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看來弘農王自十常侍禍亂朝綱以來,一直是深藏不露,他所要得到的,無非是奪回帝位而已。”賈诩微微躬着身子,對董卓說道:“冀州袁紹,本就對相國行廢立之事不滿,若是讓弘農王到達虎牢關,恐會後患無窮。”
“依文和之意,該當如何?”董卓長身坐着,一臉凝重的向賈诩追問應對之策。
賈诩沉吟了一下,躬身對董卓說道:“洛陽城外便是邙山,下僚以爲,劉辯出了洛陽,必定直奔邙山。邙山連綿數裏,且山高嶺峻,一旦鑽進山中,再想尋找無異于海中尋針。相國可在前往虎牢關的路徑上設下關卡,當可擒獲劉辯!”
董卓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向最先提出劉辯逃離皇宮可能是有内應的武官說道:“李肅,你即刻前去安排,在洛陽至虎牢關的路徑上,遍設關卡,一旦發現劉辯,莫問緣由當場格殺。”
與唐姬并肩坐在積滿了落葉的山坡上,劉辯扭頭朝四下看了看。
不遠處一株高二三十米的大樹出現在他的視野中。看到這棵大樹,劉辯不由的“咦”了一聲,臉上的表情也多了幾分驚異。
那是一株樹幹筆直粗長的大樹,附近的樹木多是高大的落葉喬木,可這棵樹在喬木林中卻又是異常的出衆,挺拔的樹幹和高高探出林子的傘狀樹冠,讓它在這片林子裏顯得有些鶴立雞群。
“你渴嗎?”看到這棵與其他樹木明顯不同的大樹,劉辯扭頭向一旁的唐姬問了句。
跑了一夜,唐姬自然是感覺到口渴,隻是二人離開皇宮的時候并沒有帶水,夜香車車夫那隻裝水的葫蘆還被劉辯洗過臉後給扔了,明知無水可喝,爲了不給劉辯多添困擾,她才一路上都忍着沒有說過口渴。
嗓子早已幹的像是快要冒出煙來,劉辯剛問她渴不渴,她就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伸出小舌頭舔了舔幹燥的有些起了皮的嘴唇。
“跟我來!”劉辯站了起來,伸手拉起唐姬,用柴刀劈砍着側旁的樹枝和荊棘,走沒多遠,來到那棵明顯比其他樹木都要高大的大樹下。
站在樹下,他伸手揭開一塊樹皮,把被揭掉樹皮的那塊樹幹上的浮灰給擦掉,掄起柴刀,朝裸露的樹幹上狠狠的劈了下去。
柴刀劈進樹幹,樹幹竟飙射出一股汁水來。
劉辯把柴刀拿開,朝出水的樹幹哝了哝嘴,對唐姬說道:“喝吧。”
生長于官宦家庭,後來又嫁到宮中的唐姬哪裏見過樹幹會出水的怪樹。她舔了舔嘴唇,又朝劉辯看了看。
劉辯正以一種帶着關愛的目光看着她,那目光柔和的就像水一般,二人隻是相互看了一眼,唐姬就覺着渾身暖融融的好不舒服。
她伸手将垂在額頭上的一小绺頭發向後撥了一撥,這才把小嘴湊在樹幹出水的地方吸啜了起來。
起初她吸食樹幹冒出的汁液時,還是小心翼翼,不敢太多的喝下去。喝了幾口,可能是覺得樹汁味道确實很不錯,她的小嘴竟湊在樹幹上,貪婪的的吸了起來。
“好喝嗎?”等到唐姬喝好後擡起衣袖擦了擦嘴巴,劉辯才微笑着向她問了一句。
唐姬點了點頭,輕輕的“嗯”了一聲,看着劉辯的時候,眼神中竟滿是希冀和崇拜。
劉辯也是渴的狠了,唐姬喝好後,他歪着頭,也把嘴湊在樹幹上,大口大口的吸食着從樹幹中冒出的汁液。
甜爽而清涼的汁液進入口腔,瞬間緩解了幹渴。劉辯吸了好一會,直到過足了瘾,他才直起身子,滿足的長籲了口氣。
“這種樹叫櫻桃樹,還有個名字叫西南桦。”喝飽了的劉辯擡起衣袖抹了把嘴,對唐姬說道:“它不僅樹汁能喝,還能結出好吃的果子。不過按常理來說,應該隻有西南地區才會生長,這裏爲何也能見到,倒是讓人有些不解。”
“夫君真如神人一般。”一雙充滿了崇敬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劉辯,唐姬嘴唇微微發着顫,不無激動的對他說道:“竟是連這等古怪的樹木都認得,能夠跟随夫君離開洛陽,真是妾身此生莫大的福分。”
當過特種兵的劉辯,在山林裏求生存,已是家常便飯,對那些能夠幫助人活下去的植物,他自然是了解甚多。西南桦生長在高原地帶,而且喜歡溫熱濕潤的氣候,能在西北的邙山發現它的蹤迹,确實是有些颠覆了他的認知。
