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侑收起了橫刀,小桂子一手接過,另一隻手遞過錦帕,楊侑将滿頭大汗的臉給擦淨了,又揮舞了幾下手臂。這時,小桂子又打來了井水,楊侑就着井水将身子洗了,井水在清晨帶着一絲溫暖,擦洗在身上很舒服,楊侑一直堅持用冷水洗澡,這對身體有好處。
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洗淨了身子,在小桂子的伺候下,換了一身幹淨衣服,這才走出房門。
此時太陽尚未升起,楊侑嗅着清新的空氣,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慢慢出了院子,在另一側,是窦紅線的住所。
意外地,窦紅線沒有起來,往常的這個時候,她應該是拿着一杆紅纓槍在耍着。楊侑想了一想,随即想起了什麽,想來是暈船,因此身體不适,起不來了,他走過去,敲着門,“邦邦邦!”
幾聲清脆的聲音響徹在院子裏,但屋裏沒有反應,楊侑又敲了幾下,還是沒有反應,他想了一想,道了一聲:“我進來了!”說着,伸手推門。
門果然又沒鎖,楊侑心中想到。但當他走進屋子,就不覺皺了皺眉頭,屋子裏有一股味道,怪怪的,說不上來,他走到床邊,便看見在床上的窦紅線。床上的人兒沒有發現楊侑的闖入,依舊在沉醉着。
但讓楊侑有些啼笑皆非的是,窦紅線的睡姿非常不雅,被子團在了一旁,兩隻手臂大大地張開,露出了小麥色的肌膚,兩條修長的腿有一半掩藏在被子之下,看清楚後,楊侑忍不住郁悶起來。
或許是覺得南方較熱的關系,窦紅線穿得極少,兩條緊繃的大腿露出來出來,雖然不是肌膚勝雪,小麥色的肌膚卻也有着無邊的誘惑。作爲一個正常的男人,在清晨時分,楊侑覺得十分心動。
昨日小桂子的話楊侑考慮過,但他一直遲遲不下決心。楊侑咳嗽一聲,就要拉被子将窦紅線的嬌軀給蓋住,這時,他就聽到了急促的呼吸聲,楊侑微微一笑,難道已經醒了?
楊侑轉起頭,就看見了窦紅線一張紅紅的臉,小巧的鼻子閃動着,呼吸沉重而急促。楊侑微微一愣,他看出了窦紅線的臉色有些不對勁,伸出手,在她的額頭上試了試,發現竟然很是燙手。
竟然是發高燒了?楊侑急忙抱起她,一時倉促,又發現窦紅線身上的衣服不多,他愣了一愣,略略猶豫之後,将她放在床上,用被子蓋住了,然後站起身來,将窗戶都給打開了,一陣冷風吹過,屋子裏的濁氣頓時一掃而空,讓人精神一振。
楊侑回過頭,卻發現窦紅線又将被子給踢掉了,露出了小麥色的肌膚。楊侑一陣頭疼,他走上前,想爲她蓋好被子,有猶豫了一下,他從一旁拿起了窦紅線的衣裳,聞着上面淡淡的清香,不由苦笑了一聲。
這裏是軍營,大部分是男人,女人不多,雖然有女護士,卻遠遠地在戰艦上,楊侑怕耽擱了,想了一想,他扶起窦紅線,小心翼翼替窦紅線穿起了衣裳。
“熱,熱!”窦紅線說着,不停地推搡着楊侑的手。
楊侑爲他穿衣,不免肌膚相親,好不難受,又因爲她的抗拒,足足花費了半柱香的時間,才爲她穿好了衣裳,将衣裳整理好之後,楊侑歎了口氣,站起身來,朝着門外走去。
小桂子正在遠處嘻嘻笑着,楊侑吩咐他:“快去找大夫!”
軍中自然有大夫,而且這一次,還有一百名女護士跟着,他們獨自有一艘大船居住,還有數量不菲的女兵保護,平常人不得靠近。小桂子先是一愣,随後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邊嘀咕:“這麽快,陛下曾說上船之前要先買票,可爲啥這一次又是先上船再補票啊!”
楊侑聽她嘀咕,有聽不清楚,不由喝道:“還不快去,嘀咕什麽?”
小桂子跑的更快了,忽然又是一愣:“爲什麽是又?”
楊侑在屋中踱步,不時伸出手試着她額頭上的溫度,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窦紅線出事。其實這也不算大病,但關心則亂,心中不免擔憂了。
焦急地等待了小半個時辰之後,小桂子帶着幾人匆匆而來,兩名女護士,一名女大夫,此外還有四名女兵。衆人正要施禮,楊侑,退到一旁,道:“免禮,她發高燒了,先看一看,有沒有大礙!”
