緻辭過後,琴聲終于響了起來。
台子上,一襲白衣飄飄的嫣然,跪坐在地上,芊芊玉指在琴弦上拂動,一串優美的音符傳了出來,琴聲在整個怡紅院内回蕩,不少人搖頭晃腦,聽着仙音。
易公子一邊聽着,一邊在思考着,嫣然到底是什麽用意?這場琴會,肯定不是平常的聚會,但易公子始終沒有明白嫣然意欲何爲?她在成都大肆造勢,就是爲了搗亂,瓦解蜀人的意志嗎?
這時,蘇定方歎息一聲,道:“最怕卻是溫柔鄉。”
易公子看着台下,無數人一臉的仰慕模樣,不覺深有同感,道:“不錯,男兒當志在四方,橫掃八荒。一旦過度沉迷此間,樂不思蜀,恐怕日子久了,我泱泱中國,就會被外人欺辱到頭上了。”
蘇定方目視着他,此時他感覺了易公子的身份有些不平常,他忍不住問道:“易公子,你究竟是何人?”
易公子略略猶豫之後,問道:“這一次,可是夏王派你前來,打探軍情?”
窦紅線變了臉色,她忍不住看了蘇定方一眼。蘇定方卻長笑一聲,道:“不錯!”窦紅線失聲,道:“定方。”
然而,窦紅線話音未落,就見蘇定方眯起了眼睛,看着易公子,道:“如果定方沒有猜錯,你便是大隋的皇太孫,代王殿下!”
這一句讓窦紅線大爲驚訝,她定定的看着易公子,等待着他的回答。
易公子正是楊侑,他取了“楊”字一半,自稱易佑,與嫣然周旋。此時,他已經明白,嫣然必定知道了他的身份,就是因爲蘭花廳的包廂,是在位置最好的三樓,這裏視線最好,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嫣然絕世的美色。
所以楊侑并不介意多一個人知道他的身份,更何況,他有與窦建德結盟的想法!窦建德造反,是活不下去,有了大勢之後,才有了逐鹿中原的想法!這個本質,在楊侑看來,與李淵不同。
李淵是朝廷官員,與皇室關系密切,是親戚!他在帝國危急之時,不是爲國效力,而是造反起義,随後鸠殺了代王,這段曆史,足以讓楊侑不會原諒他。
窦建德雖然造反,可是曆史上在抓住了宇文化及之後,他善待活下來的皇族,例如蕭後、楊恭仁等,同時拜祭楊廣,爲大隋帝王報仇,斬殺了宇文化及。就算是表面功夫,他窦建德卻是做的十足了。
看着窦紅線警惕的摸樣,楊侑笑了,他看着她,道:“你就是夏王的女兒,勇安公主?”
楊侑微笑的言語,讓蘇定方沉穩下來,他見過楊侑的身手,此時又是在巴蜀之地,楊侑想要抓他,根本不必承認自己是代王,隻要回了府中,派了大軍來拿他倆,斷然無法逃脫。
蘇定方正要說話,但窦紅線猛地從靴子裏抽出了一柄匕首,她嬌喝一聲,撲了上去。蘇定方急忙喝道:“公主,不可!”
然而,這一聲晚了,窦紅線已經撲了上去,手中的匕首閃着寒光,楊侑隻是微微一笑,他退後一步,擡起手,朝着窦紅線的手臂一磕,窦紅線被擊中了麻筋,手中匕首落下。
楊侑不等匕首落下,他用腳輕輕一挑,匕首飛了起來,他伸出左手,抓住了刀柄。輕輕的靠近了窦紅線的臉蛋。冰涼的刀鋒貼在她的臉上,将窦紅線被吓得夠嗆,她俏麗的臉蛋刷的白了。
蘇定方急忙道:“殿下,不可!”
楊侑眯起了眼睛,看着蘇定方,道:“蘇兄,你這是在命令我嗎?”
蘇定方這才意識到,此時的不是易公子,而是大隋的諸君,代王殿下。他急忙跪下,道:“殿下,還請饒恕公主的不敬!定方願意爲她而死。”
楊侑将刀尖在窦紅線的臉蛋上畫了一畫,微微的酥麻感讓窦紅線不敢動,畢竟是女子,她生恐楊侑破了她的像。她死死的瞪着楊侑,心中充滿了不甘。
楊侑伸出手,在窦紅線的臉上摸了一下,笑道:“想試試嗎?”
這時,琴音微微一顫,台子的嫣然臉上露出驚訝之色,這個小殿下,莫非好男風?怪不得對自己不冷不淡的。
楊侑微微皺眉,他聽出了琴音顫動,他将目光看向了台子,恰好看見那雙秀目,同時看來。兩人目光交錯,均是微微一笑。
楊侑心中一動,他突然放下手中的匕首,後退了兩步,歎息一聲,将匕首倒轉,遞給了窦紅線,道:“得罪了。”
窦紅線有些狐疑的看着楊侑,斜着頭,緊張的看着楊侑,道:“你想要怎樣?”
窦紅線緊張的表情讓楊侑微微一笑,道:“放心,我不會把你們怎麽樣。”
“好吧,說說你們的來意吧!”楊侑坐在椅子上,優哉遊哉的說道,
窦紅線有些不敢置信,她曾經聽說楊侑是個殺人的大魔頭,就這麽放過了自己?
