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一個女子捧着一碗清水跑了上來。
那女子容貌雖說不算十分娟秀,五官卻也端正。
上了祭台,她先是将水雙手遞給了劉辯,随後朝着左慈投去情意綿綿的一瞥,才下了高台。
女子的表現,讓劉辯立刻明白過來,左慈一定是與她共同修煉過采陰補陽之術。
又看了左慈一眼,劉辯心内不免一陣嘀咕。
果真是自己都長成了豬,卻偏偏還會嫌别人醜的那類,單論相貌,方才那女子配他,已是綽綽有餘!
手中端着清水,劉辯的手掌在碗口上撫弄了一下,随後又伸出一隻手指,在水中攪了攪。
口中神叨叨的念念有詞,他将碗口緩緩傾斜,把水滴向了高台的地面。
說來也怪,水滴剛滴上高台,劉辯腳下立刻就騰起了一團淡藍色的火焰。
那火焰很是飄渺,在風中搖曳飄舞,竟是朝着高台的邊緣跑去。
看到這一幕,包括那些對左慈都不信任的漢子在内,所有人全都跪伏在了地上。
劉辯召喚出的,并不是尋常的火焰,而是隻有在墳地種才偶爾能看見的鬼火!
鬼神之說最是耐人尋味,能召喚出鬼火來,還有幾個人敢不相信劉辯?
台下的人跪伏了一片,就連台上的左慈和王榛也都是滿臉的愕然。
尤其是王榛,她的表情極其豐富。
跟随劉辯多年,沒想到這位皇帝竟是真的懂得道術,而且還是懂得召喚鬼神的道術!
“都起身吧!”朝台下衆人虛擡了一下手,劉辯淡淡的說道:“某也是乏了,要去歇息了,你等自在此處聽百花道君講道便可!”
召喚出鬼火的劉辯,在台下衆人的心目中,已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直到他走下高台,人們還都沒有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一個個隻是高高的撅着屁股,向高台行這五體投地大禮。
帶着王榛下了高台,劉辯徑直走向左慈先前引領他們進入過的房舍。
跟在劉辯身後,回頭看了一眼,見并沒有人跟上來,王榛小聲對劉辯說道:“末将追随陛下多年,尚不曉得陛下通曉道術!”
看了王榛一眼,劉辯微微一笑并沒有說話。
此處耳目混雜,有些話說出口,難免不會被别人聽了去。
領着王榛進入房舍,劉辯小聲對她說道:“不出片刻,應是會有人來尋我二人、”
“陛下使出道術,有人前來叩拜道君,也是情理之中!”王榛點了點頭,附和着應了一句,劉辯卻咧嘴一笑,向她問道:“你果真以爲朕通曉道術?”
劉辯這句話,倒是把王榛給問的愣住了。
她是親眼看着劉辯召出了鬼火。
能掌控鬼火者,又如何不懂得道術?
“看!”從王榛臉上看出了疑惑,劉辯走到屋内的藥架前,撚起一團白色粉末對她說道:“此物是甚?”
看着被劉辯撚在拇指與食指指尖的白色粉末,王榛搖了搖頭。
“道家煉丹,時常會用到一些古怪物事,此物便是其中之一!”劉辯手指間撚着的,是後世被稱作堿的粉末,他并沒有說出堿的術語,因爲他很清楚,即便是說了,王榛也不會明白。
“還有此物!”指向另一種淡黃色的粉末,劉辯小聲說道:“将白色物事混入水中,澆在此物上,便可燃起鬼火!”
雖然還沒明白是什麽緣由,王榛卻還是露出了一臉的恍然。
她也沒必要明白究竟是什麽緣由,才能使得這兩樣物事混合在一處足以召喚出鬼火,她隻要明白,劉辯說的都不會有錯就行了!
二人正說着話,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敢問二位道君可在屋内?”
聽到有人在門外說話,劉辯和王榛相互看了一眼,倆人臉上都流露出了一抹鄙夷。
他們進入屋内,并沒有避開任何人,門外的人明知屋裏有人,卻還是如此發問,可見爲人是十分的虛僞。
“我二人正要歇息,門外何人?”和王榛一左一右,在屋内的兩張草席上分别坐了,劉辯向屋外問了一句。
“在下乃是山野之俗夫,見道君道術高強,特來叩拜!”站在門外的人聽到劉辯說話,趕忙應了一聲,或許是擔心劉辯不允他進屋,接着又說道:“在下還爲二位道君備辦了些許山珍,望二位道君笑納!”
心知站在門外的人必定是有什麽企圖,劉辯反倒是說了句:“既是如此,入内說話罷!”
