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沒有回頭,依然是一邊吃着堅果一邊望着湖面,劉辯沉默了許久都沒有吭聲。
鄧展帶來的消息,對他來說也不曉得是好事還是壞事。
魯肅與呂蒙奉孫權之命來到洛陽,爲的是要劉辯收回旨意,中止趙雲與大喬的婚事。
假若孫權果真有心中止這樁姻緣,他必定會止住所有暗中的活動,将洛陽城内的探子悉數撤出去。
可他偏偏沒有那麽做,
鄧展率領龍騎衛,這些日子在洛陽城内暗中排查,竟是查出了不少來自江東的探子,其中有些人,甚至還是蟄伏在洛陽城内有了許多年頭。
得到這一消息,劉辯的臉上雖是沒有半點表情,心内卻在琢磨着,孫權一邊派遣魯肅來到洛陽,一邊還加緊了對洛陽城内情報的搜集,他究竟想要做什麽?
沉默了良久,劉辯猛的一睜眼睛,對鄧展說道:“不好!鄧将軍,即刻派出百名龍騎衛前往江東,助趙雲一臂之力!”
“諾!”雖是不曉得劉辯爲什麽突然下達這樣的旨意,鄧展還是應了一聲。
他也已經收到了趙雲令人送來的書信,信中趙雲隻向他讨要十二名龍騎衛,這幾日洛陽城内事多,鄧展并沒有急于選調人手。
劉辯下了旨意,他當然不敢耽擱,趕忙應了一聲。
“速将無名将軍請來!”鄧展應了之後,劉辯又向身後不遠處的一名衛士吩咐了一句。
衛士得了吩咐,飛快的往外跑去。
“末将也去安排人手,即刻便讓他們上路!”抱拳躬身向劉辯行了一禮,鄧展說道:“末将先行告退!”
點了下頭,劉辯并沒有說話。
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勢,鄧展向後退了兩步,才轉身邁開步子離去。
鄧展離去之後,王榛一臉狐疑的看着劉辯,嘴唇動了動,想要問些什麽,卻并沒有問出口。
“江東刺客盡周郎!”站了起來,望着眼前的湖面,劉辯眉頭緊鎖,好似自言自語的說道:“來到洛陽的隻有江東探子,他們要得到的怕不是朕下令大軍南下的時日,而是有未在做南下籌備!假若大軍無有動靜,孫權便可派出刺客,先将周瑜刺殺,爾後再奪取領地,日後大軍南下,便是要同江東軍隔江對峙!”
眼睛微微眯了眯,劉辯的語氣有些冷了下來:“孫權狼子野心,朕又如何容他?”
“陛下!”王榛并沒有接他的話茬,過了約摸一盞茶的光景,奉命前去召喚無名的衛士跑了回來,抱拳躬身對劉辯說道:“無名将軍到!”
得知無名來了,劉辯猛的轉過身,向那衛士吩咐道:“速請将軍前來,朕有要事相托!”
衛士應了一聲,退下去之後不久,鄧展便來到了劉辯近前。
看到無名,劉辯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跨步朝他迎了上去。
見了劉辯,無名抱拳躬身說道:“陛下召喚末将,不知有何吩咐?”
“你得去趟江東!”也不與無名多說什麽過場的話兒,劉辯開門見山的說道:“即刻護送大喬母子來到洛陽,告知趙雲與大喬,他二人婚事待到日後再做計較!眼下周瑜軍中混亂,大喬母子身在彼處,必不安穩!”
劉辯要他前往江東,鄧展應了一聲,随後向他問道:“陛下,可要将那周瑜也一并帶了回來?”
微微一笑,劉辯朝他擺了擺手說道:“朕已下旨,百名龍騎下江東!有了他們,江東刺客也是奈何不了周瑜。隻是大喬母子,着實是會讓人費些心力!”
“末将曉得了!”應了一聲,無名抱拳對劉辯說道:“若是陛下無有其他吩咐,末将這便前往江東!”
“将軍一路小心!”點了點頭,劉辯囑咐了無名一句小心,便沒再多說什麽。
離開劉辯,無名出了皇宮之後,立刻點了八名他麾下的兵士,騎着快馬往洛陽城門行去。
漢軍序列中,每一位将軍麾下都是有着不少兵馬,除了鄧展麾下隻有五百餘名龍騎衛之外,其餘将軍,大多麾下都是有着至少數千人!
