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結果司徒策已經預料到了,因爲繩子本身太細小,要在這樣細小的面積上找到指紋,可能性非常小的。
他鎖上書房的門,又到了衙門。賀蘭冰還沒有來,他請求拜會知縣蔡钊:知縣剛剛起床,聽他說有急事,趕緊的讓了進來,在客廳裏落座,笑呵呵道:“先生,是不是案子有什麽突破了?”
“不是的。已經部署了摸排,學生會加緊偵破的。”
“不着急,不着急。”蔡钊陪笑道。
司徒策道:“今日拜會東翁,是想問一件事,關于東翁前任師爺孟天楚的事情。”
蔡钊愣了一下:“孟師爺?他怎麽了?先生認識他?”
“他沒怎麽,我也不認識他,我隻是好奇:因爲賀蘭師爺說我的偵破手法跟這孟師爺很相像,所以很好奇,随便問問。”
蔡钊點點頭,摸了摸酒糟鼻子:“呃,說着還真有點像。具體像在哪裏,我也不太清楚,因爲我不懂這些。不過,他和你一樣,破案非常快。難得啊,他走的時候,我是很舍不得的。但是,他執意要走,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辦,我說可以請假,辦完了回來,他說一時半會辦不完的,隻能辭職,我也沒法子留他。”
“細去了哪裏,東翁知道嗎?”
“不清楚,問了他,他不肯說。跟段師爺走的時候一樣。”
“哦?段師爺走的時候,也沒有說去哪裏了嗎?”
“沒有,兩個人都是舉家遷走,别說我們了,段師爺的親屬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他們一起離開的嗎?”
“不是,段師爺先走的,好像因爲是跟孟師爺争一個妾室,争不過孟師爺,傷心之下,黯然離開了。那孟師爺後來接着在我們這幹了好些年,這才離開的。”
司徒策最關心的還是那孟天楚,又問道:“孟師爺怎麽來鎮海縣的?”
“是友人推薦來的。“東翁的那位朋友叫什麽名字?住在哪裏?”
“唉!已經在一年前去世了,先生是想從他那裏打聽孟師爺是嗎?我打聽過,他也不知道,那時候我遇到疑難案子沒辦法解決,就曾想過找孟師爺,但是遍尋不着啊。沒人知道他的下落。”
司徒策問了半天,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無奈隻好告辭,回到書房,賀蘭冰正坐在書房裏發呆,見他回來,道:“去找東翁問孟天楚的事情了?”
司徒策驚詫于賀蘭冰的洞察力,道:“是啊,不過東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談他,既然你不是他的徒弟,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案子有了新進展,想不想聽?“當然!什麽進展”
“蕭耗子他們連夜調查了晏家所有其他親戚朋友,昨晚都沒有出去過,而且都有兩個以上的證人證明。所以,到晏家敲開門讓幫兇進去殺人,不可能是他們這些親戚和朋友。”
司徒策很是失望。
賀蘭冰又道:“我讓刑房書吏連夜調取衙門以往判刑情況,查明江林和郭祝都曾經因爲偷竊被衙門處罰過,江林被徒三年,郭祝被徒二年,兩人在同一個地方服過苦役。”
“原來是這樣!”
“那個晏氏兄弟也不怎麽地道:從晏家老三的媳婦那裏知道,晏家老二曾經多次跟他兄長要錢不成。這一次,晏家大哥給晏父的四百兩銀子,老二就提出分一百兩,說家裏窮得揭不開鍋了,打馬吊又是老輸,孩子都沒吃的。老三也提出分一些給他,但是晏父不同意,說這是大兒子給他的養老錢,兩個兒子不僅不給錢,還跟老父親要錢,當真不孝,把他們痛罵了一頓。”
司徒策精神一振:“這麽說,晏氏兄弟對父親都有一些怨恨,那都有作案嫌疑了?難怪我在現場隻發現了他們的指紋,沒有其他陌生人的指紋!”
賀蘭冰愣了一下,道:“他們不是一直在郭祝家打馬吊嗎?怎麽回去殺人?”
“那就要查清楚他們中間是否出去過?昨夜石猛他們詢問過嗎?”
“這個到沒有,我現在立即親自去問!”
“等等,我也一起去!“兩人來到前衙,叫了石猛他們,帶着捕快匆匆來到了郭祝的姘頭秦氏家。
郭祝不在家,出去了,秦氏姐妹都在。司徒策立即把地保叫來,讓他派人去找郭祝。同時,把江林和那晚上帶去的孩子,還有晏氏兄弟兩家人都叫到郭祝家來。
晏氏兄弟還沒有叫回來,司徒策先分别詢問了秦氏姐妹。先問的是姐姐,賀蘭冰問道:“昨晚上在你們家打馬吊,中間有誰出去過?”
