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從穿越之後,有時候不免放下身段,忽悠某些人,但可以說沒有吃過什麽大虧,一直是在算計别人,此時,他想不到竟然被薛舉算計了。
根據最新的情報,薛舉派人跟着蕭瑀,雖然将近的時候蕭關撤了回去,但不過是障眼法,薛仁果藏在暗處,夜晚派兵攻打蕭關,在内應的幫助下,順利的拿下蕭關。
蕭關之所以如此不堪一擊,在于蕭關守将聽到蕭瑀到來,一心想要讨好蕭瑀,因此放松了警惕,被薛仁果一擊得手。但薛舉還算有一定信用,對蕭瑀還算客氣,将蕭瑀放了回來。
此時蕭瑀正在扶風郡,住在窦璡的府衙之中。最壞的結果已經出現在楊侑的面前,那就是關中即将面臨薛舉的入侵!
天下枭雄,那一個都不是簡單的貨色,楊侑這時才覺得自己有時候還是過于天真了,未來還有許多對手,必須要打足十分的精神。一個都不能輕視,如今的局勢恐怕承受不起一次的失敗。
楊侑在書房中踱步半響,叫過小桂子,“宣李靖、侯君集、崔毗伽、李仁政。”
片刻之後,衆人趕來,隻見楊侑在沙盤前,凝視着鄠縣。
“諸位愛卿,如今薛舉已經拿下蕭關,孤覺得不能再等,再等天寒地凍,恐怕難以拿下李秀甯。”楊侑緩緩說道。
衆人圍在沙盤前,看着沙盤上紅白交錯。楊侑拿着一個赤紅色旗幟,插在鄠縣的地盤上,道:“孤欲拿下鄠縣,諸位愛卿有何妙策?”
楊侑說完,目光掃過衆人,最後在李靖身上定格。李靖眉毛緊皺,李秀甯雖然敗了一仗,但兵力依然占優。以弱勢兵力攻打強者,并且還是攻城,勝算更少了幾分。
侯君集雖然勇猛,但說到出謀劃策反而不如李靖,此時李靖尚且想不出妙計,他更是抓着頭苦思,整張臉皺成一團。
李仁政、崔毗伽也不過是來走個過場,準備糧秣器械需要他們。
片刻之後,李靖開口,道:“殿下,臣有一計,定能拿下鄠縣。”
河東。
李淵久攻河東城不下,心中有些煩躁。天氣越來越冷,等到大雪封山,從太原運送糧食更加不現實,這七八萬的士兵吃什麽?沒有糧食吃,軍心就會嘩變,起義就會面臨失敗。
趁興而來,絕對不可以敗興而歸。回太原,對于李淵來說,就意味着失敗,是絕對不可能的。
這時,因爲楊侑封鎖了關隘渡口,李淵對關中的情況幾乎一無所知,他隻能憑着想象猜測,他在考慮,要不要上書一封,麻痹小殿下?雖然他知道這個可能微乎其微,但古往今來,兵不厭詐,不試一試怎麽會知道呢?
這時,士兵禀告,裴寂求見。
裴寂與李淵關系甚好,裴寂進來之後,略略施禮,道:“唐公!”
李淵呵呵一笑,道:“玄真,坐!”
裴寂在軟榻上坐下,李淵忍不住長長歎息一聲,道:“玄真,何以教我?”
裴寂咳嗽一聲,道:“唐公,以我之見,不如分兵去取蒲津渡。”
李淵搖搖頭,道:“此事我也想過,但若是拿下蒲津渡,又能如何?”
裴寂一笑,他知道李淵心中的憂慮,“唐公,前些日子我曾聽說大興城回調兩萬兵馬,這足以證明大興城遇見了什麽困難!”
李淵眼前一亮,鼓勵道:“玄真有何見地?”
裴寂心裏湧出一陣狂喜,道:“我以爲大興城可能是面臨薛舉,又或是其他勢力的入侵,所以才會不惜将前線兵馬調回。我軍若能拿下蒲津渡,殺入關中,隻要以輕騎騷擾,關中必然震動!到時候若是屈突通,又或是陰世師出現破綻,就是唐公的機會呐!”
李淵心中一動,這個計劃有些冒險,但若是能殺入關中,收獲也是巨大的。更重要的是,他對關中的情況一無所知,這支騎兵就占不了便宜,如果能得到關中信息,那也算物有所值。
任何計劃都沒有十全十美,計劃越危險,收獲就越大,這讓一向沉穩老練的李淵怦然心動。
這時,裴寂又笑道:“唐公,華陰縣令李孝常,是李園通之子,我覺得若能殺進關中,不妨争取他。”
李淵眼睛亮了起來,此時他也明白裴寂的想法了,那就是永豐倉的糧食!若是能拿下永豐倉,有了這個巨大的倉庫,義軍就沒有了缺糧的危險,就有拿下大興城的資本!
