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冰仔細觀察了一會,道:“血污是到了這裏就截然沒有的,由此可見,應該是用布或者什麽東西包住了鐵棍,打完之後,兇手又将鐵棍上的包裹物拿掉了,所以鐵棍這一節才沒有血污的。”
司徒策道:“兇手也可能是帶了手套!不過,我找遍了整個屋子,沒有發現包裹鐵棍的布、手套或者别的東西。所以,兇手很可能将這包裹物帶走了。”
他心中又想,鐵棍一頭居然沒有任何指紋,這肯定也是因爲這一段被布之類的包裹,揮舞時摩擦,将鐵棍原先的舊指紋都擦掉了,所以才一個指紋都沒有找到。
兇手難道具備戴手套防止指紋留下來的反偵查措施?照理說,這樣的知識隻有現代社會的人才可能具備,古代因爲沒有指紋同一性的知識,也從來沒有什麽案例證明古人曾使用指紋進行了破案,所以具有這樣的知識幾乎是不可能的。
那爲什麽兇手要用東西包裹鐵棍或者戴手套?現在天氣還很熱,不可能戴手套防寒,如果是鐵棍本身包裹有布,這倒可以解釋包裹鐵棍的問題,但是卻不能解釋兇手爲什麽要事後帶走包裹物這個問題。
他在這沉吟思索爲什麽會這樣,賀蘭冰卻想着怎麽才能找到這包裹物,既然屋裏沒有,會不會……?賀蘭冰立即走到門口,将孫八哥叫過來,吩咐他和幾個捕快,把整個院子全部搜索一邊,看看還沒有可疑物,比如沾血的布什麽的。
孫八哥等人開始搜索,賀蘭冰又回到屋裏,問司徒策道:“還有沒有别的需要查的線索?”
司徒策蹲下身,指了指地上的血腳印,道:“這裏的鞋印,除了死者自己的之外,另有三種腳印,一個最大,是死者渾家高氏的,——我已經用她換下來的鞋子比對過了,鞋底的花紋跟上面的完全吻合。證明就是這雙鞋留下的,但是,是不是高氏的,咱們不能光憑她一個人說了算,必須進行核對……”
“我拿這鞋去跟她其他的鞋比對一下!”
“對!”司徒策又指了指另外幾個鞋印,道:“這些鞋印,是兩個人的,因爲鞋底花紋不相同,一個是菱形的,一個是半月形的。證明是不同的兩個人的鞋,而且,從鞋的大小來看,有一雙要明顯小一些,這樣尺碼的鞋,估計是女人的,另一雙,則很可能是男人的。——當然,也不排除是高氏這樣高大而且大腳丫的女人的。”
“會不會是三個人幹的?”
“有這可能,不過兇器隻發現了一個,而且死者頭上的傷的形狀也隻有一種,所以,如果另外兩人也是幫兇,可能沒有直接實施傷害,而是站腳助威,或者幫忙制服死者。”
“嗯!”賀蘭冰低頭觀察了一會,道:“這圖案有些特色,怎生把它取下來,我拿去找鞋襪鋪的人問問,看能否找到一些端倪。”
司徒策道:“這些血腳印上的血都很粘稠,雖然現在已經幹了,但是還沒有完全幹透,噴一點水霧在上面,然後用宣紙拓印,應該可以直接取下來的。”
“好,我去找紙來!”賀蘭冰吩咐捕快去買了一張宣紙,又拿來一碗水,含了輕輕噴霧在腳印上面,然後将宣紙鋪在上面,輕輕按壓,有血的地方便沾上血痕,取下來一看,果然,一張完整的鞋印便取下來了。上面的圖案非常清晰。
他們一一将地上清晰的腳印都拓了下來,拿着出來,叫過唐糖,讓她去全城的鞋襪鋪看看有沒有線索。
這時,負責搜尋整個宅院的孫八哥等人回來了,禀告說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東西,當然也沒有找到沾血的布之類的。兩人就此判斷,兇手肯定是将包裹鐵棍的布帶走了。
現在,最重要的線索落在了死者臉上的那塊藍手絹上,司徒策希望自己能從這上面提取到指紋。
如何讓紡織品上的汗潛指紋顯現,這是刑偵上一個比較難辦的問題,因爲紡織品表面多孔,滲透性強,所以沒辦法直接用指紋刷刷現。又由于紡織品圖案比較複雜,而且本身的背景熒光比較強,往往容易遮蓋住指紋熒光,所以用激光裝置照射顯現的辦法也不太理想。
司徒策想了好久,終于決定采用一種物理和化學相結合的方法尋找上面的指紋,那就是先用502羅丹明6G對指紋進行處理,然後再用激光發射裝置照射顯現,最後用相機拍攝下來。這是因爲,用502熏現法處理之後,指紋線紋上的白色聚合物會遠遠多于紡織品,而羅丹明6G又是強熒光物質,且自身是棕紅色,這樣,用藍綠色的激光就能激發産生熒光。再用相機拍下來。
這個思路非常正确,他終于在這塊藍布上混雜的諸多模糊的紋路痕迹中找到了一枚清晰的指紋!
司徒策非常興奮,他重新回到案發的米二家,找到高氏,提取了她的十指指紋。高氏自然是老大的不樂意,但是衙門的要求,她不能不按着辦。
司徒策将指紋拿回衙門内宅,跟顯現的指紋進行對比,結果,證明上面的指紋不是高氏的,印證了高氏所說的話。
接下來就是等待。等着查訪的結果。
最先報來的,是鞋印查訪的結果。雖然鎮海縣制鞋的鞋襪鋪不少,但是看圖案很快,這些鞋鋪的師傅繡娘對自己做的鞋底的花紋都是一清二楚的,一看就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作品。所以很快就查完了,兩個鞋子都不是任何鞋鋪縫制的。也就是說,這兩個鞋印的鞋子,很可能是自己家納的。那就不好辦了,古代女子大多心靈手巧,各種女紅都是自己親自動手,而且各人有各人的本事,圖案花紋或許有相同的,但針腳細膩,縫制方法,各有不同。鎮海縣這麽多大姑娘小媳婦,要想查出究竟是哪一家做的鞋墊,那可真是的大海撈針了。
現在,唯一能寄予希望的,便隻有青樓女子查訪了。而這一條線索,又是司徒策他們最寄予希望的。
蕭耗子果然不負期望,第二天,便把結果報給了司徒策。——左鄰右舍沒有聽到什麽異常的響動,也沒有看見什麽人出入米家,因爲天黑大家都回屋睡覺了。不過,他們已經查清楚,案發當晚,被死者米二包夜的青樓女子,是謝家花船上的女子小悅。起更的時候去的,五更時回來的。人已經帶到了衙門等候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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