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越發的大了,孩童們休息了一個時辰之後,又都在院子上排成一排排,一絲不苟的看着楊侑。
楊侑的手中拿着一把橫刀,手臂上,綁着幾個沙袋,這是楊侑爲了增加力量想到的辦法,此刻,他将平時練習的一套刀法耍了出來,每一刀,都帶着十足的氣勢,楊侑對此也很是滿意。
楊侑并不想親自上陣殺敵,但鍛煉一個強健的體魄是必要的,他可不想像李秀甯一樣,被氣的吐血。
一套刀法耍完,楊侑微微喘了一口氣,隻見孩童們充滿了崇拜的目光,而這就是楊侑要的效果,他微微一笑,道:“你們想要學嗎?”
孩童們齊聲,道:“想學!”
“很好,從今天開始,你們就先跟着孤學習刀法!”楊侑高聲道。
孩童們齊聲歡呼,隻要學會了刀法,以後就不會被壞人欺負了。
時間很快過去,轉眼黃昏,孩童們練得很認真,很多人氣喘如牛,楊侑放下橫刀,喝道:“列隊!”
孩童們聽到命令,迅速的放下橫刀,按照隊伍排列,楊侑滿意的看了一眼衆人,說道:“今天,孤很滿意你們的表現,但是,這個時間是漫長的,希望你們能夠持之以恒,不要中途放棄。”
孩童們點點頭,齊聲道:“我們會努力學習,不會辜負殿下的期望。”
楊侑點點頭,道:“孤已經讓人準備熱水、飯菜,你們可以先去燙燙腳,然後好好的吃飯,早些休息,明日卯時初,開始練習。”
孩童們高聲答應着,三三兩兩散開了,楊梅捏緊了手裏的東西,猶豫着,卻被另一個女孩子拉走了。
楊侑也累得夠嗆,他回到東宮,張瑩瑩尹春花已經準備好了熱水,楊侑正要沐浴,張瑩瑩說道:“殿下,讓妾身來替你更衣吧!”
楊侑搖搖頭,道:“你退下。”
尹春花瞪了張瑩瑩一眼,道:“殿下,還是讓妾身來伺候你吧!”
楊侑看着兩人,頓時恍然大悟,這兩人本來服侍母親,自己從母親身邊将他們要來了,恐怕讓她們誤會了,自己對她倆有意思。想到此,楊侑一揮手,道:“你們都退下!”
兩人露出失望表情,就在這時,楊侑突然問道:“你二人父親過得可好?”
尹春花搶着答道:“多謝殿下,父親過得很好。”
張瑩瑩低下頭,說道:“妾身父親說殿下待他,恩重如山。”
楊侑點點頭,道:“有什麽需要,就告訴孤。你們退下吧!”
張瑩瑩、尹春花兩人失望的退下,走出了房間,張瑩瑩冷哼一聲道:“春花,你這是要和我争嗎?”
尹春花屁股一搖,道:“張瑩瑩,你瞧你那急不可耐的模樣,不就是想要攀上殿下這個高枝嗎?可惜,人家殿下看不上你。”
張瑩瑩哼了一聲,道:“就算我得不到殿下垂青,可是你也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
兩人互相瞪了對方一眼,各自冷哼一聲,一跺腳,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經過幾日的搶收,大興城外的糧食已經收獲了一半,很快就會收割完畢。而經過骨儀的調停,宇文家、元邁,甚至是衛家,重新開放了米行,同時都将米價下調了三成,使得大興城内的糧價緩和。
與此同時,在楊侑的率領之下,孩童們也的身體素質也得到了極大的鍛煉。不過,如楊侑所想,在第七日的時候,孩童之中,還是出現了逃兵。
這個孩童,叫做李明澤。
在第七日的早晨站軍姿的時候,這個孩子突然倒在了地上,大聲的喊着要離開,不願意再接受訓練了。
對這種影響士氣的事情,楊侑自然不會姑息,他也知道這種情況下,孩童們忍受下來,需要極大的意志力,但是錦衣衛的工作,恰恰需要極大的意志力、忍耐力,才能在複雜的情況下,完成各種任務。
這個時候,楊侑面對孩童們親切的笑容已經不見了,在他的臉上,取而代之的是殺意。
楊侑不是慈善家,給了孩童們好吃好喝,就必須要爲楊侑辦事!而且他事先說的很清楚,允許他們後悔,但一旦參加了訓練,哪怕是死,也隻有堅持,不能中途退出!
“殺!”楊侑簡短有力。
獨孤千山一聲不吭,上前一步,橫刀呼嘯而出,在衆孩童的跟前,一刀割下了李明澤的頭顱,頭顱滾落,鮮血噴灑而出,染紅了地面。有的孩童捂着嘴,有的孩童驚叫一聲,有的孩童癱軟在地上。
殿下,殿下他真的殺了此人!臨陣脫逃,等待着的,隻有一個字:死!
“孤說過,誰若敢臨陣脫逃,孤就會殺了他!”楊侑說着,看着孩童們。
一股森森的寒意在孩童心中升起,黃雲咬咬牙,他上前一步,說道:“殿下給了我們好吃好喝,若是這點苦都受不了,怎麽對得起殿下?”
楊梅咬咬牙,她雖然見過死屍,可是剛才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就在眼前消逝,她還是有些後怕,她明亮而有些倉皇的眼神四處飄忽,忽然看見了楊侑堅毅的表情。
楊侑看着孩童們,說道:“你們願意繼續接受訓練嗎?”
孩童們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鮮血,齊聲道:“願意!”