女大夫應了一聲,走上前去,爲窦紅線搭脈診療。
幾名女護士低着頭,不敢看楊侑,楊侑目光掃過屋子,忽然在一名女護士身上定住了,他覺得此人很是面熟,好像在那裏見過,但那人的肌膚沒有這麽黑,也沒有這麽健美,有些嬰兒肥。
楊侑瞧了那名女護士幾眼,旋即移開了目光,心想一定是自己多想了。就在楊侑回過頭的一瞬間,女護士的眼中卻流露出複雜的情緒。昨夜她又看到了楊侑,遠遠地,她發現楊侑長高了一些,身子更加健壯了。
在見到他的時候,女護士的一顆心蹦蹦跳着,仿佛随時會跳出胸膛,她原本以爲楊侑會認出她,但楊侑的目光隻是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後,便又移開了,這讓她有些失落又有些慶幸。
“陛下,她隻是沒有休息好,又受了寒,隻要吃一些藥,休息幾日就好了!”這時,女大夫說道。
女大夫的話讓楊侑放下心來,他點點頭,道:“你去抓幾劑藥,給她吃了。”
“喏!”女大夫回答着,正要出去,楊侑又叫住了他:“你們幾人就留在這裏照顧她吧,朕即刻就要東下江陵。你們治好了她,再來江陵!”
女大夫一愣,點着頭答應着,朝外走去。
楊侑走上兩步,将目光放在了窦紅線的身上,她的臉色依舊很紅,看起來很是吓人,但有了女大夫的診療,楊侑的心中稍安,他伸出手,握住了窦紅線的柔荑,在楊侑剛剛握住她手的時候,窦紅線細長的手指就抓緊了他。
她抓的很用力,以至于指節泛白,“不要離開我。”她在喃喃自語,嘴唇有些幹裂。
楊侑任由她抓着,臉上浮起了一絲笑意。雖然看起來很像是一個男子,但實際上,在她的内心底處,還是女子,總是有那麽柔軟的一塊啊,楊侑伸出一隻手,撫了撫她的秀發,輕輕哼着歌兒。
那名女護士聽到楊侑哼着歌,身子忍不住就是一顫,她曾經聽過楊侑唱過,雖然她覺得有些幼稚,哪有喊人“寶貝”的,還是親愛的,真是讓人不明所以。
楊侑的臉上帶着笑意,盡管這曲子是哄孩子睡覺的,但楊侑相信,這個時代沒有人聽過這首歌,哦,除了極個别的人之外,在這裏,是沒有人知道他在哼唱着什麽的。
然而楊侑失算了,在這裏不僅有人知道,還有人知道他哼唱的每一句歌詞。
随着楊侑的哼唱,窦紅線漸漸睡着了,他慢慢掙脫了手,将窦紅線的手臂放了回去,突然,他低下了身子,在她的額上輕輕一吻,然後凝視了她一眼,朝着門外走去。
楊侑走了一半,看着女護士和女兵,道:“你們幾人就留下來,務必要小心照顧。若有什麽情況,及時告訴朕。”
“喏!”一名女兵回答着。
楊侑點點頭,走了出去,吩咐着小桂子,“傳令三軍,準備出發!”
這時,太陽已經升起,東邊紅彤彤的一片,在朝陽映照之下的枝江人聲鼎沸,隋軍正在吃着早餐,還有一炷香的時間,他們就要出發,東下江陵。
楊侑帶着親兵和小桂子,騎着戰馬在街道上奔馳,很快就到了江邊。楊侑登上主艦,看着朝陽,伸手一指,道:“我大隋就如這朝陽,厚積薄發,而攻打江陵,就是最爲關鍵的一步。”
杜如晦呵呵一笑,道:“陛下,蕭銑肯定毫無防備。”
“就算是毫無防備,江陵也足有十二萬大軍,加上數百艘的戰艦,也不可能一股而下。”楊侑說道,
這時侯君集親自端着幾個盤子過來,甕聲甕氣道:“陛下,臣聽說你尚未吃早餐,因此帶了一些過來。”
“朕看看,吃的是什麽?”楊侑走過去,隻見盤子裏是一碗粥,兩張胡餅。米粥裏還放了肥瘦均勻的肉絲,聞起來很香。
杜如晦也在一旁笑着,道:“夥食還可以。”
“杜愛卿,侯愛卿,來一起吃,順便說些事情!”楊侑說着,邁步走進了一間屋子。
這是他的休息室,屋子不大,隻有一張床,一個桌子,四把椅子。但在屋子内側,放了書櫃,裏面放了很多書籍,同時也有很多奏折,方便楊侑即使是在船上,也可以處理政事。
侯君集應着,又吩咐了幾名親兵端些食物過來,三人就在楊侑的房間裏吃着飯,肉粥很香,肉也不少,三人吃着,不過片刻,就将胡餅米粥全部消滅了。
親兵将碗筷碟子收拾下去之後,楊侑先是取出了一份奏折,然後遞給了杜如晦,道:“杜愛卿,你先看看這份奏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