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領這支龍騎衛的,正是龍騎衛副将黃勝。
龍騎衛總兵力不過五百餘人,調撥一百人前往江東,便是抽調了五分之一。
随意派出一名軍官,鄧展還真是不太放心,于是便下令黃勝引領這支隊伍前往江東。
守衛洛陽城門的漢軍,先是看着無名出了城門,随後又見黃勝率領百名龍騎衛也開出了城,一個個心内都是揣測着,是否漢軍又将有大戰。
往往漢軍出征之前,作爲一支特殊兵馬,龍騎衛都會先一步出城,前往即将發生戰争的區域,前去探查地形或者給敵人造成一些不大不小的困擾。
龍騎衛的出征,對許多漢軍将士們來說,就是大戰在即的訊号。
離開洛陽城的無名,引領着八名漢軍兵士一路南下,走到一片曠野上,無名向身後跟着的八名漢軍喊道:“将衣甲卸去,我等将會經過荊州,若是被荊州人看出我等身份,少不得會惹出一些事端!”
八名漢軍兵士,騎在馬背上,便開始卸起了身上的铠甲。
一邊卸着身上的衣甲,漢軍兵士們一邊用布包将衣甲小心翼翼的包了起來。
在卸下衣甲時,他們胯下戰馬的速度放慢了不少,身穿一套雪白深衣的無名,也将戰馬的速度放慢了不少。
跟着他的八名漢軍,穿着的衣甲與尋常漢軍并沒有多少區别。
克無名卻曉得,這八個人,若論劍術,隻會比龍騎衛更加精湛,絕不會輸于任何一個龍騎衛。
龍騎衛的劍術,都來自于鄧展。
有着鄧展的教習,龍騎衛将士們個個都是劍術高手。
可同時教授五百人,與隻教八個人,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從漢軍之中抽出了八名他認爲最具劍術天賦的兵士,在無名的訓練下,這八個漢軍在他的親自授業下,劍術是突飛猛進,沒用多久,便已經超越了龍騎衛将士的劍術造詣。
跟在無名身後,八名漢軍騎在馬背上,便将身上的衣甲悉數換了。
他們換上的,是顔色各異的平民深衣,不過每個人的腰間,卻懸挂着長劍,一副雲遊劍客的裝扮。
一行九人,換上了尋常百姓的衣衫,一路朝南策馬疾馳。
前兩日,他們還在大漢境内,到了晚間,在沿途經過的村莊借宿,倒是沒有發生什麽特别的事情。
到了第三日黃昏,眼見天色暗了下來,無名擡手朝前一指,向跟在身後的八名漢軍說道:“前方有個村落,我等到彼處投宿!”
應了一聲,八人跟在無名身後,紛紛催快了戰馬。
戰馬疾馳,眼見離村子越來越近,無名卻勒住了坐騎。
眉頭漸漸擰起,他擡起手臂,向身後的八人做了個止步的手勢。
在他勒住戰馬的時候,八名漢軍已經停了下來,當他擡起手臂時,八人紛紛将手按在了腰間長劍的劍柄上。
一雙雙眼睛全都看向了前方出現的村子,八名漢軍也覺着村子好像哪裏有些不太對勁。
離村子還有百餘步之遙,斜陽的餘晖鋪灑在村子上,給小小的村落鍍上了一層薄薄的血色。
夕陽下的村子,應是恬靜而秀美的。
無名等人前方的村子,有的不是恬靜,而是像死一樣的寂靜。
距離甚遠,無名卻感覺到了一股死氣。
他是個曾經雲遊天下的劍客,長劍之下,已是有了亡魂無數。
比任何人對死亡的嗅覺都敏感,凝視着遠處出現的村落,無名的手也下意識的按到了劍柄上。
當手指觸碰到劍柄時,他怔了一下。
太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這種死亡已經臨近,要他避無可避的感覺。
前方的村子裏,一定有着什麽連他都不得不小心應對的存在。
天下劍客,能讓無名感到威脅的,到如今爲止隻有鄧展一人!
王柳曾經也是一個足以讓無名感覺到威脅的劍客,隻不過她如今已是劉辯的皇妃。
女人嫁了夫君,便一心隻撲在她的家業中,根本無暇再顧及天下劍客如何。
如今的王柳,早沒了當年的銳氣,雖說劍術并不會被她遺忘,或許還會精進不少,隻可惜,她的長劍,已是沒了當年的鋒銳。
王柳在皇宮,鄧展則留在了洛陽城,無名印象中,能夠讓他感覺到如此強悍殺氣的劍客,好似已經再也沒有。
緊緊的鎖着眉頭,凝視着前方沉浸在夕陽下的村落,無名并沒有動身。
跟在他身後的八名漢軍也是沒動。
無名不僅是他們的首領,還是他們的授業恩師,無論出于哪個角度,他們都是要聽從無名的号令。
“若是厮殺起來,你等可對付多少劍客?”緊鎖着眉頭,無名突然向身後的八名漢軍問了一句。
八名漢軍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應道:“我等劍術乃是将軍所授,若是與尋常劍客拼殺,對付百八十個,并不是甚麽難事!”
