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低着頭思索着,良久,道:“那晚上我迷迷糊糊的,隐隐聽到有啪啪聲,我半夢半醒的,好象夢見幾個村婦在河邊洗衣服,用洗衣棒擊打衣服,啪啪啪的。”
司徒策心頭一凜,這應該就是兇手正在行兇時,鐵棍打在身上的聲音!高氏接着說:“當時我昏昏的,以爲是做夢,所以沒注意。”
司徒策道:“羅仁說了,當晚他聽到撲通一聲,好象什麽東西摔在地上,這才把他吵醒了,又聽到腳步聲,隻是沒注意是男人還是女人的。這些聲音你聽到了嗎?”
高氏慢慢搖搖頭,又用手指撐住額頭,皺眉思索,良久,突然道:“是不是摔倒聲我沒注意,但是好象是有這麽一聲來着,但是想不起來了,不過,先前我說的聽到啪啪聲時,我還聽到另一種聲音,好像是用力時發出的聲音,那聲音是個女人的。”
“女人的聲音?”司徒策喜道,“這就是了!你先前不是說你半夢半醒時好象夢見有幾個農婦在河邊洗衣,捶打衣服嗎?肯定是聽到這聲音,所以讓你夢見這情景!”
“女人?”賀蘭冰皺眉道:“行兇的難道是個女人?從作案殘忍手段看,女人可做不出來這麽兇殘的事情吧?”
司徒策笑道:“女人發起狠來,并不比男人差!”又問那高氏道:“你想想看,會是誰呢?”
高氏搖頭:“我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早就告訴你們了,而且這聲音我也不敢肯定是真的聽到了,還是夢裏産生的幻覺。”
司徒策背着手在審訊室裏轉着圈思索着,突然,他站住了,回身過來,對高氏道:“先前羅仁供述,說有個女人懷了米二的孩子,又得了重病,所以找米二要錢治病,這個女人是誰?”
高氏愕了一下:“不可能是她吧?”
“爲什麽?”
“她身材瘦小,隻怕連雞都殺不死,還能殺人?”
“我沒有說兇手就是她,隻是多找一下線索,她究竟怎麽回事?”
“她是米二在外面找的野女人!還厚着臉找上門來,我見她可憐,反正他不找這個女人也會找别的女人,與其如此,不如把她納回家裏,反正她已經有了米家的孩子。而且,多一個女人守着,或許他會多顧一下家。所以我就勸他把這女人納回家,可是他不聽,說不要我管,還打了我,羅仁才生氣的。”
“她住在哪裏你知道嗎?”
高氏搖搖頭:“是米二在外面養的野婆娘,我怎麽知道在哪裏住?或許是哪個窯子裏的女人吧!——不過不太像,看她那樣子,不像是那種破鞋。”
“她長得什麽樣子?你能說說嗎?”
“身材很嬌小,模樣嘛,馬馬虎虎,就是年輕,大概隻有不到二十歲吧,——男人就喜歡啃嫩草!”
“我請衙門畫師來,按照你說的畫出畫像尋找她,行嗎?”
“可以啊,不過,她真的不太可能是兇手!她太小了,根本打不過米二——等等!對了,我忘了一件事,那天,就是米二被殺那天,我原本準備讓羅仁幫我殺他的,所以我把薛醫生給我開的藥加進了湯裏,煮了一鍋藥膳雞湯。跟他說是滋補的,準備給他晚飯吃,可是他晚飯沒有回來,所以沒有吃,但是,那天我去廚房做飯,發現雞湯已經喝掉了大半,估計是夜裏他們端去喝了。”
“哦?”司徒策和賀蘭冰又驚又喜,“這麽說,半夜米二吃了那加了鎮靜安神的雞湯,熟睡了?”
“應該是這樣吧。”
“如果是這樣,那一個弱女子在突然襲擊的情況下,完全可能打死一個成年男子!——羅仁說過,這女人最後一次來你們家裏找米二時,苦苦哀求他拿銀子救孩子,但米二拒絕了,女人絕望之下,曾經說過,要是孩子有什麽三長兩短,她做鬼也不會放過米二的。有這事嗎?”
“嗯,就是我勸米二納她回家那天,她這麽說來着,米二打了她,還打了我。”
“這麽說,這女人心裏很恨米二!”
賀蘭冰道:“你懷疑是這個女人做的?”
“一切皆有可能!”
司徒策豎起一個指頭微笑道,“這個女人被米二始亂終棄,孩子病危米二卻不聞不問,她心中肯定有恨意,而且,他們倆都證實了,這女人當時曾威脅過做鬼也不會放過米二,由此可見,至少她有殺人動機!所以,咱們一定要找到她!”
“那好,我馬上派人去找畫師!”賀蘭冰道。
很快,衙門畫師趕到了,按照高氏的描述,畫出了那女人的相貌體态。經過高氏觀瞧,有七八分相像了。當下畫師又多畫了幾幅,賀蘭冰将畫交給捕快們,讓他們立即到各街道裏坊尋訪此人。
高氏曾預謀殺人,并爲此采取了預謀行爲,已經觸犯王法構成犯罪,是要處罰的,所以收監繼續關押。羅仁雖然很可能不是兇手,但是在找到真兇之前,他的犯罪嫌疑還沒有洗掉,所以也繼續關押着。
時間過去了兩天,到第三天,負責查訪的捕頭石猛終于帶來了好消息,找到了這個米二養的“野女人”,名叫“姚七姐”。住在北城,隻是,他們不方便帶來,得請兩位師爺親自去查訪。賀蘭冰很奇怪有什麽不方便帶的,可是捕快們支支吾吾的也不說。
賀蘭冰跟司徒策騎馬跟着捕快來到了北城,在一個偏僻的街道裏,就是這女人的家。
這是一個小院落,很精緻,門口有蕭耗子他們幾個捕快和地保、民壯守着,見到司徒策他們來了,忙拱手作揖。
賀蘭冰道:“那女人呢?”
蕭耗子道:“在院子正屋裏呢。”
賀蘭冰和司徒策邁步進了院子,來到正屋,門口守着的殷丫蛋笑嘻嘻道:“兩位師爺,你們進去的時候,最好小心點。”
“小心點?什麽意思?”司徒策奇道。
“嘻嘻,等一會你就知道了。反正一切小心就是!”
賀蘭冰手裏搖着金扇,挑開門簾,鑽了進去,裏面是個大堂,擺着一張四方桌,兩邊兩把交椅,正中挂着山水中堂。左右是兩間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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