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侑冷冷一笑,将目光移到了獨孤懷恩的臉上,獨孤懷恩面如死灰,楊侑略略沉默,道:“獨孤懷恩,你這是怎麽回事?”
獨孤懷恩猛地撲倒在地,“殿下,臣被衛玄威脅畫押,受他脅迫,這才一時糊塗,做了對不起殿下的事情,還望殿下,望殿下饒命啊!”
楊侑搖搖頭,很是不滿意,他進一步提示:“獨孤懷恩,你跟着衛玄是要做些什麽?”
獨孤懷恩一愣,這時,獨孤武師用腳一捅,獨孤懷恩反應過來,立馬說道:“殿下,衛玄說大隋已經日落西山,沒有幾天混頭了,還不如擒獲殿下,将殿下獻給李秀甯,以作爲投靠李淵的資本,博一個出身!”
楊侑冷哼一聲,道:“你被衛玄逼着造反,這個罪,孤一定會追究,武師,你先将他關進大牢,等孤處理!”
獨孤武師心中一喜,他聽出來了楊侑的維護之意。
衛玄這時大叫道:“獨孤懷恩,你這個兩面三刀的小人,必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他心中怒極,一時之間,隻想到不得好死這句,不斷的重複着。
宇文福及連連磕頭,道:“殿下,我也是受衛玄脅迫,迫不得以啊!”
元邁聽了,也急忙大叫,說是受衛玄誘惑,這才做了對不起殿下之事,兩人在地上連連磕頭,頭皮也被磕破,鮮血流出,臉上殷紅一片也顧不得了。
楊侑冷笑一聲,從懷中取出一份密件,遞給李綱,道:“李愛卿,你素來正直公正,可将這份密件内容念出來,再給諸位愛卿一觀。”
李綱應聲,上前接過密件,略略一看,心中就是一驚,而随着他的聲音,群臣一時鴉雀無聲,衆人均想不到,這幾人竟然會一起密謀造反,想要擒獲殿下,然後分享皇宮的金銀、美女。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們怎麽會做出來?
李綱念完,楊侑笑着看向顧覽,道:“顧愛卿,你素來與衛玄、元邁交好,你且看看密件之上,是否是兩人筆迹?”
顧覽聽到楊侑叫他,心肝一顫,但見楊侑面帶笑容,心中稍安,他急忙接過密件,看了幾眼,道:“殿下,這的确是兩人手筆!”
楊侑笑道:“如此說來,造反是真了!”他将目光看向衛玄,衛玄仍在地上叫罵不已,楊侑上前一步,指着衛玄道:“衛尚書,我大隋待你不薄,你竟然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實在是辜負了孤!辜負了大隋!”
衛玄此時已經叫的口舌幹燥,聲音嘶啞,隻能趴在地上喘氣。
楊侑冷笑一聲,道:“衛玄,你聚衆造反,如今證據确鑿,還有什麽話可說?”
衛玄嘶啞着聲音大笑,咬牙切齒:“隻恨不能殺汝,隻恨不能殺汝!”
這時,一名士兵狂奔而來,道:“殿下,韋府率已經與反賊在玄武門交戰,暫時将反賊壓制在玄武門以北,但反賊足有一千多人,一時之間,難以剿滅。”
楊侑冷冷的掃視了一眼衆人,看着元邁、宇文福及,冷笑道:“衛玄、元邁、宇文福及結黨營私,意圖謀殺孤,實乃罪大惡極。此三人立斬不赦!”
“來人,将他們拖下去,斬!”楊侑說道。
幾名士兵兇神惡煞的上前,将三人拖了就走,衛玄依舊罵個不停,宇文福及眼前一黑,昏了過去;元邁則是覺得跨下一熱,竟然尿了出來。
“此三人造反,禍及全家,孤判滿門抄斬,金錢、房産地契收全部沒收!李仁政,崔毗伽,明日開始清點府上家财,六日之内,給孤報上來。”
李仁政、崔毗伽大喜,忙上前領命。群臣則是倒吸了一口冷氣,知道在大興城中呼風喚雨的三個大族就此煙消雲散了。
楊侑想了一想,又道:“李仁政,你帶兵五百,從東宮至德門出城,從北包抄玄武門,截斷反賊歸路!”
“崔毗伽,你帶兵一千,在大興城中巡邏,若有可疑人物,孤允你先斬後奏!”
兩人回答着,然後匆匆離去。
韋霁眼中精光閃動,他知道他該做出決定了。這時,楊侑又笑道:“諸位愛卿可安坐,這全羊宴是難得的佳品,不可錯過啊!”
楊侑說着,回到位置上,幾名宮女宦官急忙上前,将主位打掃幹淨,換了案幾、酒樽,楊侑呵呵一笑,道:“諸位愛卿,請!”
一口喝盡,這時,士兵将衛玄、元邁、宇文福及三人的首級獻上,楊侑一揮手,道:“拿去玄武門!”前來報信的士兵急忙拿過三人首級,朝着玄武門狂奔。
顧覽手一顫,酒樽裏的酒灑了出來,他看見地上點點滴滴的血斑,心中着實害怕。
片刻之後,小桂子又來回報,楊侑聽着,臉色漸漸變了,拿着酒樽的手指便泛白了,他忍住怒氣,道:“叫他在書房外等孤!”