來到山中,他原本就是想把河流中漂浮屍體的事情弄個水落石出,雖然左慈說了那是惡人内讧相互殘殺,劉辯卻覺着事情沒這麽簡單。
利用以往在後世學到的理論,當着山上這些人的面表演一場道術,劉辯要的就是有人來找他。
左慈在這裏已是有了不少時日,他的影響力雖然不小,卻并沒有起到轟動整個邙山的效用。
假如這些人有什麽更深入的企圖,劉辯和王榛的到來,恰好給了他們最恰當的時機,他們當然不會輕易錯過!
房門被人輕輕推開,從屋外走進來一個人。
此人大約三十歲出頭,穿着一身青布深衣,下巴上飄着一縷墨黑的山羊胡須,倒是有幾分仙風道骨!
與他仙風道骨的外表十分不搭的是,此人手中還提着一個包裹。
包裹很大,但給人一種看起來很空的感覺。
裝在包裹中的東西形狀有些不太規則,不少地方凸起比較明顯。
凝視着進入屋内的這個人,劉辯并沒有開口說話。
還不清楚對方究竟有什麽意圖,更不清楚對方的身份,太早開口說話,反倒有可能讓對方抓住了弱點。
果然,劉辯沒有開口說話,進入屋内的人臉上露出了一抹不自然。
那抹不自然并沒有持續太久,他抱拳躬身,朝着劉辯深深一揖說道:“久聞世外高人行止非同常人,今日一見果真不虛!”
“閣下如何說出這等話來?”來人剛一開口,劉辯就淡淡的反問了一句。
“道君乃是得道之人,卻是一身劍客裝扮,豈非異于常人?”放下雙手,那人對劉辯說道:“尋常人或許不曉得,這邊是道君風範,某雖不通道術,卻也了然道家習俗,因此曉得二位道君乃是高人!”
說了這番話,那人将包裹放在地上,一邊解着包袱皮,一邊對劉辯和王榛說道:“二位仙君駕臨,在下無有可獻,唯将這株靈芝獻于二位!”
包裹解開,出現在劉辯和王榛眼前的,是一株足有臉盆大小的靈芝。
這株靈芝外形生的頗爲奇特,菌冠并不是十分規則,難怪沒有打開包裹之前看起來會覺着它十分古怪。
看見臉盆大小的靈芝,王榛愣了一下,劉辯卻是一臉的不屑。
“此物有甚妙處?”目光轉向了來人的臉龐,劉辯淡淡的問了一句。
再度抱拳躬身,向劉辯和王榛分别行了一禮,那人說道:“靈芝乃是山中奇珍,尋常難以得見,乃是道家修仙煉丹之聖品!”
“靈芝着實是聖品!”微微一笑,劉辯淡淡的說道:“隻是閣下送來這株靈芝,卻是尋常的緊!”
劉辯這麽一說,來人愣了一下,趕忙問道:“仙君以爲何爲聖品?”
“聖品乃是瑤池之物,凡人如何可得?”嘴角露出一抹不屑,劉辯說道:“隻是凡品之中,閣下這株靈芝,也是尋常!”
送來的靈芝被劉辯說的一文不值,來人心内不免有些懊惱,向他問道:“仙君以爲,凡品之中,何等靈芝方爲不尋常?”
“但凡凡品,皆是尋常!”劉辯接下來的一句話,更是說的來人滿心懊惱:“閣下這株靈芝,卻是尋常之中的尋常!”
三繞兩繞,被劉辯繞的有些頭大,來人一臉誠摯的說道:“懇請仙君教我如何識得靈芝!”
“我隻問你,這靈芝從何而來?”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劉辯反倒是向他問起了靈芝的來處!
“山中所采,峭壁之上!”提起靈芝出處,來人一臉自豪的說道:“峭壁之上,此物可吸天地之精華,沐雨露之靈氣,是以在下以爲此物爲聖品!”
“靈芝乃是生于山林之中,若是常年沐雨露靈氣,吸日月光華,反倒是淪爲尋常之物!”緩緩的搖了搖頭,劉辯對來人說道:“此物生在峭壁之上,閣下必定是從草木中摘得,殊不知草木之上生長靈芝,名爲木靈芝,即便如同馬車般大小,也不過隻是俗物,一枚銅錢也是不值!”
一直以來都認爲他珍藏的這株靈芝很是珍貴,沒想到卻被劉辯三言兩語給說的連一文錢也不值,來人的臉色頓時由青變紅,又由紅變綠,可謂是多姿多彩!
“凡品之中,上好靈芝乃是生于墳地!”好似根本沒有發現來人臉色,劉辯接着說道:“棺兒闆上,吸取人身之精氣,通體泛紅,是爲血靈芝!若是此物,倒可稱得上凡品中的上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