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整個天都黑了,司徒策他們這才靜悄悄摸向謝桃村。司徒策吩咐殷丫蛋和捕頭石猛兩個人摸到李柱子家附近埋伏等着,剩下的分成兩撥,分守在進村和出村的路上。
司徒策和唐糖兩人負責出村的另一條路,兩人盤膝坐在路邊草叢裏,漫天的星鬥看着讓人心醉,司徒策不禁看得呆了。這樣的夜空在現代社會的都市裏是很難見到的,而唐糖卻是差不多天天都能看見,沒什麽新奇的,見他看得這麽癡迷,不禁有些好笑,低聲問道:“師爺,你瞧啥呢?”
“看星星啊。你不覺得這星光燦爛的夜空很美嗎?”
“有什麽美的,冷死了!”唐糖抱着雙肩,縮着脖子,這已經是初冬時刻,地上都已經起霜了,夜晚很是寒冷,而這一次他們出來,并不打算留下來的,所以沒有準備厚的夾襖。唐糖穿得很單薄,她的武功也不高,所以凍得直發抖。
司徒策笑道:“叫你不要來你偏要,怎麽樣,凍着了吧?”
唐糖吸了吸鼻子:“沒事!其實我不冷!”伸開兩手做了個無所謂的動作,可是立即感到寒氣襲人,忍不住便要打噴嚏,又生怕驚擾了可能正回村的李柱子,趕緊的把臉埋在臂彎裏,阿嚏!打了一個很響的噴嚏。
司徒策趕緊朝路上看了一眼,發現靜悄悄的并沒有人,這才放心,低聲道:“瞧!着涼了吧!我穿得厚,把外面的衣袍給你吧!”
“不不!”唐糖兩手亂擺,“我不要,我真的沒事的。”
司徒策其實穿的也不多,他也不會武功,也很怕冷,便也不勉強,抱着肩繼續看星星。
唐糖一個噴嚏打了,便受不住,連續的又是幾個噴嚏,司徒策皺了皺眉,道:“你這樣會把嫌疑人吓跑的!”
“對,對不起,阿嚏!我不是故意的……,阿嚏!”
盡管唐糖已經盡可能把噴嚏打在自己臂彎裏,但靜靜的夜裏還是聽着很響亮,唐糖也很窘迫,更是着急,想了想,從懷裏掏出手絹,把兩端揉成小團,塞進了鼻孔裏,然後用嘴呼吸。
這個辦法倒不錯,噴嚏終于止住了。
司徒策低聲笑道:“你的鬼主意還真多!”
唐糖甕聲甕氣地笑了,道:“這一次你和賀蘭師爺抓倭寇,她身負重傷,都說是爲了保護你呢,你不感動嗎?”
賀蘭冰和司徒策私定終身的事情外人并不知道,司徒策聽她提起這件事,心裏苦笑,道:“不要說話了,免得驚動嫌疑人!”
“哦!”
唐糖吐了吐舌頭,趕緊閉上嘴,随即又張開了,她得用嘴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月亮出來了,銀光灑滿了山巒,看上去非常的漂亮,有了月光,能看得更遠了,司徒策一直盯着路上,小路上反射着銀光,靜悄悄的,連一隻小動物都看不見。
夜裏卻不是什麽聲音都沒有,這初冬時節,秋蟲很多都已經凍死了,所以沒有蟲鳴,不過,樹林裏大型的各種動物是不會凍死的,夜貓子、蝙蝠以及各種叫不上名字的夜行動物,在夜裏經常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響,讓人聽着有些毛骨悚然。
這時,忽然聽的不遠處樹林裏有咯咯的聲音,仿佛什麽怪物在獰笑,聽的司徒策覺得心裏有些發毛,唐糖更是吓得情不自禁一下子抓住了司徒策的胳膊,顫聲道:“這是,這是什麽?”
司徒策故作鎮靜,道:“沒事,可能是夜貓子什麽的吧。”
“我的媽呀!”唐糖更是緊張,“我聽說,夜貓子在晚上會悄悄的數人眉毛,等把眉毛數清楚了,就會把人的魂魄勾走!是不是啊?”
“瞎說的!吓小孩子的。這你也信?”司徒策低聲笑道。
那咯咯聲突然轉移到了他們另一側,而且聲音更響了,這下把唐糖吓得啊的尖叫一聲,一下子撲進了司徒策的懷裏。
司徒策一手抱住她,感覺到她腰肢很柔軟,但是全身冰涼,抱在懷裏跟一塊冰似的,而且簌簌發抖,如同風中樹梢的枯葉似的。忙摟緊了她,把用體溫溫暖着他,同時,掏出懷裏的強光電筒,對準了聲音響處。但是,那聲音響過之後就再沒有了。
“鬼!有……,有鬼!”唐糖牙齒咯咯打架,抓緊了司徒策胸前的衣服。
“沒有鬼,這世上哪有什麽鬼怪!”
“這叫聲一會在這,一會在哪?不是鬼是什麽?”