不過比鄧展麾下兵馬人數更少的,便是無名。
他麾下的兵士,總共隻有八個人。
這八個人不是他從龍騎衛中選出,更不是虎贲、羽林二衛的兵勇,而是他在漢軍之中精心挑選出的八人。
八人體格都不是十分魁梧,與看似瘦弱的無名,倒是有着幾分相似。
帶領八名麾下兵士,騎馬沿街道緩慢行進着,無名心内卻是一陣焦躁。
街道上行人太多,他們根本不可能策馬揚鞭一陣疾馳,隻能在人群中緩辔而行,甚至還要提防着坐騎突然發狂,沖撞了街市上的人群。
從街道上經過,無名突然扭過頭朝路邊看了過去。
在路邊的一家館舍客房窗前,一個身穿铠甲的漢子目光與他相撞在了一處。
看到那漢子,無名臉上沒有半點表情的又把視線挪開,而與他相互望了一眼的漢子,卻是渾身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
站在窗口的不是别個,正是剛在館舍下榻的呂蒙。
心内煩躁,本想在窗口站着,看一會街市上的景緻,排解一下心内煩擾,不想卻是看見無名引領着八名騎兵出現在街道上。
正望着無名,對方陡然也朝他這邊看了過來。
與無名視線相對,鄧展隻覺着好似被電擊了一般,激靈靈的一抖,趕忙把臉扭到一旁。
坐在屋内矮桌後的魯肅,正思忖着該如何才能見到劉辯,偶然擡頭向呂蒙望了過來,恰好看見他渾身一抖的那一幕。
從未見過呂蒙如此,魯肅一臉疑惑的向他問道:“子明這是怎了?”
聽得魯肅發問,呂蒙轉過身,一邊搖着頭一邊說道:“洛陽城内果真是卧虎藏龍,方才某看到一白衣劍客,他引領着八名漢軍正往城門方向走。末将一時好奇,便多看了一眼,哪想到他竟是發覺了末将。我二人僅僅隻是對視一眼,末将便是被他那目光給震懾了!”
“将軍領兵多年,莫非隻是與人對視一眼,邊會心生懼怕?”看着呂蒙,問話時魯肅的語氣中帶着不敢相信。
身爲江東名将,呂蒙也是多次上過沙場,見慣了血腥與厮殺的。
能僅僅隻是一個眼神,便将他震懾住的,世間恐怕叉開一隻手用手指頭去數,都能數的過來!
心内疑惑,魯肅卻并沒有起身走到窗邊去看看那足以讓呂蒙也感到膽戰心驚的人物。
呂蒙終究是江東名将,隻是和人對視了一眼,便被人懾住了心魄,對他來說,無疑是個恥辱。
魯肅若是再難耐好奇,跑到窗邊去看上一看,與抽了呂蒙一個耳光,并沒有多少區别。
沿着街市行進,無名與呂蒙對視了一眼,心内也是疑惑。
那家館舍平日裏隻是招待一些外來客商,或許還有一些前來洛陽省親的外地平民,還從未見過有身穿甲胄之人前去投宿。
洛陽城内也是有着不少劍客,可劍客們下榻的館舍,都是集中在城内兩條劍客雲集的街市上。
聚集在一處,對于前來洛陽讨生活的劍客有着一樁好處。
他們進了洛陽城,有些人自是揣着被漢軍招攬的目的,也有些人,隻是想要爲即将離開洛陽的商賈做個護衛。
護衛行業,要與山賊強人打些交道,平日裏過的都是刀頭舔血的日子,他們的酬勞自是要高出尋常手工業者和農戶許多。
一個劍客,随商隊走上一趟,得來的酬勞足夠一戶人家好吃好喝過上數月乃至一年。
來到洛陽城讨生活的劍客越來越多,爲了能被商賈們挑選去做護衛,劍客們在選擇落腳地時,所選擇的住處,都是洛陽城内劍客最集中的街道。
城内嚴禁私鬥,因此這兩條街道上,雖說到處都是劍客,卻從未有人在街市上比拼劍術,更不用說那些以命相搏的事情!
商賈選擇劍客,有時須劍客相互比拼,比劍之時,劍客能用的,也多是館舍提供的木劍!
眼前這條街道,并不是劍客雲集的街道。
街市上行走的人們,都是尋常百姓。
身穿甲胄的人入住此處的館舍,倒是讓無名覺着有些古怪。
無名并不曉得魯肅進入洛陽之事,更不曉得江東的使者,被李典給安排到了一家接待商賈的館舍。
騎馬沿街道走了片刻,心内有着劉辯囑托的無名,也就把看到呂蒙的一幕給忘記了。
畢竟在他看來,呂蒙除了穿着一身将軍的甲胄,并沒有什麽值得特别留意的地方。
眼看離城門越來越近,無名朝身後招了下手,雙腿往馬腹上輕輕一夾,讓戰馬加快了些速度,往城門奔去。
跟在他身後的八名漢軍,看到此處街市上行人并不是很多,也都跟着他策馬奔向城門。
守衛城門的漢軍,遠遠便看到來的是無名。
見了是他,哪裏還有漢軍敢上前攔阻,城門内的漢軍兵士們,紛紛抱拳躬身,恭送無名等人出了城門!