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這是正門,外面是走廊和院子,沒有遮擋的,他不敢用微型數碼相機拍照,隻能取出透明膠帶,提取了上面的指紋。
然後,他拿了一盞燈籠,進屋彎下腰‘斜着觀察了地面,看看是否有腳印。結果發現,地上很幹淨,沒有灰,而且地面是夯實的粘土,估計還抹了桐油的,很平整結實,沒有能留下腳印。
這時,他突然發現有一道異樣的目光瞧向自己,有些愕然,擡頭一看,卻是賀蘭冰!
她站在走廊下,臉色蒼白地瞧着他,欲言又止。
司徒策沖她笑了笑,然後起身,提着也察箱走到裏屋,見一屋子亂七八糟的,都不知道從哪裏下手爲好。
他又拿出指紋刷,刷取裏屋門上,同樣發現了好幾枚指紋和掌紋。
裏屋和裏間屋子的地上還是沒有發現什麽腳印,他用指紋刷在大木箱、立櫃和裏間屋門上等處又提取到了幾枚指紋。
這時,他又感覺到了那道異樣的目光,掉頭瞧去,又是賀蘭冰,臉色蒼白地瞧着他手裏的指紋刷。
司徒策笑了笑,道:“怎麽了?”
賀蘭冰輕輕咬着紅唇,搖了搖頭。
裏間的浴桶旁邊的地上,掉落着一根繩子,圍了兩道環,靠近繩結處是端口,光滑平整,結合死者兩個兒子的證詞,應該是他們用剪刀剪斷的繩子。那繩結是個死結,打得很緊。
司徒策瞧着這繩子,心想如果在這上面能找到指紋那才是最有價值的!
他帶上橡膠手套,将繩子拿起來放進了勘察箱的證物袋裏。
地上還有衣袍,根據死者兒子的證言,這是覆蓋在死者身上的東西,如果是兇手做的,那就可能在衣物上留下指紋,也必須想辦法提取看看能否找到。所以,他讓捕快找來一個大布帶,親自拿起衣袍,放進了布袋裏。
現場勘查完畢司徒策走出來。廊下,賀蘭冰靠在柱子上,望着地上呆呆地出神,司徒策走到她身邊,笑道:“你今天怎麽怪怪的?”
賀蘭冰仿佛被夢中驚醒嬌軀抖了一下,擡頭瞧他,臉色比剛才更加蒼白,勉強一笑:“沒什麽。”
“你臉色不好,怎麽,病了嗎?要不要回去休息?”
“我沒事。”
“我去醫館看勘查屍體。對了,我要問問能否解剖屍?…”
“我問過了。”賀蘭冰有氣無力地說道,“他們不同意解剖說老人家七十了,慘遭這等橫禍,實在不忍心再讓他遭開胸剖腹之苦。一對了,知縣老爺來了,他說那就算了,不用解剖。”
司徒策點點頭:“如果能确定是勒死不用解剖也沒什麽關系。不過,我還是要進行一下體表檢驗。”
說罷,司徒策讓死者兩個兒子帶路,提着勘察箱出了院子門。
京哥兒一直站在馬牟旁,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着他的衣服已經濕透了卻還是跟木樁子似的站着。
司徒策奇道:“你傻站在這做什麽?怎麽不進車裏躲雨?”
“小的在等老爺。老爺,咱們回嗎?”
“不回去。、一等我也可以在車裏啊。傻站着,生怕不着涼嗎?趕緊進車裏去!我還要好一會呢!”
京哥兒這才答應了鑽進了車棚裏。
司徒策撐着雨傘,提着勘察箱跟着晏氏兄弟倆來到那醫館。
屍體停在醫館後院走廊裏,蓋着一床被子。司徒策表明身份,郎中說送來的時候人早就死了,手腳已經開始僵硬了。
司徒策放下雨傘,戴上橡膠手套,掀開被子,露出屍體,開始屍檢。
屍體全身赤裸,身體矮小‘幹瘦如柴,脖頸甲狀軟骨下有兩道明顯的索溝,水平環繞頸部,形成閉鎖不間斷的圓形皮損痕迹,沒有中斷和提空現象,在脖頸左後側有結扣的壓痕,這是典型的勒溝。
可以證明死者是被勒死而不是吊死。索溝的寬度跟現場地上發硯的繩索一緻。
死者頭面部明顯瘀血腫脹,眼結膜、顔面和勒溝以上頸部皮膚有多點狀出血,眼球突出,舌尖外露,鼻子和耳朵有出血,手腳屍僵已經開始出現,這與勒死拼死者的掙紮有關。但由于發現及時,距現在時間不長,屍斑還沒有出現。
司徒策瞧向死者雙臂處,突然眼睛一亮,在死者雙臂上方,發現了青紫的皮下出血區,半環狀,一一這很可能是抵抗傷!