群臣戰戰兢兢,雖然衛玄、元邁等人已經被拿下,但心中很是恐慌。楊侑又等了片刻,玄武門終于傳來消息,元成、獨孤能等人看見衛玄、元邁、宇文福及的人頭,軍心登時崩潰,此時李仁政又帶兵從後面圍剿,元成被俘,獨孤能死在亂軍之中,餘者皆降,約有一千餘人。
聽到這個消息,楊侑心中稍定,他也想不到衛玄、元邁竟然也在此時發難,若不是李靖及時将消息傳回來,恐怕衛玄的死士就會攻入皇宮了。若是讓他們攻入皇宮,就算能剿滅,對皇室也是一種極大的打擊。
雖然控制住了局面,但楊侑卻感到了深深的危機,這一次暴露出來的問題很多,需要一個個的解決。獨孤武師辦事太軟,不夠心狠手辣,以至于被衛福欺騙,隻是他還算忠心。侯君集不聽君命,縱兵搶劫,更需要敲打一番。楊侑揉揉頭,慢慢的思索着。
不久,陸續有消息傳回來,李靖已經将宇文府控制,獨孤府也被包圍。崔毗伽的一千士兵在街上巡邏,也沒有發現什麽問題,一切很是安靜。百姓看到一群群的士兵巡邏,那裏還敢出來?
此時,已經接近子時,楊侑看着惶恐不安的群臣,笑道:“諸位愛卿,孤也累了,宴飲就此罷了吧!”
說着,楊侑吩咐着禁軍士兵,将群臣送回家,處理好一切,楊侑帶着小桂子回到東宮,他一路急匆匆,腳步聲很是沉重,表示楊侑很是生氣,他直奔禦書房。
禦書房外,侯君集正在等候着,他的心中充滿了喜悅,他認爲這一件事,幹的很漂亮,殿下召見,一定是要好好獎賞自己。
就在這時,侯君集終于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片刻之後楊侑出現在他的眼前,他急忙施禮:“殿下!”
楊侑冷冷的瞧了他一眼,自顧進了書房。進了書房,楊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将心中的怒氣壓制住了,片刻之後,他說道:“宣獨孤武師。”
一炷香之後,獨孤武師趕來,他的心中恻然,進了書房,急忙跪下,道:“殿下,微臣視察不力,還望殿下治罪!”
楊侑沒有說話,此刻他已經将情緒調整到了最佳狀态,他慢慢的看着獨孤武師。獨孤武師很是緊張,上身直直的挺着,嘴巴繃成一條直線,不敢動分毫。
片刻之後,楊侑這才緩緩的說道:“孤知道這些日子,你很忙,所以孤決定将黃雲等幾個人調過來。”
獨孤武師知道這是楊侑對他情報不及時的一種懲罰,但今日的事情的确是他失職,他隻能點點頭,等待着楊侑的下文。
楊侑緩緩站起來,沉思着,道:“孤想了很久,你認爲孤該怎樣處理這件事?”
獨孤武師臉色一白,他知道衛玄、元邁、宇文福及已死,按道理獨孤懷恩的命運也是死罪,他雖然有心救九叔,可是如今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楊侑走到窗邊,他突然想起了獨孤雁的話,這時,他才想明白,獨孤雁的言語之中,已經隐隐的透露出來一些端倪。嘿嘿,獨孤懷恩真是好算計,他不斷的讨好自己,又讓獨孤雁讨好自己,原來全是掩飾自己的陰謀!
這樣看來,獨孤懷恩才更爲可怕,殺,還是不殺?!
侯君集在禦書房門外已經等候了一個時辰,獨孤武師、李靖、李仁政崔毗伽等人已經換了一波又一波,可是殿下還是沒有召見自己的意思,這讓侯君集有些不安。
終于,将近醜時,侯君集終于得到了準信,他整理了一下衣裳,進了禦書房。
楊侑有些累了,他剛處理好諸多的事情。此時,玄武門已經關上,衛府、宇文府的家眷也已經被關在了牢房裏,牢房已經人滿爲患,隻得臨時加派了人手看管。
楊侑臉色不善:“侯愛卿,你知道爲何孤不遲遲召見你嗎?”
侯君集擦了一把汗,小心翼翼的試探,道:“殿下,可是爲了元府的事情?”
楊侑冷哼一聲,道:“你也知道?孤還以爲你不知道呢!”
侯君集急忙跪下,道:“殿下,微臣以爲……”
“以爲,你以爲什麽?!”楊侑冷笑,他猛地站了起來,“孤讓你拿下元府,也曾允你遇見頑抗之徒,可就地斬殺,但孤聽聞元府男丁,包括在襁褓之中的孩子,都被你殺了個幹幹淨淨!”
楊侑一拍案幾:“侯君集,你違抗孤的旨意,你做得好,做得好啊!”
侯君集連低下頭,道:“殿下,微臣知罪!”
楊侑沉默半響,道:“孤罰你一年俸祿,官降一級,你可服氣?”
侯君集道:“臣服氣。”
楊侑揮揮手,道:“你退下吧!”
侯君集退下,楊侑看着他的背影,等他走遠了,忽然自言自語,道:“其實你做的很好,隻是,公然違抗孤的命令,不敲打敲打你,仗着孤的恩寵,誰知道以後你又會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