅笑道:“條件很簡單,若是漢東王一統河北,我主願與漢東王聯盟,一同滅隋,他日平分天下。”
這是一個巨大的誘惑,李淵的使者在他面前用簡單的話語,描繪出了一幅美麗的前景,讓劉黑闼有些心動了,他沉吟片刻,道:“此事重大,我還要再想想,請先生容我一點時間,可否?”
溫大雅知道此事不能逼得太甚,他點點頭,道:“漢東王的顧慮我也明白,那麽我告辭了,還望漢東王三思,此事對你我兩家,隻有好處,沒有壞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