司徒策一聽很是佩服,賀蘭冰沒有直截了當奔晏氏兄弟,而是問在場所有人有誰出去過,讓對方摸不清偵破的方向。
秦氏回答:“我男人出去過,呃,好象江大哥也出去過,對了,晏家老二的媳婦也出去過。其他人沒有了。”
“他們出去做什麽?”
“我男人出去送江大哥的孩子回家,他孩子老是欺負别的孩子,打得哇哇哭,影響打馬吊。本來江大哥心煩,不想打了要帶孩子回去的,我男人說别掃興嘛,讓我接着打,他去送孩子。”
“他出去了多久?”
“呃,失概一頓飯的時間。”
古代一頓飯的時間大概是十五分鍾。
一盞茶的辜情是五分鍾。
司徒策點點頭:“江林呢?他出去了多久?幹什麽去了?”
“出去了大概一盞茶吧,說去上茅房,是我妹子替他摸牌打了一會。呃,是了我男人回來之後出去的。”
“晏家老二的媳婦呢?她出奔了多久?”
“也不久,他當家的帶來的銅錢輸光了,隻剩一個五錢的碎銀,我們都找不開,他媳婦就拿了去換錢。呃,大概兩盞茶時間吧。”
司徒策問道:“那晏家兩兄弟出去過嗎?”
“沒有,他們倆屁股都沒有挪一下。”
“你肯定?”
“當然肯定,我一直都在,從來沒動過窩,看得真真的。”
“除了他們三個出去過,還有誰出去過?”
“沒有了。”
司徒策問完了,讓人把秦氏的妹妹叫來,這檔口随口問道:“你們家經常有人來打馬吊吧?、”
“嘻嘻,是啊,他們老是輸給我男人,總想扳回來,所以老是來,想把錢赢回去,但是越怕輸就越輸,越想赢就越赢不了,嘻嘻嘻,沒辦法,赢了錢總不能讓人不上門吧。”
“這麽說來,郭祝打馬吊的本事還是很厲害的喲。”
“那當然,他經常身上一文錢都不帶去打馬吊,随便都能賺回一再百文回來!”
賀蘭冰在一旁笑道:“他倒是會空手套白狼嘛!”
“那是,這就叫本事!”秦氏洋洋得意道。
司徒策接着詢問其他人,〖答〗案跟秦氏一樣,畢竟這隻是昨天的事情,而且打馬吊的時間比較短,前後隻有一個小時左右,自然記得清楚。
直接詢問晏氏兄弟,〖答〗案也是一樣,沒有出去過。
司徒策和賀蘭冰有些傻眼,這跟他們原先預料的不太一樣。難道,是晏氏兄弟指使媳婦出去幹的?她媳婦可能沒有這個殺人的能力。但是,可以叫開門讓其他同夥殺人!
于是,賀蘭冰又帶着捕快調查了秦氏換錢的地方,結果證明當晚她的确來過換錢。當然,不能排除她換錢之前或者之後回家叫門放同夥進去殺人的可能。
但是,接下來的調查,使這個可能頓時煙消雲散,在場的很多人都證明,因爲晏家老二等着錢打馬吊,所以她媳婦幾乎是跑着去跑着回來的,其間連一盞茶的時間都沒有,在場人還說她辦事麻利。
根據案發現場門窗沒有強行闖入的痕迹,判斷是熟人叫門進去,所以如果是晏家老二媳婦出去幫着叫門,那她必須跑回家叫開門,才能返回郭祝姘頭家。
賀蘭冰和司徒策做了一個測試,讓捕快唐糖用跑的速度,從郭祝姘頭處到換錢處,然後再跑回晏家,再回來,至少需要兩盞茶時間,一盞茶根本完不成,而在場衆人都證明,晏家老二媳婦回來的時候,并沒有累得大喘氣,說明她不是用跑的。這樣,由于晏家老二媳婦沒有作案時間,其作案嫌疑可以排除。
江林上茅房的時間也隻有一盞茶,而且在場人也證明他回來的時候沒有氣喘籲籲,說明他也不可能跑去叫開門再跑回來,作案嫌疑也可以排除。
那就隻剩下送江林孩子回家的郭祝了!
去江林家要經過晏家門口。而且,在場人證明,郭祝出去前後總共有一頓飯的工夫,也就是半個小時左右,約莫六盞茶的時間。而到從郭祝姘頭家到江林家,來回隻需要三盞茶時間,剩下的三盞茶時間,郭祝用來做什麽了?而且,郭祝有犯罪前科,符合先前對案情的分析結果。
郭祝嫌疑立即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