蘇定方也坐了下來,道:“夏王說,他願意效忠朝廷。”
楊侑笑了,他慢慢的看着蘇定方,目光銳利如刀鋒:“是策略還是真心?”
蘇定方被噎住了,他沉默半響,小心翼翼的看着楊侑,道:“這要看殿下是否真心。”
楊侑哈哈一笑,他猛地伸出了手,抓住了窦紅線的小手,拉着她坐下,這才道:“如果夏王真心投降大隋,孤必不虧待他!孤願納紅線爲妃,你覺得這個誠意如何?”
窦紅線被楊侑捉住了手,一時之間掙脫不得,又聽到楊侑這話,忍不住羞紅了臉,她唾了一口,道:“你這登徒浪子,盡說些胡話,還不放開我的手!”
楊侑沒有松手,窦紅線掙紮了半響,臉都紅了,依然掙脫不了,她用腳踢了楊侑幾下,終于放棄。蘇定方沉默着,他沒有這麽大的權力決定這件事情,窦紅線是夏王的愛女,他會犧牲女兒的幸福,來換取這場政治博弈嗎?
楊侑轉過頭,目視着窦紅線,道:“你再踢我,我就親你!”
窦紅線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楊侑,心想這種話都能說出口?她的手被楊侑緊緊的握住,都有些紅了。她瞄了蘇定方一眼,冷哼一聲,不甘心的踢了楊侑一腳。
楊侑笑了,這個女子,脾氣果然倔強啊!他猛地一用力,将窦紅線拉進了懷中,深深地一口,吻在了窦紅線的小嘴上。窦紅線的小嘴冰涼,被楊侑一吻,頓時喘不過氣來。
蘇定方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這小殿下說做就做,竟然就親上了,真的就親上了!毫不忌諱他就在一旁,他急忙轉過了頭,走了出去,心中默念:“我沒看見,我沒看見。”
窦紅線不停的掙紮着,可是在楊侑強健的臂彎下,最終隻能放棄了抵抗,她臉色潮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片刻之後,楊侑松開她,看着窦紅線微笑着。窦紅線隻覺得嘴邊涼涼的,她心中怒急,又抽出匕首。楊侑牢牢的抓住了她,道:“怎麽,你還想再來一次嗎?”
窦紅線漲紅了臉,她恨死了楊侑,恨不得将這個強行親吻她的男子一刀砍死,可是她知道不是楊侑的對手,蘇定方又不在了。一想起剛才的情形,她就臉蛋發燙。
她感覺,如果她真的這麽做,楊侑一定還會做出更恐怖的事情來。如果是這樣,她怎麽辦?她低下了頭,悶不吭聲。
楊侑咳嗽一聲,道:“明天就到我府上來吧!”
窦紅線聞言瞪大了眼睛,這個混蛋,竟然有這種龌蹉的想法?
楊侑意識到這句話有問題,他笑着解釋:“你們奉夏王之命前來,若是在巴蜀出了事情,夏王還不怨恨孤王?”
窦紅線咬緊了嘴唇,原來是這麽回事?可是剛才他做的那些羞人事情,難道就不負責了嗎?一時之間,她有些心亂如麻。
這時,門外的蘇定方沒有聽到聲音,生恐出事。他咳嗽了一聲,進了門來。恰好看到平素有些個刁蠻的公主竟然害羞的低下了頭,心中也是感覺不可思議。畢竟公主雖然長的不差,可性格卻比男子還要堅強,武藝也不錯,一般的大漢可是靠不得身的。
此情此情,反而是不可多得的奇景了。
楊侑也咳嗽一聲,笑道:“蘇兄,坐下來,談一談合作的事情吧!”
蘇定方應着,坐了下來。窦紅線退後一步,坐了下來,本來蘇定方是沒有資格談判的,但此時她芳心已亂,根本無法談判了。
楊侑和蘇定方慢慢的說着,由于雙方的領土并不接壤,不能直接支援,所以楊侑的計劃是雙方可以聯手發動一些戰役,比如窦建德從河北進攻河東,攻擊李淵的老巢,而楊侑則出兵漢中,攻打關中。
當然,此時這些都是構思,還沒有最終确定下來。雙方也都明白,這個合作,随着天下大勢的逐漸明朗化,最終很可能會倒戈相向。所以這項合作,楊侑絕對不會給予他們太多的利益。
在楊侑的心中,還有着很多的想法,尤其是以步兵對抗騎兵,他已經在初步試驗階段,此外還有将作監正在研究的東西,某些東西在這個時代有着劃時代的戰略意義,這些東西,都不可能給窦建德。
蘇定方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隻是想要爲夏王争取一些利益,在必要的時候獲得支持。
兩人低低的說着,沒有注意到窦紅線的心思變化,更沒有注意到,在嫣然的琴聲之中,有着怎樣的心情。
蘭花廳是嫣然特意爲楊侑準備的,所以,在嫣然的角度,她能夠看清楚在房中發生的一些事情。盡管她知道易公子實際就是大隋儲君,代王楊侑,是她的敵人,可是當一個敵人,竟然無視她的美貌的時候,她的心中有着深深的挫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