再被唐姬這樣毫無立場的誇贊了一番,他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朝唐姬咧嘴笑了一下,伸手攬住她嬌小的身軀,用柴刀開着路,回到了剛才他們坐下歇息的地方。
再次坐下後,劉辯發現唐姬總是有意無意的想要伸手去揉腳。
其實剛才唐姬也一直在重複這個動作,隻是由于當時發現了這株西南桦,劉辯并沒有太多留意唐姬的異樣。這會二人都解了渴,唐姬這細小的動作,就沒能再逃過他的眼睛。
“腳怎麽了?”當唐姬再次彎腰去揉腳的時候,劉辯微微皺起眉頭,向她問了一句。
“沒……沒什麽。”劉辯突然這麽一問,把唐姬問的一愣,她連忙搖了搖頭,結結巴巴的答了一聲,臉卻是變的有些紅了。
看着低垂着頭,好像想要回避他目光的唐姬,劉辯屁股一欠,掉轉了個方向,面朝着唐姬的雙腳。伸手托起她的一隻腳,将她腳上的鞋子脫了去。
鞋子脫下,劉辯發現唐姬這隻柔嫩的小腳上竟然打了好幾個水泡,其中還有一個水泡呈現出紫黑的顔色。
“腳打泡了!”将唐姬這隻腳放下,劉辯又抓過她的另一隻腳,語氣中帶着幾分責怪的說道:“爲何不早告訴我?”
“夫君不用擔憂,妾身受得!”一隻腳被劉辯捧在手中,唐姬低着頭,輕聲應了一句,腿一彎就想把腳從劉辯手裏挪開。
“别動!”她才剛一動,劉辯就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對她說道:“腳上磨出水泡,就算你受得,也是走不多遠。”
說着話,他伸手用指甲輕輕的撚着唐姬腳上的水泡表皮,将水泡一個個撚破,把裏面的水給擠出來。
“疼嗎?”一邊幫唐姬把水泡擠破,劉辯一邊擡起頭關切的望着她。
看着在爲她擠水泡的劉辯,唐姬的眼眶裏湧動起點點淚光,黃豆大的淚珠“啪嗒啪嗒”的落在了大腿上,把蓋着大腿的衣襟打的一片****。眼前的劉辯,完全不是她過去認識的那個膽小、懦弱且又有着皇族自私本性的劉辯。
蹲在她面前、正爲她撚着水泡的,是個有擔當、有膽識而且又細心入微的真男人。
想到她是這個男人的妻子,感動之餘唐姬的小臉竟又羞紅了起來。
“不疼!”她輕輕的應了一聲,貝齒咬着下嘴唇,把腦袋埋在胸前,聲音也帶着幾分哽咽,不敢再多看劉辯一眼,生怕再多看一眼,目光就會情不自禁的停留在他的臉上不願挪開。
把臉扭向一旁,唐姬微微閉上漣漣淚眼,任由淚珠順着她那瑩潤的臉頰滾落,一顆芳心早已被劉辯徹底捕捉了去,此時就算是讓她爲劉辯死上千次百次,她也會毫不吝惜。
爲唐姬撚水泡的時候,劉辯是用手指甲的尖端掐住水泡最頂端的皮膚,輕柔的将它掐破,唐姬不感覺到疼,也是情理之中的。
将唐姬腳上的水泡全部撚破,劉辯從衣襟上撕下一條布,緊緊的把布條裹在她的腳上,随後才幫她把鞋子穿上。
等到把唐姬兩隻腳都裹上了布條,劉辯仰起頭看着淚眼漣漣的唐姬,嘴角漾起一抹親昵的笑容,柔聲問道:“怎麽了?好端端的,爲何流淚?”
“沒。”唐姬連忙擡起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珠,抿着嘴唇用力的搖了搖頭。
走了這一路,唐姬是沒少吃苦,劉辯還以爲她是腳疼才流的眼淚,站起身拉着她的手,柔聲對她說道:“站起來走兩步試試。”
借着劉辯的拉扯站了起來,臉上還糊着些淚迹的唐姬怯怯的走了兩步,果然沒感覺到腳有多疼,她擡起頭一臉欣喜的看着劉辯,語氣中帶着幾分驚異的說道:“夫君,果真絲毫也未覺着疼了!”
“因爲你的腳被布裹緊了!”劉辯笑了笑,對唐姬說道:“裹在腳上的布就像是皮膚一樣保護着你,自然是不會感到多疼,不過你腳上終究有傷,還是行不太遠。我二人再往山上走一些,尋處空曠些的所在歇下,到時再弄些吃食。”
“嗯!”唐姬點點頭應了一聲,雙手拽着繩索,跟在劉辯身後繼續朝山上走去。
劉辯一手提着長長的木棍,另一隻手拿着柴刀,走在前面砍出了一條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