他立即又再次觀察了死者脖頸,發現脖頸處除了索溝,并沒有其他傷痕,沒有發現死者兩手抓扯繩索在脖頸處留下的抓痕等,結合雙臂發現的青紫的皮下瘀血區,說明死者在被人勒脖頸時,雙臂同時被人按住,或者抱住!
這說明,兇手很可能是兩個或者以上!
司徒策提取了死者的指紋和掌紋,然後撐著雨傘返回了晏家。
到門口,京哥兒從車棚裏鑽了出來:“老爺,咱們回嗎?”
“等一會!“說著,司徒策邁步進門。出去調查走訪的人已經回來了,司徒策告訴晏家兩兄弟,說可以給老人家辦喪事了。但是,在案件偵破前,他們最好不要離開鎮海縣,可能還會找到他們詢問。兩人忙答應了。
負責提取指紋事紋的捕快,已經将晏家所有人的指紋都提取了。交給了司徒策。
司徒策說回衙門,提着勘察箱,還有裝死者衣服的袋子出來。京哥兒已經站在馬車邊,趕緊上來接過去拿着。等司徒策鑽進馬車,便把箱子和袋子放在司徒策腳邊,然後跳上馬牟,老馬頭趕着車往衙門去了。衆捕快跟若馬車回到了衙門。
來到衙門捕快房,司徒策問石猛、蕭耗子調查走訪情況。
石猛道:“我去調查的郭祝家,他證明大柚二更天的時候,他去請晏氏兄弟倆帶孩子到家裏來打馬吊,其他兩個人是郭祝和鄰居江林。郭祝的姘頭在一旁觀戰”
“姘頭?”
“是這樣的,郭祝有一個原配妻子,長得比較醜,郭祝一直不喜歡,想休委另娶,隻是他老爹不同意。他就在外頭找了一個女人,是個喪大的寡婦,姓秦,兩人姘居。這屋子其實是那姓秦的。郭祝的渾家知道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管。
“原來是這樣,你接着說。”
石猛道:“當時在場的還有秦氏同母異父的一個妹妹,打了一會之後,郭祝手氣不好,輸了不少錢,秦氏就替他打。”
“當時他家還有别人嗎?”
“哼,江林也帶了孩子來的。
幾個孩子打架,江林的孩子大一些,欺負其他幾個,江林生氣了,要送孩子回家,郭祝說他去送,讓江林接着打,不然少了一條角了。一一我問到的就這些。”
司徒策目光望向蕭耗子。
蕭耗子似乎已經知道司徒策是東廠鷹組寅顆管事,對他更加敬畏,半句玩笑都不敢說,恭恭敬敬拱手道:“我去隔壁鄰居家都問了,說沒有聽到任何異常的響動。因爲是二更天,好多人都已經睡下了,沒有出門,也就沒有看見什麽陌生人。”
司徒策讓捕快們先等著,然後跟賀蘭冰回到了内宅。
司徒策問:“你覺得這案子怎麽樣?”
賀蘭冰神情淡淡的,也不看他,道:“死者最後一次被人看見,是在晚上二更初,被發現死亡,是在二更正,前後約半個時辰,死者就是在這個時間段被害的,我們要重點查訪這個時間段曾經在那條胡同出現的人。另外,死者家院子大門雖然沒有關,但是死者被害的正屋,平常這個時候是從裏面栓門的。而死者兩個兒子發現門沒有鎖,我仔細查看了門上,沒有發現撬開或者撞開門的痕迹,說明門是死者自己開的。由此可見,兇犯很可能與死者認識,騙開了房門。”
司徒策微笑着贊道:“分析得很有道理!”
賀蘭冰沒有笑,繼續慢慢說著:“死者雖然藏有巨資,但是死者生前生性謹慎,從來不跟人說家裏藏有這筆巨款,隻有他們兩個兒子知道。所以,外人貪财殺人可能性比較小。但是,據了解,死者沒有跟誰結怨,所以仇殺可能性也比較小;或許是流竄作案的碰巧進屋殺人了。我能想到的就這麽多。”
“你已經分析的非常到位了,”司徒策道,“我再補充兩點。第一、我在死者手臂上發現有按壓死者手臂形成的痕迹,證明可能是兩個以上的人共同作案。第二、從現場來看,兇犯搜索很仔細,幾乎每個地方都找了。這還是需要一定時間的,死者被殺的時間段隻有半個時辰,這個時間并不算長,而兇手正好在這個時間段家裏沒有其他人的時候,殺人劫财。這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兇手事先進行了踩點,知道死者家兩兄弟經常帶孩子出去玩,家裏隻有一個老人:另一個可能,就是有内線,故意将兩兄弟支開。當然,這個内線不排除他們兄弟倆中的某一個或者兩個!”
賀蘭冰吃了一驚:“你是說,他們兩兄弟串通别人一起謀害自己的老父親?”
“這種可能性不能排除。否則,偏巧在他們離開的時候,老父親被殺,這未免也太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