“嘿嘿,咱們有兩個人,難不成就不準人家夜貓子也有兩隻?”
一聽司徒策說得有理,唐糖擡頭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放心吧,不過是小動物的叫聲罷了,堂堂衙門捕快,還怕小動物?讓人知道了會笑話的。”司徒策低聲笑道。
唐糖側耳聽了聽,再沒聽到什麽叫聲,心中稍定,這才發現自己是躲進了人家師爺的懷裏了,不禁大羞,趕緊跪坐起來,整了整衣衫,甕聲甕氣道:“對,對不起。”
“呵呵,好了,真的别說話了。聲音小也可能驚動嫌疑犯的。”
唐糖點點頭,探頭往路上瞧了一眼,依舊是靜悄悄的沒有人什麽動靜。她又回頭看了一眼剛才發出怪聲的地方,沒見到什麽動靜,但是黑漆漆的樹林深處,便如同巨獸的大嘴似的,看着讓人毛骨悚然,便不敢再看,扭頭回來,瞧着路上。
兩人這樣靜悄悄等着。
咯咯咯!
司徒策又聽到了聲音,不過,這一次不是夜貓子的叫聲,而是很清脆的聲音,就發自身旁。
司徒策循着聲音找去,目光落在了唐糖的臉上,不禁笑了,卻原來是唐糖凍得牙齒打架發出的聲音。
司徒策低聲道:“我還是把衣袍脫給你吧,我比你耐寒。”說罷要解衣袍,唐糖忙按住了他的手:“我不要,我真的不要!”
司徒策想了想,道:“要不,咱們背靠背坐着,這樣可以取暖。”
唐糖猶豫片刻,點點頭,扭轉身,把脊背靠在了司徒策的寬闊的後背上。頓時感到一股暖洋洋的體溫透了過來,她全身很快便熱了起來。
其實,這不單單是因爲司徒策的體溫,主要還是因爲,唐糖乃是處女之身,從來沒有跟男人這麽親密接觸過,所以又是緊張又是害羞又是動情,血液循環加快了,自然也就感到暖和了。
司徒策本來感到唐糖嬌小的後背如同一塊冰似的,但是很快就有了熱量,穿了過來,身上也暖和了不少,心想這辦法還真有效。
就這麽背靠背坐着,背靠背,司徒策腦海中想起了哪首《背心》的歌,其中的一句“隻能背靠背,不能心連心。”
難道,自己跟賀蘭冰便隻能這樣背靠背,不能心連心嗎?
冰兒!
司徒策的心又飛到了心上人哪裏去了,橫亘在兩人面前的大山,是何等的難以攀越,考科舉已經是不可能,還有上門女婿的問題,眼目前的事,便是幫她那陰冷的姨父找到那件衣服上的指紋。不知道指紋是否已經顯現,如果已經顯現,那能完成這個任務,至少可以給那段平他們一點好感。
唉!自己跟賀蘭冰好,爲什麽卻要讨好她的家人?還有那個陰冷的姨父?
她姨父段平也真是奇怪,跟孟天楚有矛盾,幹嘛要矛頭對準自己?隻不過兩人偵破手段相同而已?
不對!不僅僅是這個原因!
還有柳兒,段平跟柳兒好嗎?看樣子不像,他們倆那天在甯心園裏說話的情景,不像是一對情侶,也不像是一對鬧别扭的情景,最多是段平一廂情願。
想起那天,司徒策覺得有些好笑,那段平本以爲柳兒會跟他走,卻沒成想柳兒摔斷玉簪,發誓要跟自己一生一世,當場讓他丢了臉,想必是這樣記恨自己。
柳兒?
一想起柳兒,司徒策眼前立即浮現出柳兒那驚世絕美的容顔,柳兒真的很美,當真是色藝雙絕,難怪能當上京城花魁。身世也很可憐,她那天發誓了今生今世都是司徒家的人,難道隻因爲自己買下了她?
那樣看來,便隻是一種感恩了,或者是一種宿命,這自然不等于愛情,柳兒并不愛自己。自己呢,對柳兒也隻是一種好感或者說欣賞,所以,到時候給她找一個好的婆家嫁了,免得耽誤人家。
一想到要把柳兒嫁出去,不知怎的,司徒策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好象要把自己心愛的寶貝送給人似的。這種感覺又讓他猶豫起來。
想到柳兒的誓言,如果她不僅僅是宿命呢?她真的執意隻跟随自己,終身不嫁第二人呢?
司徒策正胡思亂想,突然感覺唐糖捅了他一下,低低的聲音道:“有腳步聲!”
司徒策一機靈,忙收攏心神,往路上一瞧,果然,不遠處月光下有一個人慢慢地往這邊走來!
這人身材很壯實,空着兩手,東張西望的,走走停停。司徒策拿着強光電筒,等着那人靠近,進入強光範圍。
那人越走越近,突然,唐糖拿着刀子沖了出去:“站住!我們是捕快!不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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