李淵在帳中不停的踱步,顯然這個計劃将他深深的吸引,李園通的妻子是窦家人,李淵的妻子也是窦家人,如果能夠曉之以情,說服李孝常,再利用他拿下永豐倉,形勢對李淵就有利了。
他想了半響,終于下定決心,又與裴寂商量了人選,最終選擇殷開山爲主将,長孫順德爲副将,領兵五千,其中騎兵一千,兵進蒲津渡。
鄠縣,草堂寺。
李秀甯點上了一柱清香,她在佛前拜了幾拜,口中念念有詞。孩子的死去,一直讓她有着深深的内疚之感,自從她身子好了之後,每隔幾日,她就回來草堂寺點上一柱清香,祈求九泉之下的孩子安康快樂。
這時,主持圓真走上前來,合掌豎在胸前,道:“李施主,還請節哀。”
李秀甯站起來,回禮,從懷中掏出兩吊錢,放入了功德箱中,道:“多謝大師日日爲我兒念經。”
圓真道:“李施主對鄙寺照顧有加,這是應該的。”
李秀甯笑笑,走出大殿,門外兩名女兵手中拉着缰繩,亦趨亦步的跟着李秀甯走出草堂寺。沿着圭峰山的山路朝着鄠縣走去,這時,天氣已冷,李秀甯忍不住緊了緊衣裳。
李秀甯跨上戰馬,正要拍馬而行,這時,山腳下傳來幾聲怒罵。過去一瞧,隻見兩名衣衫褴褛的兩名少年,正在毆打一個同樣衣衫褴褛的少女。
那少女嘴角流出鮮血,面對兩個如狼似虎的男子毫無還手之力,這時,一名少年上前,一把撕開少女的衣衫,淫笑一聲。少女不斷後退,退了兩步之後,已經無路可退,背部已經低着了石頭。
看到這種情形,李秀甯豎起了秀眉,她雙腿一夾馬腹,馬鞭狠狠抽出,戰馬嘶鳴兩聲,轉瞬就到了山腳。這時,那兩名少年已經制住了少女,正要上前施暴。
李秀甯冷笑一聲,手中馬鞭狠狠揮出,一鞭抽打在少年的身上。“啪”的一聲,少年的背上登時一條血痕。
那少年慘叫一聲,回頭怒目而視,不由破口大罵:“你是什麽人,信不信老子也奸了你!”
李秀甯一張臉頓時冷若寒霜,手中皮鞭不停,上下揮舞,抽打在少年身上,那少年在地上慘叫着,另一個少年看勢不妙,撒腿就逃。這時,兩名女兵趕到,李秀甯冷笑一聲:“還不快滾!”
那少年不敢再看李秀甯,一瘸一拐站起身來,朝着東邊跑去。
兩名女兵跳下戰馬,搖了搖少女,見她已經昏迷,隻得向李秀甯禀告着。李秀甯皺皺眉,道:“帶她回去吧!”
兩名女兵将少女背上戰馬,朝着鄠縣奔馳而行,到了鄠縣,進了李府,李秀甯先讓人燒了一鍋熱水,爲少女将身子洗幹淨了,這才發覺少女的身上有着多處瘀傷。
這些瘀傷,布滿在背部,胸前,還有一些地方是在****,這讓李秀甯非常的憤怒,這個女孩吃了多少苦?她已經出奇的憤怒了,她輕輕的爲少女清洗着身子,直到洗幹淨了,女孩子還沒有醒過來。
李秀甯歎口氣,又爲女孩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裳,又叫來了大夫,爲女孩檢查。
大夫檢查了一番,女孩的身子沒有大礙,隻不過是餓了幾天,身子有些虛了,又被驚吓,大夫開了一些靜心養神的藥,便走了。
直到黃昏,女孩這才醒來,李秀甯已經煮好了粥,女孩慢慢的喝了,這才有了精神。
這時候,李秀甯這才知道女孩是蕭關附近的人,因爲薛仁果占了蕭關,縱兵在蕭關搶劫,殺死了女孩的父母,臨死前,将女孩藏在了木薪之中,女孩這才逃過了一劫。
一路上,她受盡了侮辱,沒有吃過一頓飽飯,還差點被兩個少年侮辱,女孩說道這裏,忍不住哭了起來。
李秀甯又安慰了女孩半響,見她情緒穩定了,這才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女孩點着頭,道:“我叫楊梅。”
李秀甯歎口氣,道:“楊梅,從今天開始,你就跟着我吧,沒人會欺負你!”
楊梅站起身來,跪在李秀甯跟前,道:“多謝小姐!”
李秀甯扶起她,正要說話,這時一名女兵趕來,道:“小姐,大興城有消息傳來!”
李秀甯“嗯”了一聲,讓楊梅安心呆在房中,好好休息,這才走出了房門。
楊梅看見李秀甯走了出去,她看着桌子上的那碗肉粥,又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玉佩并不名貴,最多一吊錢的模樣,上面刻着一個”楊“字,她定定的看了良久,眼中露出一絲柔情,半響之後,她将玉佩收入了懷中。
這一塊玉佩,恐怕是一輩子都沒有機會送出去了,但是能讓它陪伴在身邊,心中就有了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