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一見是他,高興地迎了上來,道:“司徒師爺,他們耍懶,你來給評評理。”
“誰耍賴了?“殷丫蛋道,“你自己打得臭,還說我們。”
圍着的捕快們都散開了,躬身行禮。
司徒策往裏一瞧,一張桌子上擺着一些紙牌,卻原來是馬吊,笑道:“你們在玩牌啊?”
唐糖道:“是,他們耍賴騙人,師爺你評評理!”
司徒策走到桌子前,道:“怎麽耍賴了?”
唐糖一指殷丫蛋和蕭耗子:“就是他們們,串通好了相互給牌,兩個打我一個,哼!”
蕭耗了振振有詞道:“誰相互給牌了?她缺什麽我正好不要什麽,就yin牌呗;她又正好是我下家,她自然是可以吃牌的,天經地義的事情嘛。”
司徒策笑道:“行了,打牌嘛,還是規規矩矩的好,相互給牌喂牌,串通一氣打牌,這樣………
剛說到這,司徒策腦中靈光一閃,怔怔地站在那不說話了。
唐糖兀自不覺,指着殷丫蛋道:“聽見沒有?師爺都說了,打牌就打牌,規規矩矩的。别串通一氣!”
司徒策突然大叫一聲,轉身跑出了捕快班房,一口氣跑到了衙門内宅。
賀蘭冰正在屋裏批閱公文,見他跑回來,氣喘如牛,不禁笑道:“怎麽了?瞧你慌成這個樣子,後面莫非有一隻老虎?”
“不是老虎,而是狐狸,我想我找到了一隻老狐狸!”
“老狐狸?在哪?”
“郭祝!”
“郭祝?”賀蘭冰愕然道,“他怎麽成了老狐狸了!”
“我們分析晏老太爺被殺家财被劫案,是熟人所爲。但是,晏家所有的親戚朋友都逐一排除了,都有證人證明不在場或者沒有足夠的作案時間,對吧?”
“是啊“,賀蘭冰道,“郭祝也是啊,他不是有朋友作證,他去了朋友馬偉那裏借錢回來打馬吊嘛。”
“如果他們倆串通好馬偉替他做假證呢?”
賀蘭冰一愣:“串通好?你是說馬偉說謊?郭祝根本就沒有去他家借錢?”
“嗯!“司徒策道,“你還記得嗎?我們徇問他的姘頭秦氏的時候,秦氏說這郭祝打馬吊的本事高明的很,經常不帶錢去打牌,也能賺回個一兩百文來。你還說他是空手套白狼。記得不?”
“記得“,賀蘭冰自然知道,司徒策不會憑白無故說這件事。略一沉吟,立即就明白了,也是眼睛一亮,道:“這就是說,以郭祝能空手套白狼的牌藝,就算錢不多了,也能接着打下去!不需要去兩條街以外找朋友借錢?”
“對!特别是,他們打牌是在他的姘頭家裏打,他沒有錢,姘頭有啊,直接跟秦氏拿不就行了?他以前賺的錢,秦氏應該沒少花吧?再說了,秦氏對他的牌藝如此推崇,又怎麽會讓他沒有錢打牌而失去把錢赢回來的機會呢?”
“所以,郭祝在說謊!”
“他爲什麽要在這樣一件事情上說謊?隻能說他想掩飾裏面的真相!”
“咱們緝捕郭祝和馬偉,嚴加審訊?!”
司徒策搖搖頭:“不着急!咱們現在也隻是推側,還找不到真憑實據證明他們作案。”
“那怎麽辦?丶。
“蹲守!”司徒策道,“四百兩銀子不是小數,他們也不會把這筆巨資藏在不放心的地方。所以,肯定會藏在家裏。”
“那咱們突擊搜查!”
“不!“司徒策又搖頭道。
“爲什麽?”賀蘭冰不解。
司徒策道:“從死者晏老太爺手臂上有制止反抗的按壓瘀痕推斷,在場行兇的至少有兩人以上!郭祝送孩子回江家是事實,這個江家已經證實了。而從郭祝姘頭秦氏家到江家,然後再去案發的晏老太爺家,往返要五六盞茶的時間,在場的人都證明,郭祝隻出去了大約一頓飯功夫。所以,他剩下的時間不到一盞茶,而整個殺人、翻箱倒櫃劫财的時間,一盞茶是根本不夠的,這就是說,郭祝應該隻是去幫着叫門,然後就快速返回了,殺人的另有其人………
賀蘭冰立即明白了:“你懷疑除了他們兩個,還另有一個同夥?而四百兩贓物可能藏在這個同夥手裏?”
“沒錯,如果我們貿然抓捕郭祝和馬偉。一來沒有找到證據,抓人容易放人難;二來會打草驚蛇,另一個同夥将贓物轉移逃匿,那咱們就更難破案了。”
“有道理!是我想的不周到。那咱們就蹲守吧?他們兩個看着風平浪靜了,以爲沒事了,或許就會把錢拿出來使用,那時候就知道贓物所在,捉賊捉贓口鐵證如山了!”