“很好!”楊侑說道,他相信從今天開始,一定沒有人敢偷懶了,他一揮手,道:“出城,跑步!”
尚書府,一間密室内。
短短幾日内發須全白的衛玄靠在軟榻之上,元邁、宇文福及、獨孤懷恩幾人在一旁。
在安葬了衛孝節之後,衛玄這幾日一直閉門不出,但衛玄不出門,不代表他不知道外面的情況,這時,他緩緩的說道:“根據消息,那豎子這幾日都帶着孩童們在街上跑步。”
元邁吃了一驚,他知道衛玄口中的豎子就是楊侑,他奇怪問道:“殿下萬金之軀,怎會如此?”
宇文福及、獨孤懷恩相視一眼,緩緩點頭。
衛玄冷哼一聲,道:“雖然我不知道他要做些什麽,但是我知道接下來,我要做什麽。”
獨孤懷恩這時開口,道:“衛尚書,你的意思莫非是要趁着殿下跑步之際……”獨孤懷恩沒有說下去,隻是做了一個刀斬的動作。
宇文福及沉吟道:“衛尚書,此事是不是要再做計較?”
衛玄眼中殺意一閃而過,道:“你有什麽好意見?”
宇文福及沒有說話,事實上他也找不出更好辦法,畢竟除了這個時候,殿下都在皇城之中,如何動手?衛家的死士雖然不少,但想要拿下皇宮,卻是不可能的事實。
就算有元家、宇文家,甚至是獨孤家的幫助,也不過是一場幻影。宇文家隐忍多年,決不能就此毀掉了前途。
這時,獨孤懷恩道:“衛尚書,我倒有一計。”
衛玄的目光死死的盯住了獨孤懷恩,獨孤懷恩,前些日子提議開放米行,果然迷惑了殿下,倒是有些計謀,他咳嗽一聲,問道:“不妨直說。”
獨孤懷恩略一沉思,似乎在組織着語言,道:“衛尚書,前不久楊侑在藍田取得大勝,擊退了李秀甯。”
衛玄臉色難看,他當然知道楊侑擊敗了李秀甯,自己的兒子就是在這場戰鬥中死去。但衛玄老練沉穩,等着獨孤懷恩下文。
“我倒有一個建議,就是上書,就說藍田大捷,又成功搶收了糧食,實乃喜事連連,我上書請求殿下辦一場喜宴,激勵三軍士氣。”獨孤懷恩說道。
“喜宴?”元邁咬緊了牙齒,眼中要噴出火來。
獨孤懷恩道:“不錯,辦一場喜宴。”
元邁冷下臉來,道:“此事與報仇有何關系?”
獨孤懷恩笑笑,道:“諸位不要急。且聽我慢慢道來。這一次,楊侑暗害尚武、孝節兩位兄弟,我也看不過去。畢竟我等都是出自關隴,可謂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他的所作所爲,怎能不讓人寒心?”
衛玄陰沉着一張臉,靜靜等待着下文,他既然能沉住氣,沒有在第一時間造反,那就有足夠的耐心,但他的眼中已經充滿了殺意。
宇文福及眯起眼睛,心中也在盤算着。
獨孤懷恩冷笑一聲,道:“我是覺得,既然要造反,那不如斬草除根,光殺一個楊侑,又有什麽意思?不如拿下皇宮,那時候,就是大功一件啊!”
衛玄眼前一亮,說道:“你有什麽高見?”
獨孤懷恩道:“殿下若是采納意見,必然會在皇宮中宴請大臣,想必諸公也必然在列,當然了,楊侑的心腹也肯定都在,正是一網打盡的時候。”
“玄武門,是由我獨孤家的子弟把守,隻要宴會那日,派出數百精銳,從玄武門殺進大興宮,就能控制住局勢!那時候,不僅是楊侑,就連他的母親,也會被捉住!”
獨孤懷恩淫笑兩聲,道:“到時候,還不由我等發落?”
衛玄沉吟着,他在盤算着,他瞧了一眼元邁,問道:“我已經招募了死士,有五百人。但五百人恐怕不夠,你們元家能拿出多少人?”
元邁沉吟片刻,道:“湊一湊,能有七八百人。”
衛玄道:“能有一千餘人,倒是差不多了,隻是再多些更好。”說着,他看着宇文福及。
宇文福及道:“兩位叔伯,此事關系重大,小侄還需請示父親。”
獨孤懷恩冷哼一聲,道:“宇文福及,你家中的那些事情,别人不知道,我們還不清楚?你宇文家想這皇位已經想瘋了吧?”
宇文福及臉色一變,沉吟片刻,道:“此事的确重大,小侄需要請示。”
但話音未落,獨孤懷恩從一旁抽出橫刀,冷笑一聲,道:“今日事情已經洩漏,你既然不肯入夥,我隻有先殺了你!”
宇文福及還沒有站起身來,獨孤懷恩手中橫刀已經貼在他的頸上,宇文福及臉色蒼白,急忙說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還有什麽好說?”獨孤懷恩橫刀輕輕下壓,刀鋒銳利,已經刺破了宇文福及的皮膚。
衛玄搖搖頭,說道:“獨孤賢侄,且慢動手。”獨孤懷恩松開宇文福及,刀鋒依舊緊緊的貼在頸上。
衛玄說道:“宇文賢侄,你可以回去和你父親商量,隻不過,你要簽字畫押,才能離開!”
宇文福及聽到不殺他,急忙點頭,道:“正當如此,正當如此!”
很快,一份關于四家聯盟的文件起草,幾人分别畫押,宇文福及倒是看了又看,直到确認這份文件并沒有強制宇文家這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