“怕就怕并非尋常劍客!”嘴角牽起一抹怪怪的笑容,無名朝八名劍客招了下手,對他們說道:“有人在此處候着我等,若是不去,怕是說不過!我等且過去看看!”
“諾!”應了一聲,八名漢軍跟在無名身後,緩辔朝着百步開外的小村行去。
從遠處望着小村,村子彌漫着一股濃烈的死亡氣息,離村子越近,無名和跟在他身後的八名漢軍,對這股氣息的感覺就越強烈。
眼見快要到村口,村子裏陡然傳出了一陣羌笛聲。
羌笛聲很是悠揚,在甯靜的小村上空飄揚,讓人有種甜美閑适的感覺。
無名與跟在他身後的八名漢軍,卻根本沒有聆聽這份閑适的心情。
離村子越近,逼近他們的那種壓迫感就越強烈。
離江南已是不願,此處卻出現了隻有西涼才會聽聞的羌笛聲,也是讓無名和八個漢軍心内一陣疑惑。
中原劍客,大多都是醉心于劍術,很少有人會對音律産生興趣。
村子裏飄出的羌笛聲,着實是讓無名也感到一陣納悶。
快要到達村口,無名勒住了戰馬。
望着村内,他眉頭微微蹙起,并沒有向身後的八名漢軍下達進一步的命令。
八名漢軍也沒有動,跟随這位劍客出身的将軍越久,他們越是了解這位将軍的脾性。
無名不是個喜歡讓兵士前去探路的人,每每遭逢危險,他必定會是以身犯險,而他精湛的劍術,則是使得他有這等膽氣的資本。
駐馬立于村口,靜靜的聆聽了一會村子裏傳出來的羌笛聲,無名向身後的漢軍招了下手,一邊策馬緩慢前進,一邊壓低了聲音吩咐了一句:“進入村子,都警覺着些!”
應了一聲,八個漢軍跟在他的身後進了村子。
剛進村口,無名的手就下意識的按在了劍柄上,跟在他身後的八名漢軍,則是幹脆把長劍也抽了出來。
他們聞到了一股氣味,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血腥味很重,在村子裏回蕩着,讓無名等人覺着有些喘不過氣來。
一個漢軍,騎在馬背上,他抽出的長劍在微微發抖,一雙眼睛也朝着兩側民宅不住的張望。
血腥味太重,如此濃重的血腥味,并不是十個二十個人被殺,便可凝聚而成的。
他們進入的小村,極可能遭受過一場屠殺。
可他們卻沒有看見屍體,别說是人的屍體,就連狗的屍體,都沒有見到一具!
越往村子裏走,血腥味越重,無名按在劍柄上的手,也是稍稍向外抽了抽。
長劍被他抽出了一小截,斜陽的餘晖照射在健身上,反射着橘色的光澤,這柄曾經飽飲過無數劍客鮮血的長劍,凝聚起一股肅殺和蕭瑟。
腰間長劍凝聚起的肅殺與蕭瑟,恰好同小村的氛圍相映襯,給九條進入村子的身影,又蒙上了一層森冷的落寞。
“将軍!”眼見快要進入村内空地,跟在無名身後的一名漢軍突然喊了一聲,擡手朝前一指,對他說道:“快看前方!”
漢軍發出喊聲之前,無名已經看到在前方的空地上,堆放着許多村民的屍體。
老老小小,上白具屍體被整齊的碼放成一座不大不小的山丘。
屍體堆積成的小山上,一個紅衣女子,正悠然的吹奏着羌笛。
在村口就聽見的羌笛聲,竟是出自這女子!
女子的側臉朝向無名等人,雖然看不清她的全貌,從雪白的臉頰和頸部的肌膚,也是能看出她絕對是個極美的美人。
穿着一身像火焰一樣通紅的羅裙,在斜陽的映照下,女子窈窕、婀娜的身段,就好似一團正跳躍着的火苗,動感中帶着幾分炙熱,讓人清晰的感到到一種出自她骨子内的動态美感。
假如不是她身下坐着的成堆死屍,無論誰見了這女子,都會認爲她絕對是個多情且多藝的******。
可成堆的屍體在她身下,卻讓她渾身流露出一種與她衣衫不協調的冰寒!
火焰中翩翩起舞的冰寒精靈!
這是無名見到女子的第一印象,也是女子留給無名唯一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