“正是這樣!”
兩人商定,賀蘭冰立即組織對郭祝和馬偉的暗中蹲守監視。
過了一日,賀蘭冰興沖沖找到司徒策,道:“我有一個發現,想不想聽?”
司徒策瞧着她腦後的馬尾巳甩來甩去的。顯然很是興奮,笑道:“什麽好消息,你要嫁人了?”
賀蘭冰白了他一眼:“我什麽時候嫁人你會知道的!”
“那好,我可等着喝喜酒喲!”
“哼!喝喝喝!你就知道喝!”賀蘭冰闆着臉很不高興。
司徒策不知道她爲什麽又不高興,忙拱手道:“好好,我說錯了,我不喝你的喜酒,行了吧?”
賀蘭冰又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言歸正估!——我讓刑部書吏查了往年半刑記錄,有一個重大發現,那郭祝的好朋友馬偉,也是一個刑滿釋放的家夥!數年前,曾經被判徒三年,隻是沒有跟郭祝在一起服苦役。”
也是一個刑滿釋放人員!這完全符甘他們對案件情況的分析!這讓司徒策很是興奮。
可是,先前那個奇怪的現象又像毒蛇一樣竄進了他的腦海——爲什麽案發現場沒有陌生人的指紋?或者說沒有郭祝和馬偉的指紋?如果他們倆就是真兇的話。至少翻動櫃子的地方應該有馬偉或者别人的指紋呀?事實上,除了晏家人的指紋之外,沒有任何陌生人的指紋。這讓司徒策百思不得其解。
又過了兩天,這天甲午,殷丫蛋風一般跑來禀報,說頭天晚上,他們發現馬偉去南城的一戶人家,過不多久出來,然後去了西城最豪華的青樓,找了四個最貴最漂亮的娼婦睡了一夜,早上才離開。南域那戶人家姓劉,主人名叫劉棟。他們已經部署人盯着了。
司徒策下令加大力度重點盯防這劉棟家!同時,賀蘭冰讓行房書吏調查先前的判刑記錄,很快便發現,這劉棟同樣是刑滿釋放人員!而且,服苦役的地點,跟馬偉相同!
司徒策跟賀蘭冰一商量,決定收網,同時對三人進行抓捕!賀蘭冰和司徒策前往抓捕劉棟,石猛抓捕馬偉,蕭耗子帶隊抓捕郭祝!
賀蘭冰他們沖進劉棟家的時候,他們一家人正在吃飯。這家院子不大,很是破舊,木闆牆壁、房頂都露着光。但是,餐桌上卻是雞鴨魚肉幾大盤。古代老百姓很少能吃得起雞鴨魚肉的。一見這場景,賀蘭冰和司徒策都笑了。
劉棟對他們的提問是一言不發,他父母妻兒卻是驚慌失措不停問着發生了什麽事,賀蘭冰下令搜查。
這些捕快那是抄家的行家裏手,很快便發現了劉棟家藏有十多兩白銀。按理說,這樣一戶窮家,不可能存有這麽多白銀的,對劉棟進行訊問,劉棟還是一言不發。
賀蘭冰吩咐将所有的家具都擡出來,把門窗全部打開,搜查重點放在各房間的地面,特别是劉棟的屋子。要知道,四百兩白銀占的體積是不小的,而且很重,隻有藏在地下,似乎才是最合适的。
很快,捕快們發現,劉棟的卧室床下面的青磚縫隙的土是新的,似乎是新埋的,立即啓開青磚,挖掉上面的土層,便發現了下面一口木箱!撬開一看,裏面白花花的全是銀子!
當捕快們開始搜查地面的時候,劉棟臉色就變了,當看見捕快們開始從他卧室将地面的青磚起掉的時候,劉棟無力地蹲在了地上,當那一箱白花花的銀子擺在他面前時,他終于崩潰了:“我交代,是我,馬偉,還有郭祝我們三個合謀,殺了晏家老太爺,搶了這些銀子。”
“誰的主意?“賀蘭冰喝問。
“是郭祝捉出來的,他說他知道晏老太爺在京城做官的大兒子給了他四百兩銀子養老的,可以去搶。”
“他是怎麽知道晏老太爺家裏有這筆巨款?”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他就這麽說來着,我還問他消息準不準确,他說沒問題,絕對準确。至于怎麽得的消息,我們不用問。所以就沒有問。”
“你們不在一起服苦役,那是怎麽認識的?”
“我原來不認識,馬偉認識他,經過馬偉介紹認識的,經常在一起玩,我們都說缺錢花,他就說幹一票,搶了這晏老太爺。由他來安排,他去叫開門,我們倆進去殺人,還說必須把人殺了,要不然晏老太爺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